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只鹅。
个头挺大, 羽毛洁白漂亮, 嘴巴脑门和俩爪都是橘色的,江彦伸了伸脖子脖子太长, 他没控制住,嘴巴一下怼到了镜面上。
王嫣低头笑它“你傻吗瓜瓜, 里面又没有好吃的。”
她在一旁忙着给小裙子系丝带,江彦立刻僵住,见她回过头去,才小心地偏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还好, 这次看清了, 脑门上的肉瘤很大
是个公的。
江彦稍稍松了口气, 苦中作乐地想,好歹不用下蛋。
他虽然没怎么接触过这种家禽,但也知道鹅是晚上下蛋的。江彦觉得现在不管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咯咯哒的下蛋都是他的不能忍受之耻。
江彦闭了闭眼,镜子里的大白鹅黑豆眼也跟着翻上了。
怎么回去呢
江彦开始犯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 虽然在现在的意识里,他觉得这不是在做梦,可是这一切太魔幻了没法解释, 也让人难以接受。
他现在的五感还是自己的, 能听懂别人说话, 眼睛看到的东西也跟平时差不多, 大小颜色没差别。看来自己的灵魂还挺完整。
江彦天雷滚滚地想, 莫非自己是魂穿
喝酒猝死了结果借尸还魂走错了道,撞到了一只鹅的身上
江彦“”
江彦“”
他嗖的一下睁开眼,立刻转头去找日历牌。
王嫣刚把丝带穿好,扭头见自己的鹅扭着屁股往客厅窜,赶紧弯腰把它抱了起来。谁知道平时挺乖的大鹅,这次非拧着身子往下跳,甚至还想扇翅膀打她。
王嫣“嘿”了一声,一手抓住鹅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
“老娘把你从小养到大,翅膀硬了啊,”王嫣瞪着眼,啧道,“上次谁把人金毛的小裤衩给扒掉的一会儿给你穿上漂亮的小裙子,光明正大去迎战不行”
江彦愣了下,顿时震惊了。
他不知道这鹅是什么来路,竟然去欺负狗。可是他怕狗啊他连吉娃娃和小泰迪都要躲着走,去迎什么战
还是金毛
江彦倒吸了一口气,原本只是想跳出去找找日历,看下今天是不是自己的头七。这下顿时吓坏了,大叫一声就往外跑。
王嫣没料到它突然发力,正要松手,就见这鹅忽地展翅,伸长脖子发疯一般窜了出去。
楼下传来刷卡的声音,应该是家政阿姨来送衣物了。王嫣心里暗叫不好,一路穿着拖鞋边追边着急地喊“阿姨关门”
她起身太急,差点把自己绊倒。等她追出卧室,就见一道白影消失在了楼梯口。
随后楼下传来一声大叫。
家政阿姨刚刚压根儿没听见楼上有人喊,等看到一只大白鹅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吓得连退好几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江彦慌不择路地往前逃窜,满脑子里都是流着口水的大狗,他觉得脚丫子有点不够用,倒是胳膊哦不,翅膀的力量很足,带这一股强大的冲力,让他想收都收不住。
一路被冲力给带得东擦西撞,等江彦终于学会收力,改为小跑慢慢减速的时候,往四周一看,又傻眼了。
大晚上的,这里漆黑一片,周围似乎都是小树林,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个什么鬼地方。
江彦忽然觉得有点冷,他使劲眨眨眼,却发现鹅似乎并没有夜视能力,现在他能看见的只有眼前的一点点。
干枯的草丛上是杂乱的落叶,四周是死一般的宁静,偶尔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鼠或者野猫
江彦“”
好像有点冲动了王嫣对鹅这么好,给它喂饭铺窝买裙子,生气的时候提脖子也是轻轻的,应该不会让它被狗咬伤
倒是外面,野猫野狗那么多,老鼠和黄鼠狼也存在,万一哪个窜出来,给自己一口
江彦想起了动物世界里被分餐的鹅。
有点害怕
想回家
江彦看了看周围,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一边悄悄地抬脚,赶紧摇摆着往回走。
大路也不知道在哪边,他小心翼翼地前行了一段路,发现自己好像越走越深入了,又犹豫着回头,决定朝另一个方向试试。
程以宽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准备睡觉。
