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少年话音未落,楚天碧猛地瞪大眼睛。
“你听不懂话吗容容阿姨已经不行了。”少年重复一句,说着眼眶也红了。
楚天碧如遭雷击,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
才刚刚得知祝容容的消息,还没等他来得及兴奋,便骤然听闻这个噩耗。
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让他一度快要疯狂。
“她人在哪儿”
楚天碧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揪住两位少年快速问道。
两个少年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其中一人踌躇了片刻,咬牙道:“没有崔叔叔的允许,你们不能进去看她”
“崔叔叔”
楚天碧愣了一下,“他是谁”
少年轻哼道:“当然是我们最尊敬的人,也是容容阿姨最亲近的人。”
这一句最亲近的人,让楚天碧再度傻在了原地。
这一刻,他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总之心脏像是被人一片片撕成了碎片,说不出的难受。
怔怔二十年,他为了这一刻,足足等待了二十年。
原以为,会是个圆满的结局,谁知道她已经命不久矣,身旁亦已有良人相伴。
“噗”
急火攻心之下,楚天碧嘴角流出一抹暗红的血液,脸上挂满了苍凉的笑容。
他又哭又笑,状似癫狂,分明在哈哈大笑,眼泪却簌簌往下掉。
大乌龟在一旁吐了吐,悄悄往沈默身后躲了躲。
它之前本来就是无心一说,谁知道,竟真的一语成谬。
沈默也沉默着,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世间绝大部分的事情,他都有办法解释和解决,唯独情之一字,连他自己也看不破。
楚天碧对祝容容有多痴情,这世间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二十年的苦苦守候,楚天碧从默默无闻的穷小子,到如今名动一方的宗师强者。
倘若他愿意,完全可以找到比祝容容更优秀的女人。
可他为她苦苦努力了二十年,几度生死,不惜闯入不归海域去踏寻宗师之路。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有朝一日与祝容容重逢。
可这一刻,他的执念,他的坚持,全都破碎的干干净净。
祝容容命悬一线,身旁已有他人相伴,他楚天碧已经成了匆匆过客。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劝说楚天碧。
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没有人能帮楚天碧走出来,只有靠他自己。
如果能撑下来,楚天碧还是昔日的楚天碧。
倘若撑不住,他的武道之路就此崩塌,也未尝没有可能。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凝固了。
足足过了许久,楚天碧才眼神空洞的看向两位少年。
“劳烦带我去见她一面,无论生与死,我都要见她最后一面。”
“这”
两位少年面面相觑。
如果按照之前的想法,他们直接就赶人了。
可看到楚天碧如此难受,两人已经信了几分他的话。
“那就见一面,看过之后,你们赶快离开吧。”
其中一个少年咬了咬牙,打开了面前的木门。
“多谢”
楚天碧嘶哑开口,声音听不出一丝活人的温度。
他跟着两位少年走进木门。
从外面看去,任谁都会觉得,这木门后的空间恐怕很小很小。
可真当进了山洞内之后,沈默才发现,这里的空间,大的超乎他的想想。
空间四周到处都是刀削斧刻过的痕迹,很显然,这里曾耗费了很大的工程去开凿。
一眼望去,至少容纳上千人没有任何问题。
前方是一条长长的过道,两侧是一个生生开凿出来的土屋,有点类似旅馆的样子。
大概几百个土屋,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尽头。
夯实的土屋上方,支撑着一根根圆墩墩的木头,用来支撑加固上方的山体。
沈默看了以前,倒是有些佩服开凿此地的工匠的手笔了。
没有大毅力,断然无法在这深山中开凿出这样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空间。
当然,他只是走马观花似的匆匆一瞥,根本没心思细看。
至于楚天碧,此刻双目空洞洞的盯着两个少年,脑子里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沿着过道,两个少年一路走了大概百来米,最终停在一间土屋旁。
土屋正前方,是用木头栅栏做成的木门。
此时土屋外站满了人,一眼望去足有几百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妇女、老人和孩子,此刻人人面带悲戚。
沈默估摸着,这些人就是青山屯那些幸存的居民了。
两个少年带着楚天碧和沈默一路走来,沿途的人尽皆诧异的望着沈默和楚天碧。
正前方,一个约莫七八十岁老者皱着眉头,不悦道:“小勇、小壮,你们两个不是在外面守夜吗怎么把陌生人带进来了,快带出去,这里乱着呢。”
两个少年回头看了看楚天碧,其中一人上前小声道:“爷爷,这个人自称是容容阿姨的丈夫,想看她最后一面,我看他挺可怜的,就”
“容容姑娘的丈夫”
老者听完,上下审视着楚天碧。
楚天碧苦涩的点点头,“二十年前,是的。”
听到此处,老者长长叹了口气,“年轻人,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很遗憾的告诉你,容容姑娘得了一种很怪的病,如今就要不行啦”
饶是楚天碧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心中也不免一痛。
“老先生,我能去看看她吗我这位朋友,身上也有不少救命的宝贝,或许还有救人的可能。”
老者看向沈默,看了两眼,又低下头,悠然叹了口气。
“容容姑娘就在里面,你们自行进去吧,只是有一点,不要惊扰了她,让她安心走完最后一程吧。”
“好”
楚天碧丢下一句,转头看了沈默一眼,大步朝木门走去。
沈默拉着大乌龟紧随后方,门没锁,轻轻一拉便开了。
楚天碧鼓足勇气,从前无比迫切的希望见到祝容容,此刻却是有些胆怯了。
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向土屋内看去。
土屋内的设施很简陋,一面镜子,两把椅子,一张床。
昔日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此刻就安静的躺在上方。
在她身旁,还有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正细心的为她擦拭额头。
楚天碧心中一痛,眼眶又一次红了。
“容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