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阵急行军,塔克斯一行人从鲁高因的西门进了城。
“牧师小子,在什么方位?”
“很奇怪,我觉得好像在我们的……脚底下?”
“不奇怪,鲁高因有个很大的下水道迷宫。”塔克斯说。
“她们去那里干什么,该不会……”
“哦哦,可能是去跟那什么****约会的。”菲利斯调侃道。
“菲利斯先生!”布莱特对这个玩笑非常不满。
“那么,往这边走。”塔克斯转身走向了港口的方向。
“团长,感应的位置是另一边,你往这边走,会不会……”
“下水道最近的入口就在这个方向,跟着来就是了。”
又是一阵连走带跑之后,一行人来到了下水道的入口,却发现这里已经被封锁了——那入口外面有两个皇宫卫队的人,一左一右持着长矛,明显是一边在放哨,一边在赶人离开。
“快让开!”布莱特已经被冲昏了头脑,边往过跑边朝着两个卫兵吼道。
“这位小兄弟,这里面危险得很,我们是奉了卫队的命令,来这里……”
“我管你的,给我让开啊!”布莱特大喊着,闪身就往里跑。
那两个卫兵不明所以,但他们还是忠实地履行了职责:一个人伸出手,拉住了布莱特的胳膊。
一个少年见习牧师,在力量上自然不能和沙漠勇士比,任凭布莱特怎么挣扎,那卫兵的手却像钳子一样牢牢地抓住他:“喂,我们没空和你玩,要命的赶紧走,今天这里刚死了人的知不知道!”
“二位,”塔克斯走过去道:“我们是佣兵队伍,接了任务要到里面走一趟的。”
“不可能吧……今天下午才发布的戒严命令啊,上头说,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太危险!佣兵协会不会再派下水道的任务了!”
看着眼前这卫兵的言谈举止,塔克斯叹了口气:看这态度,分明就是个新兵蛋子,皇宫卫队的人手看来紧张得很了。
“我们是之前接的……去取些东西出来,很快就回来,麻烦了。”
“可是,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许任何人进去,几位也别为难我们了。”
塔克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好出下策了——
看着塔克斯回过身朝自己一摊手,菲利斯立刻会意,只见黄泉使者虚空一划,片刻之后,下水道入口的门就被咣当一声破开了——两具漆黑的骷髅,持着骨剑杀了出来。
“你们快跑!”抓着布莱特的卫兵把他一手丢开,跟另一个人一起抓着长枪冲了上去。
菲利斯看在眼里,心中暗笑:这两个人显然是把自己召唤的骷髅当成了下水道滋生的黑暗不死族,要消灭掉。
不过,黄泉使者的骷髅显然不是两个新兵能够搞定的,何况他们的武器还是长枪——骷髅兵根本就是一副骨头架子,如果没有一定水准的力道和斗气,用长枪根本就打不倒。
眼看这两个人一阵猛攻,骷髅没受伤,倒有一个人的长枪折断了。
“怎么,怎么会这么厉害!”
“颜色……漆黑的骷髅,你见过吗!?”
两人惊讶莫名,很快就斗志全无。
“跑啊,去报信啊!”米雅不失时机地喊道。
这出戏演得显然很成功:两个卫兵转身就走。
塔克斯一行人也假装退了几步,确保卫兵跑远之后,塔克斯冲菲利斯挑了挑眉毛:“我还以为你要把他俩打昏过去。”
“我怕掌握不好力道,一下打死了。”
“……”
总之,就这么的,一行人顺利地进入了鲁高因的下水道迷宫。
刚一进来,布莱特就大喊一声糟糕:“这里的黑暗气息太浓了,我已经没法分辨水晶球的位置了!”
“可能没有那个必要了,”阿多说道。
“你说什么!”布莱特急了。
“不不,你误会了,你看——”阿多赶忙一边解释,一边把线索指给了布莱特。
布莱特顺着方向看去:“什么也没有啊?”
