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7章(1 / 1)

回家的路格外漫长。

虽然铲雪车已经很卖力的在工作了, 但仍有不少路段有积雪, 大部分路面也都结了冰。来往车辆都是龟速挪动,程以宽一路上目睹了四五起事故, 一直到家神经都是紧绷的。

江彦还是没有回信, 程以宽虽然失落, 但还是决定给对方一点时间, 等对方愿意沟通的时候,自己再好好表现。

他把车停好, 乘梯上楼,刚一开门就听卧室似乎有动静。

程以宽愣了愣, 立刻警惕起来。物业前几天才张贴了一张公告,提醒大家年关将至,小偷猖獗。他平时早出晚归很有规律,有人敢入室也说不定。

程以宽屏住呼吸, 左手按着手机准备报警,右手轻轻抄起了门边放置的长柄雨伞,朝卧室走过去。

卧室的门半开着,程以宽悄悄推开,刚一开灯, 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王嫣的大鹅这会儿正踩在他的枕头上。

阳台上一片狼藉,水盆食盆都被掀翻在地,玫瑰花枝散落的到处都是, 有几枝还被拖到了卧室的地毯上。当然更惨的是程以宽的被子, 已经有一半被拖到地上了。

地毯、被子和枕头上都是斑斑水渍和鹅屎。

程以宽“”

他一口气没提上来, 差点气倒那在。大鹅还跟看陌生人似的瞅着他。程以宽气不打一出来,拿雨伞指着那家伙刚要开口,就见对方突然瞪圆了眼睛,伸直了脖子朝他冲了过来。

“卧槽”程以宽丢下雨伞拔腿就跑,“你他妈讲不讲理了”

他一路冲到沙发后面,“这是我家”

大鹅昂叫着,不管不顾地拍打着翅膀飞了过来。

程以宽骂了一声又赶紧拐弯,他本来想冲去次卧,可是大鹅追的正紧,结果一慌乱跑去了餐厅。餐厅空间小东西多,程以宽心里骂娘,只得一边躲闪一边抄起餐桌上的纸盒朝鹅丢着,试图吓退它。

谁知道东西没丢中,大鹅却被激怒了,嘎嘎叫着飞上了餐桌。

程以宽本要从左边逃走,就觉鹅嘴从自己脸旁擦了过去。

他吓得一激灵,心想这要拧脸上自己可真没脸了。左右都躲不开,他急中生智,麻溜儿钻到了桌子底下,又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趁那鹅没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对面的厨房,咔哒一下落了锁。

大鹅被挡在了厨房门外,气急败坏地拿翅膀拍打门板上的玻璃。

程以宽恼火地不行,但又害怕,只得隔着厨房门怒道“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还咬我你有病吧”

大鹅扭着头瞅他,满眼怒火。

程以宽更气“你还瞪我我特么真是好心喂了白眼鹅。”

他左右找趁手的东西,没找到,又转过身继续喊“你给我等着,小样,你别嚣张我特么还不稀罕炖你这个黑心鹅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吸甲醛”

他边说边摸索手机,想着让王嫣立刻过来把这东西领走。正左右拍着口袋,就隐约听到外面有音乐声响。

程以宽“”他愣了愣,拍完上衣口袋又去摸裤子,这才想起刚刚扔伞的时候,手机也给扔出去了。

程以宽嘿了一声,觉得那旋律有些陌生,不是他默认的来电提示。正琢磨着,脑子里灵光一闪。

是江彦

他今天刚给江彦单独设了铃声,但他自己没听完

完了完了,江彦来电话了。

程以宽这下等不及了。他拧开门把手就要出去,才开了条缝,就见大鹅又朝厨房门怼了过来。

程以宽简直要疯了,他想不明白自己跟这鹅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每次都要被追而且这还是王嫣的宠物,他也不敢真伤了它,只得赶紧把门又推上。

铃声响完一轮又来了一轮,程以宽心急,知道自己不能躲着,于是边在心里骂鹅边满厨房找防身的东西。

擀面杖拿有点短,油桶太笨重

锅盖防身的

他鼓足勇气,二话不说拿起蒸锅的锅盖挡在身前,像个武士一样冲了出去。

许是他的行动太突然,大鹅被吓地展翅往后退了两步,没立刻跟上来。

程以宽一路逃窜进卧室,关门开灯扑地上抓手机一气呵成,终于把赶在铃声断掉之前接了起来。

“哎江彦”程以宽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趴在地上缓了缓。

“是我,学长。”江彦听他口气奇怪,想了想没多问,决定还是先解释,“我昨天睡着了,睡得有点死,才看见你的信息。”

