“此处连着经脉,莫说断了,便是伤了,这手今后恐怕都没发用!你小子,当真是运气。”王仁济瞧这伤处在空气中暴露了许久,皱眉对着王顺也不客气,似是回到了自个在漳州的仁济堂来:“还不给打盆清水来,老规矩,凉的。”
王顺一愣,忙转身去办了。
王仁济语气虽是不佳,但陆诏此时提着的心方放了下来,对着自己手掌上狰狞的伤口,自己也是细思极恐,此时由着王仁济给自己再次清洗伤口。
那舞姬虽有些奇怪,但期初自己也是以为她的目标是上首的建丰帝,原本上前也是想伺机提醒的。但见建丰帝四周可不乏护卫,便是姜太后和萧皇后,这舞姬恐怕都难以得手。
由此,自己也是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才转身奔向了太子司徒元焕。
陆诏闭目,右掌已是疼的麻木了,今日这事儿,恐怕没这么简单呢……
蹭地睁开眼,陆诏对一旁的王顺急道:“王公公,你还是赶紧回殿去吧,我这儿无事,殿下那……还是看顾这些好。”
陆诏面色凝重,王顺瞧了一凛,似有所悟,也不再多言,便急急转身往殿中去了。
今夜敌暗我明,对方既未得手,那司徒元焕可不是还有危险么,王顺身手不错,自当留在太子身边才是。
当王顺急急赶回殿中时,见殿内一派歌舞升平,心中的不安才稍加缓和。行至司徒元焕身侧俯身交代了陆诏的伤情后,便在他身侧站定。
对面的瑾王瞧了,眸光淡淡,举起桌上的酒杯自斟自饮起来。一旁的世子司徒元修正欲起身,不防被司徒睿按住手背。
司徒元修微楞,对上司徒睿有些复杂的眸色,司徒睿只是对他缓缓摇了摇头。
“修儿,宫宴正酣,陪为父一道饮几杯吧。”
司徒元修虽不解瑾王何意,但迟疑了一瞬还是陪瑾王互饮了起来。
这边瑾王父子喝的畅快,殿外暗处,一队禁卫军则是分散着潜在廊下,时刻关注着殿内外的动静……
经先前舞姬一事,宫宴虽照旧进行,但接了密令,乾坤殿外早已暗中增加了数成守卫,便是暗卫,也出动了不少。
……
筵席过半,不少朝中官员借着酒劲也是对着建丰帝说了不少吉祥话。除了几位胆小的官员和家眷尚不怎么放得开外,可谓宾主尽欢。
作为宫宴的保留节目,最后在宴散之时,殿外空旷处会燃放百余款的精致花灯,作为整个宫宴谢幕的点缀,今年自也不例外。
伴着宴尽,众人心领神会的纷纷起身与帝后以及姜太后告辞。在众人的簇拥下,建丰帝带着姜太后和萧皇后亦是笑着先行缓步出了乾坤殿,紧跟帝后身后,众人纷纷立于乾坤殿外,只见殿外,百余盏花型各异的灯卉正被宫人一一点亮,趁着夜色正徐徐上升。
“今年的灯可真有新意……”
女眷们对诸多花型的彩灯很是赞叹,与去年鸟兽鱼虫的动物想比,今年的灯可是雅致了不少呢。
姜太后在陆嬷嬷的搀扶下也是频频点头。
“这灯齐齐放来,倒有几分百花齐放的意思。”
总算是合了这老太太的眼缘,萧皇后笑道:“若知道得了母后的夸,这些个灯匠们呐,准高兴的没边儿了。”
这灯匠,每年还不是就那些人么……去年被姜太后嫌弃这不好那不好的,赏银没着落了不说,还没少被责罚,这会儿总算是得了太后一句夸了,可不得高兴么……
姜太后自是知道萧皇后这话有挤兑她的意味,但这会周遭都是人,自己便是胸中堵得慌也不便就地发作,只得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句算是接了话。
除了建丰帝夹在这太后与皇后间有所耳闻外,其余诸人因为隔得远,倒也未瞧出这对婆媳不睦的端倪来。众人按惯例,待最后一盏压轴的巨大粉色百合灯被高高燃起缓缓升至半空后,齐呼。
“大康万岁、陛下万岁”
……
待呼声渐消,那空中的花灯大半也已凌空而去,众人心知到了曲终宴散之时,纷纷向帝后拱手告辞,宫人在前早已燃起一溜的宫灯引路,蜿蜒着由乾坤殿直至宫门,犹如一道明晃晃的彩带,牵引着宾客陆续离场。左右二相极其家人、靖国公偕柳氏以及一众官员纷纷告辞……不过盏茶功夫,先前还人头攒动的乾坤殿,已是人影渐疏。
出戏宴会也是疲累,建丰帝脸上此时也是带了几分倦色。不待帝后折返,瑾王却是笑道。
“久未与陛下闲聊,不知陛下眼下可还方便?”
李总管正搀扶着建丰帝准备去往太极殿,听闻瑾王的请求,直觉建丰帝扶着自己的手一僵。李茂眉头不可觉的也是一紧。别人或许不知,自己贴身伺候着……今夜陛下身子已明显有些不适,尤其观灯时,更是将身子一大半的重量倚在了自个的身上……前头皇后与太后拌嘴都未曾开口,这显然是有些不对啊。
建丰帝搭着李总管的手身型未动,只是回以浅笑:“这宫中欢迎瑾王常来,今日天色不早,不若明日再叙。”
建丰帝的意思也很明白了,作为帝王,语气虽是客气,但亦容不得商量。
“——睿儿难得进宫,又逢年节,哪有这般早便休息了……”
不合时宜的,姜太后见瑾王的要求被驳,却是不高兴了。许是先前被萧皇后怼了,姜太后此时不但没瞧出建丰帝的不适,更是有些将气出在建丰帝身上了。
毕竟也是年宴……建丰帝望了萧皇后一眼,收回目光,今夜不想再拂了太后的意,罢了。
“那瑾王随我回殿再叙吧。”
“遵旨。”
瑾王自无有不应。
姜太后脸色稍荠,也不多言,搭着小安子的手自往永宁殿回了。
夜色下,太子司徒元焕见建丰帝面色似有些苍白。
“父皇,儿臣陪您一道吧。”
建丰帝转身的脚步微顿,转头朝司徒元焕笑了笑。
“焕儿,你今日也受了伤,自己早些歇息才是,我没事,有你皇叔作陪呢。”
司徒睿闻言,亦是对着太子笑道。
“太子放心,我同陛下只是小叙片刻,一定早些叫陛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