他今晚本来有个会议,因为跟江彦吃饭给耽误了,只能晚上再回公司听汇报。等折腾完回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
客厅里堆着几个未拆封的包裹,都是他在总部大厦的办公文件。程以宽过来就职半个月,工作内容和职位跟以前毫不相干,资料干脆都没拆。
同事们对他主动申请调职的行为很不解,程以宽当时笑笑,说爱人在这边,为了家庭所以有困难只能先克服。如今他过来后,才发现分公司是真的庙小妖风大。
程以宽洗了澡,把今晚的材料又看了一遍。王嫣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先是诧异,随后便给挂断了。
谁知道王嫣又打了一遍。
“不好意思,程哥,我知道你晚上不接电话的,可是现在我这儿有点急事。”王嫣说着说着,哇的一声就哭了,“麻瓜晚上跑出去了,我跟朋友们在外面找了两个小时了也没找到,你现在有空吗想请你过来帮忙一块儿找找。”
麻瓜是王嫣养的鹅。去年程以宽第一次见的时候,小东西才出生没多久,浑身黄色的小绒毛,被他当成了鸭子,结果一问,才知道是鹅。
王嫣说这是来自伦敦的神奇动物,是她爱情的结晶,取名叫麻瓜,还有诸如瓜瓜宝宝和小崽子等诸多称号。
程以宽起初觉得好奇,后来就发现麻瓜哪里都好,长得也鹅头清秀,身姿挺拔,就是有点傻。他去了王嫣家那么多次,这傻鹅经常突然不认识他,追他后面打。
“我在家呢,离你那儿有点远,”程以宽不想去,道,“要不我帮你找找别人,看有没有离得近的吧。”
“没了,我把能打的电话都打一遍了,”王嫣抽泣道,“我按距离挨个通知的,现在找的人里你就是最近的了。”
程以宽“”
他虽然不想去,但是看王嫣哭成那样估计大冬天的她朋友都不愿意出来。
“那我现在过去看看,”程以宽叹了口气,从沙发上拿起外套往外走,问她,“你一个小姑娘别乱跑,大半夜不安全。对了,你那儿现在几个人”
“二三十个吧。”王嫣哭着道。
程以宽“”
“人多力量大,”王嫣说,“再说麻瓜就喜欢追你,可能你一来它就闻见味儿了呢。”
“”
程以宽无语,下楼取车,等一路开到地方才发现王嫣说的数还是小了。
“你们小区的人这半夜出来得吓死几个,”程以宽裹了下衣服,看着四周来来去声呼喊的几十号人,以及打着手电筒的一队保安,有些无语,“怎么保安也派人了吗”
“二区这边冬天没人,就我自己住。”王嫣眼睛还是红的,看着是真急哭了,“我去物业看过监控了,麻瓜就是在这边消失的。前面有条小河,他那么喜欢玩水,会不会是顺着河漂远了”
“有可能,”程以宽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往那边看了看,“这边人太多了,下游有人去看了吗”
“去了,天奇跟他朋友在那儿。”
“我顺着这条路走走,去那边看看,”程以宽说完就往前走,见王嫣在后面跟着,摆摆手,“你就别去了。穿着拖鞋被扎了还得先管你。”
王嫣“嗯”了一声,她出来得太急,身上穿的还是在家里的一套暖绒家居服,脚上是毛毛的人字拖。刚刚找了两个多小时,白毛都变灰毛了。
她双手合十,连连鞠躬道“拜托你了程哥,找到的话我好好谢谢你,以后天天去你爸妈家尽孝都行。”
程以宽无语地摇了摇头,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沿着鹅卵石小路往里走了进去。这条小路是物业铺的,程以宽拐过一丛绿化带,脚底下就没路了。
前面往左是那条小河,右边是一处小树林,但小树林跟这边有一堵一人高的木栅栏做隔断,上面缠着月季枝条。刚刚离得远,他没看清。
程以宽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那边是唯一没人过去的地方,虽然说一只鹅应该飞不过去,但也说不定,万一下面有个洞能钻,那他们都在这边找就真是白费功夫了。
他正琢磨着,就听到后面有人说话。程以宽回头,正好后面的人举了举手电筒。
“姐夫,”王天奇惊奇地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程以宽冲他点了点头“你姐给我打电话了。”
“我真服了我姐了,跟你这么远的关系也好意思叫。”王天奇跟朋友过来,“哎”了一声,又扭头看他,“对了,我还没问你呢,那个江彦什么情况”
“我以前的同学,”程以宽道,“比你大,你不是不接受比你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