“啊”程以宽愣了下,“你这是才睡醒”

江彦才回魂没几分钟,不想撒谎,但也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解释,只好“嗯”了一声。

两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既然回电话了,总要有所表态,程以宽琢磨着怎么提,江彦琢磨着怎么问。

“那个”

“那”

俩人同时开口,江彦忍不住笑了笑“这次你先说。”

“嗯。”程以宽紧张起来。

他翻了个身躺着,深吸了一口气,问,“我说的你都看到了吗就是我跟王嫣形婚,还有”

江彦心里一荡,有些发慌。

“想问你同不同意,”程以宽说到这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声音低柔了一点,“我们试着处一下”

他的口气十分小心,江彦几乎想要立刻答应,却又想到了自己的现状。

动不动穿鹅身上,这事说出来会被当成神经病吧可是这个很危险啊,万一他跟程以宽一起约会,自己走着走着就晕倒了,岂不是很吓人。

再退一万步讲,万一自己有一天变成鹅后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现在答应了,那岂不是给程以宽安不定时炸弹吗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他握着手机,抿着嘴,既不想拒绝也不敢答应,小声道,“就考虑一下下。”

程以宽道“可以。不过你能跟我透露主要考虑哪方面吗”

江彦“”

“我看看自己该注意哪里。”程以宽看他没回答,语气温柔道,“除了帅没法改,别的地方都可以留意一下。”

“你哪儿都挺好的。”江彦想了想,琢磨着措辞道,“我就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太意外了,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这个我倒是猜到了一点。”程以宽笑了笑,又有些好奇,“那你之前一点儿预感都没有吗”

这个是真没有。

江彦如实说了。

“”程以宽忍不住疑惑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吗你都不多想啊”

“好啊,”江彦无辜道“但是你对谁都挺好啊而且因为你太善良,我们私底下还偷偷喊你小唐僧呢。”

“这个外号我知道。”程以宽愣了下,“但那不是因为我帅吗,西游记写的,此人极其英俊什么的。”

“帅是帅,”江彦说,“主要还是因为你处处行善,像个活菩萨。”

程以宽“”

日了狗了,至少一小半殷勤是冲着江彦献的。另外的多半是自己的偶像包袱,他可是学生会主席,能不完美着点吗

江彦说完,听他在那边“嘿”了一声,像是不太服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说这种话会让程以宽不高兴的,毕竟以前都是他追着程以宽,现在后者主动,他反而犹犹豫豫,跟矫情似的。但是没想到程以宽表现的很轻松。

江彦这会儿穿着浴袍在被窝里裹着,舒服地不行,又不想挂电话,便没话找话地问,“你在干什么呢学长”

程以宽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也笑问“你呢”

“我在床上。”

“我在”程以宽愣了下,这才意识道自己还躺在地上。他赶紧爬起来,又把被麻瓜糟蹋了的被子床单和枕头一块丢地上,也躺上去,“我也在床上。”

江彦笑了笑。

程以宽又问“那你考虑的这段时间里,可以和我一起吃饭吗”

江彦很想答应,但是不敢。

“我这几天比较忙,”江彦说,“可能需要连着忙几天,如果忙完了我就给你打电话,行吗”

程以宽本来有些失落,一听最后俩字似乎带着请求的意味,又立刻心软。

“行。”程以宽道,“不着急,按你的时间。”

江彦立刻松了口气,心里又有些小小的愧疚。

俩人正聊着,程以宽就听外间突然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那只大鹅不知道弄翻了什么东西,听着声音不太妙。

“我先去忙一下,”程以宽坐起来,道,“一会儿我再给你回过去。”

“不用,你忙就行。”江彦笑笑,忽然又道,“对了,能不能再跟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

“可以让麻瓜睡在屋里吗”江彦想了想昨晚上的冷风,软声说,“外面有点太冷了。”

程以宽“”

“好的。”程以宽答应道,“我让他睡屋里。”

“嗯,那可以给他喂点你吃的东西吗”江彦说,“只要不会食物中毒就行,什么面包啊,火腿肠啊还有水果啊之类的,也给它一些。”