“仔细看,墙角的光,很微弱,但那是荧光石没有错,用来标记道路的。”
“恩,算是典型的行军规范。”米雅确认了一下。
“跟着它走就好了对不对?”布莱特问过,不等众人回答,便朝着荧光石跑去。
于是,几个人在布莱特的“带领”下,沿着荧光石的标记一路追去。
对于鲁高因下水道的规模,塔克斯自然已经是见惯不怪了,菲利斯虽然没有来过,但毕竟见多识广,微微惊叹了一下便开始专心赶路。而米雅和阿多则是忍不住连连赞叹:如果不是身处此地,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鲁高因地下有这么一个极为庞大和错综复杂的人工造物。
其实,与其说是下水道,倒不如说是个地下迷宫更贴切些。那一条条甬道,少说也是两架马车并排行进的宽度,两侧的墙上隔不多远就有一只永燃火炬;下水道的高度更是夸张:刚进来的时候天花板还是在一人多高的位置,随着逐步深入,现在已经是四、五人高的巨大拱顶,以至于永燃火炬的光芒都难以照亮。
“这么宏伟的地下建筑,真的只是下水道吗?”米雅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虽然同是外来的人,几人中唯有布莱特对这情景毫不在意,只顾着一心赶路,看得出来,布丽安娜的安危对他而言早就凌驾于一切之上。
渐渐地,道路上开始出现一些碎骨和僵尸的残肢,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一股不同于污水气味的恶臭。
“布莱特,灌注!”塔克斯毫不犹豫地要了灌注——这里显然是战斗后的痕迹,必须做好准备。
又过了不多久,一个漆黑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看起来是一个向下行进的台阶。
“怎么,这下水道……下面还有东西?”米雅问。
“据我所知,这里大概有三层,是名副其实的地下宫殿。”塔克斯答。
米雅耸了耸肩,大概是对这奇怪的建造方案表示不可理喻。
眼看四周都没有其他的荧光石,只能解释为之前的人从这里继续下行了。布莱特看着那幽深的黑洞,感觉冷汗直冒:作为一个专精圣光系魔法的牧师,它对黑暗和光明力量的感知,无疑是几个人当中最敏锐的,此时此刻,从洞口传出来的不只是一股森寒的死气,还有浓重暴烈的黑暗气息,这让他一个“见习”级别的牧师感觉极为不适。
但是就在塔克斯说什么之前,布莱特施放了一个照明法术,咬了咬牙,一狠心就钻了进去。其他人看了自然是紧随其后,进入了下水道的第二层。
经过一段漆黑的下行台阶,前面又出现了永燃火炬的光芒,众人转过一个墙角,蓦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下水道第二层的建筑风格,和第一层没有明显的区别,但地面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黑气,偶尔吹过的风声也变了味道,仿若地狱饿鬼的低吟。在被黑气遮住的地上,零零散散有一些碎骨和骷髅头,那种死气弥漫的恐怖感,仿佛使人置身于地狱入口的哀骨荒原。
“约会,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菲利斯嘟囔起来。
“团长,我们会不会走错了?”阿多问道。
塔克斯沉吟稍许,仔细理了理思路:这个下水道,平日里是绝少有人踏足的,如果布莱特对那个水晶球方位的感应没有错,那只能理解为布丽安娜是跟着皇宫卫队一起,到这里来出任务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战斗演习——作为终年不见天日的下水道,滋生出来的零星黑暗怪物,确实是绝佳的练兵对象没错。
然而,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第二层的黑暗气息之浓烈,已经远远不是“自然”状态了,练兵根本没理由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会不会,路上的标记不是她?我是说他们……”布莱特匆匆追问道。
“我觉得除了王宫卫队,不会再有人来这里了,”米雅说:“而且一路上这些荧光石,显然是最近才放置的,所以我觉得一定跟王宫卫队和你那个小情人有关系。”
听着这两人的一番话,塔克斯微微叹了一口气:如此说来,只剩下一个可能了——皇宫卫队在练兵的时候遇到了某些情况,不得不深入到地下二层。
其实要证明也很简单,只要在这层也找到同样的荧光石标记——
“看这里,”菲利斯往黑气里走了几步,找了一个地方蹲了下来,从雾气里捡出来一块荧光石,从那石头发出的光芒的亮度来看,显然跟第一层的是“一批”的。
“您是怎么发现的?”布莱特问。
“这石头也有魔法波动,你自己不会感知一下么。”
感受着这一层汹涌厚重的黑暗气息,荧光石那一点点魔法波动就像喧闹集市上掉地上一枚铜钱的声音,能听(感受)到才是“不正常”。
看着布莱特目瞪口呆的样子,菲利斯耸了耸肩:“别发呆,要不要继续走,我带路。”
“谢谢菲利斯先生!”
菲利斯也不答话,稍微感应了一下,便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又经过一段七拐八拐的路,地上的碎骨越来越多,而指路的荧光石也变成了两个一组的形式。
“安德鲁,”米雅找了个机会靠了过来,低声道:“从这里开始打起来了,卫队和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
“行军规范指导嘛,你们都没读吗?注册佣兵队伍的时候发下来的。”
确实没看——塔克斯只好摇了摇头——作为熟悉夜风行军规范的他,没有再费劲去看佣兵的规范,但是幸好米雅够细心,这个时候就真的用上了。
“界碑”的位置,距地二层的阶梯其实并不远,所以不消多久,众人就来到了界碑大门,也就是布丽安娜水晶球碎裂的地方。
“这,这里……”布莱特看着一地碎骨和零星的人类尸体,忍不住叫了出来,声音里满是慌乱,眼看着就要往地上跪。
“镇静点,”米雅上前拎起他一只胳膊,不让他趴下去:“这几个哪个也不是她,肯定还活着等你救呢。”
在菲利斯的帮助下,布莱特找到了碎裂的水晶球,也确定了这里就是求援信号最初发出的位置。
“接下来怎么办,我在这附近似乎感应不到别的荧光石了,”菲利斯说:“但是躺在这的几个人,好像也确实没有这小子的情人。”
“不用再跟着荧光石了。”塔克斯说着,指向了已经洞口大开的“界碑”通道:“势必是往这里走了。”
“这不就是个通道?”菲利斯问。
“不是一般的通道,这里直接通向皇宫的地下监牢。本来这外面是有一层封印墙的,现在已经被打开了……布莱特,灌注。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