他说完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太奇怪了,补充说,“这样营养比较全面。”

“好的,我去问问王嫣。”程以宽在那边道,“没问题的话,就给他吃点面包水果。”

江彦这下彻底放心,高高兴兴挂了电话。

他心里还挺挂念麻瓜的。这次穿回来的时候,他刚睡醒要回阳台,也不知道麻瓜回去了没有。

应该回去了吧江彦心想,自己当时都迈出去一只鹅掌了,鹅应该不会走回头路。而且程以宽刚刚表现的好像很平静。

鹅子的食宿解决了,这样以后自己过去不会遭罪。

程以宽的表白也解决了,也没有惹他生气。

江彦越想越开心,在床上幸福的眯了眯眼,这才拿起手机点了些好吃的。

商家很快接了单,江彦一边看着骑手的路线一边琢磨自己的事情。

总变鹅不行。

尤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万一他正在做饭或者开车,这样晕过去就太危险了。

要不然明天去医院看看江彦开始纠结,自己应该看什么呢

晚饭很快就送到了,江彦吃完饭,给别人回了下消息,又在微博上发了一条之前才解禁的商稿。忙完这些,手机也没有旁人来找,他便早早躺回床上,等着变鹅。

谁想这次一夜安睡。

江彦醒来后见在自己家,饭也没吃,立刻打车去了医院。

早上医院的人也超多,自动挂号机前面排满了人。江彦不知道自己该看哪儿,于是直奔了导医台询问,只说自己最近经常晕倒。

导医问“你家里有无遗传病史”

江彦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没听说过。”

导医看他面嫩,猜着还是个学生,于是微笑着提示他“如果经常突发性晕厥的话需要重视,你先打电话问问家里吧,主要是心血管和神经方面的。”

她才说完,旁边又有人过来咨询。

江彦便等在一旁,等接连几个人问完走了,他才举了举手。

“我家里人联系不上。”江彦道,“我爸妈早就离婚了,我没我爸的联系方式。”

导医一怔,问他“那你妈妈呢她或许知道的多一些。”

“她在国外。”江彦看了看时间,那边正是半夜,不好意思道,“不太想打扰她。”

“那你先挂个心内科的号吧。”导医善意地笑了笑,又提醒,“如果什么时候方便了,最好还是问问,这样便于筛查。”

江彦连连点头,又去挂号。等见到医生已经是中午了。

“你是突然丧失意式”医生问,“家里有遗传病史吗你以前有没有过心脏的疾病”

江彦摇头“不知道有没有遗传病,我以前一直好好的。”

“第一次昏迷是什么时候”医生在他的颈动脉那按摩了一下,又问,“是突然发生的吗大概多久你把情况都说一下。”

江彦想了想,撇去了变鹅的那部分,把自己昏迷的时间和次数讲了。

医生点点头,没说话,示意江彦测血压。

血压正常。

他又开单子让江彦去做心电图。

江彦做完已经是下午了,拿了报告回来看,还是正常。

医生的表情愈发严肃,又让他去做个超声。

超声检查最早只能预约到明天上午,拿不出结果医生也没法诊断,江彦只得先约上回家等着。

还好这次情况稳定了很多,江彦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还是个人,立刻继续去医院。

然而等做完超声,把报告拿给医生看,结果还是一切正常。

这次是另外一个医生坐诊,看样很谨慎。

“首先我们要再次确定一下,你这是不是晕厥。”医生道,“你确定你倒下后,是意识丧失了吗”

“是吧”江彦迷茫了,“这个除了意识丧失还能有什么”

医生耐心道“你倒下去,可能是摔倒啊,或者意识改变。”

江彦一怔“什么是意识改变”

“简单的说就像梦境,濒死经验,还有催眠啊,精神紊乱等等这些。”

“那变鹅呢”江彦觉得听着有点像,忙问,“我是感觉自己成了一只鹅,这算是吗”

医生的表情古怪起来。

“你是说你觉得自己成了一只鹅”医生确认。

“是的,”江彦点头,“很真实,就是鹅,还会飞会拧人。”

“你不是说你昏迷了吗”

“就是昏迷之后变的鹅。”江彦认真道,“每次都这样,昏过去就成鹅了。”

“哦。”医生道,“那你就不是晕厥了。”

江彦激动地站了起来“这是意识改变吗”

“这么说也行。”医生看着他,“当然,我们通常称之为做梦。”

江彦“”

他被医生客气地请了出去。

心内科没法看了,江彦苦中作乐地自我安慰,心想起码说明自己心脏没毛病。

接下来是神经内科了

江彦忍不住犹豫起来,自己会被当成神经病吗会不会被关起来电击啊

江彦“”

有点害怕,不敢自己去。

医院小广场上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江彦垂头丧气地往外走,路过花坛的时候,看到了一片新雪。江彦忍不住走过去踩了一脚,又抬起来看了看留下的形状。

像个大花生。

还是麻瓜的枫叶好看。

也不知道麻瓜现在怎么样了,江彦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忽然很想看看它。

程以宽刚在机场接到人,就收到了江彦的电话。程妈妈正跟几个兄妹在那聊天,程以宽看了看,走到远处接了起来。

“学长,”江彦问,“可以去你家看看大鹅吗”

程以宽一愣,下意识地往远处看了一眼。

“当然可以,”程以宽道,“就是今天可能不行,我妈他们回来了,要暂时在我那住一晚。等他们走了我给你打电话可以吗”

江彦不知道自己能维持多长时间,想了想道“可以。”说完又打了个预防针,“就是我有时候画画会比较投入,你打电话我没接的话不要着急,可能过个几天就给你回复了。”

程以宽心想画画怎么还要几天,不吃不喝吗但是江彦一直很乖,这么说估计是有自己的安排,便答应了下来。

等俩人才挂电话,程以宽就听后面就有人喊他。

程妈妈等他走过去了,先是表现不满“几个长辈都在这里,你有什么要紧的电话非接不可让大家在这儿等着你”

程以宽笑了笑“是王嫣的电话。不接的话婚就结不成了。”

“那你这媳妇儿够厉害的啊。”大舅妈忍不住道,“小脾气一出一出的。这架势就是来当姑奶奶的。润洁你以后这个婆婆可不好当。”

程妈妈脸色难看起来。

自打程以宽上大学开始,身边的同事朋友就开始打听着要给他介绍对象。其他人还好,起码都是介绍小姑娘,家庭条件也算门当户对。唯有这个大嫂讨人嫌,要么介绍年近三十的表妹,要么就是她才离婚的堂姐。

那时候程以宽才18岁,程妈妈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想跟大嫂总呛声。

直到程以宽公布婚讯,周围一波波的介绍人才消停许多。

但亲戚们对王嫣却不是很满意,觉得那女孩虽然条件好,但家里情况复杂,要求又多,不是贤妻人选。

只有程妈妈心里憋着事,心想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家庭情况,只要能让给他儿子改邪归正,哪怕是那个四十多的离异妇女,她都恨不得给人磕头。

一家人各怀心思地上了车。

程以宽的两个舅舅和小姨都直接去了酒店入住。只有大舅妈嚷着要去他家看看,于是跟他妈和他姥爷一起坐他的车。

姥爷一路累地不轻,跟程以宽说了两句话就歪着睡着了。

程妈妈心里记着事,却又没法现在说,只得跟先陪舅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直到一行人到了家里,把老人安排去了客卧,她才瞅空把程以宽喊去了一边。

“你们以后怎么打算的还住这”程妈妈皱眉,“婚房都买了,总不能不住一起吧。”

程以宽看她一眼,道“对,不住一起。”

程妈妈盯着他没说话。

“情况我已经汇报过了,我结婚,你跟我爸爸对亲朋好友都有个交代,这就行了。”程以宽皱了皱眉,“但是之后我怎么安排,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也跟别人没关系。”

“我是别人吗”程妈妈问,“我是你妈,你是我生的我养的,我把你教育大的你现在出息成这样”

程以宽闭了闭眼,忽然就平静了。

这些话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解释没用,沟通没用,他发了那些报道,那些分析,她全都不看。

“变态”程妈妈红着眼眶,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个变态,是个异类”

她越说越激动,压低声恨恨道“你以前都是装的从一毕业你就在打你的小算盘,你说改好了其实一直都是在骗我”

“是的。”程以宽忽然笑了笑,退后一步,轻轻朝她弯了下腰,“缓兵之计,多亏领导教得好。”

他说完笑笑,又道“我没念你定的大学,没考公务员,没去你指的企业工作,没把工资上交其实每一次,都是曲线救国,为自由而战。”

俩人谈话再次不欢而散,程以宽已经习惯了,除了心烦之外也没别的感觉。他不想在这多待,借口公司有事,干脆开车走了。

程妈妈压着火,坐沙发上半天缓不过来。一直等听到有人喊,她才缓过神,看了过去。

是程以宽的大舅妈。

“以宽自己收拾家啊”大舅妈没注意她的表情,边嗑着瓜子,边来回溜达着看,问道,“你闻闻,怎么一股鸡粪味呢”

刚刚才进门,程妈妈就闻着气味不对了,但她知道程以宽一向爱收拾,所以只当是别处飘过来的。

“把窗户关上吧,”程妈妈皱了皱眉,“可能是小区有人不讲究,沤肥呢。”

“这么好的小区,怎么还有人沤鸡粪啊。”大舅妈走到边上,把客厅的窗户关上顺道朝楼下看了看,“啧”了一声,“不过以宽也是够能的,这房子他花自己钱买的吧”

程妈妈“嗯”了一声。

“那他是真有本事,哪赚的这么多钱”大舅妈道,“你那会儿还非让他去考公务员。我就说吗,公务员有什么好的。他又不像你,是个官迷。”

程妈妈烦她,心想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真要考了公务员现在反倒好办了。

她皱着眉要走开,突然又觉得不对劲。

“臭味减轻了吗”程妈妈疑惑道,“我怎么觉得关窗反而厉害了”

客厅里收拾的很利索,其他的房门也都是开着的,俩人挨个房间查看,最后停在了程以宽的主卧门口。

“就是这里面的。”大舅妈十分肯定,“怎么会这么个味儿”

她心里疑惑,却不好意思进别人的房间,只靠在门口叨叨。

程妈妈心里也纳闷,犹豫了一下,把门推开了。

大舅妈立刻把头伸了进去。

“天啊”大舅妈喊道,“那是只鹅吗”

程妈妈也愣了,床上没有东西,看来程以宽不在这里面住。但床位那有个一米来高的铁栏杆,里面圈着一只白白的东西。

她难以置信地往里走了两步,盯着看了看,的确是只鹅。

刚刚那鹅正低着头背对着她们,这会儿听见人喊,受惊了一样跳了一下。

大鹅瞅着程妈妈看。

程妈妈也看它,过了两秒,又看了看它脚底下。

鹅屎圈起来的那块地毯上,满是鹅屎。

程妈妈要疯了。

“他干什么呢”程妈妈震惊道,“怎么养了只鹅在屋里”

“他也不吃鹅蛋啊”大舅妈看了看,忽然“啊”了一声,恍然大悟,“上次他是不是跟他姥爷说,来了要请吃竹荪鹅来着”

“他说过吗”程妈妈扭头,疑惑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大舅妈啧道“就你刚到家的时候,你想想。”

程妈妈怔了怔,忽然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当时她刚知道程以宽是形婚,气得不轻,程以宽打了电话过去她也没接。

于是老爷子就跟外孙聊,说想吃野味。程以宽笑着说野味不好弄,但他认识一个做竹荪鹅的大师傅,等老爷子过来后就给他做一顿。

这孩子一向嘴甜会哄长辈,程妈妈嗤之以鼻,却没想到这次竟然是真的。

她犹豫了一下,又去观察那鹅,溜光水滑,是养的很好的样子。

应该很贵吧。

江彦这会儿却傻眼了。

他才穿过来没一会儿。刚刚正愁着麻瓜把地面都弄脏了,自己怎么用菜叶子垫垫方便落脚呢,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等那俩人一开门,他就愣了。

虽然上次见面还是五六年前,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程以宽的妈妈。

江彦有点怕她,下意识的就想缩起来。但转念又想,她也算未来的婆婆来,自己得表现的好一点,于是又昂首挺胸,轻轻挥动了一下自己漂亮的羽毛。

他以为这位至少会跟自己打个招呼,起码说句“你好”之类的。

谁想听来这么一段对话。

“以宽是说过。”程妈妈松了口气,想了想下了决定“竹荪鹅我就会做。你去厨房烧锅热水吧,回头拔毛用。我去超市买材料,争取他回来之前,我们就把鹅炖上。”

江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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