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第二十五章

小人得志就小人得志呗, 总比任人鱼(肉rou)得好啊。

曲一弦挣开傅寻的钳制, 坐起来。她第一眼, 扫向了窝进傅寻连帽卫衣里只剩条尾巴的大白老鼠“这玩意, 顾头不顾尾的,到底什么东西”

那条尾巴晃了晃, 挪了下,调出来一个脑袋。

曲一弦的目光来不及收,和它对了个正着。

“雪貂。”傅寻抬手,手刚递到它面前, 它乖巧地搭上这“电梯”, 任由傅寻将它抱进怀里。

这下, 曲一弦看清了。

的确是只白色的大老鼠, 还是加长加粗版的。

许是不喜生人,雪貂在傅寻怀里待了一会,脑袋轻轻拱了下, 自己寻了条缝,就从袖口钻进去了。

曲一弦有些不敢置信。

她刚才就是被这萌萌哒的东西给偷袭了还因此痛失阵地

这是不是有点太耻辱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计较怎么把这玩意下锅的时候。

曲一弦揉着发酸的手腕,瞥了眼傅寻,说“我和项晓龙, 不熟。”言下之意是, 认识。

“你找他是寻仇还是认亲”曲一弦问。

傅寻扯了扯唇角, 笑得有些冷“我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吗还认亲。”

也是。

这么大的家产,恨不得私吞了才好, 怎么会想着认亲。

所以,傅寻找他,是为了寻仇

曲一弦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面上却冷静“这样。我不能直接出卖他,人命我已经背了一条,再背不起第二条了。你得先告诉我,你找项晓龙的目的。”

“你也可以选择骗我。”曲一弦补充“但只要被我发现,我发誓,这辈子都跟你不死不休。”

傅寻没应声。

不能什么话都由曲一弦说了算,他向来不喜欢局面被动。

他定定地看了曲一弦几眼。

车里没有光源,所有的光线全源于停车场那盏照明灯。不知道是风太大了还是固定的螺丝松了,那盏灯晃晃悠悠的,像是随时能掉下来。

车内的光线也随之忽明忽暗,她的眼睛在这样昏寐的光线下,亮如星辰。

傅寻是文物鉴定专家,这个圈子的门槛说低不低,说高也不高。

有不懂行的,在旅游景点摆个摊开个店,卖点古董小玩意。当个小老板,忽悠那些更不懂行的,糊口饭。

勉强够到这个圈子的,连“师”都不能用,只能叫古董鉴定员,通常就在拍卖行,典当行掌掌眼,鉴别一些小物件。

再往上一级,才能叫古玩鉴定师,这个级别才算踏进了文物鉴定圈,薪资在五千至上万不等,分三六九等。高级些,叫一级鉴定师,不过也没再低级的了,二级三级的叫起来太难听,没人喜欢。

傅寻所在的圈子,是从一级鉴定师开始,还要往上。跟影视圈里的京圈类似,成员基本固定。偶有浮动,除了少数是新秀,大部分还是徒子徒孙。

就跟傅寻师从傅望舒一样,不少古玩鉴定师都会收徒,继承手艺。例如宝玉石鉴定和加工技术、书画鉴定、文物鉴定和修复、古典文献学。

分门别类,一个发展一个,都有下线。

傅寻没收徒,但他年少成名,又是傅望舒的独子,两方人脉之下,他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古玩圈子的水深,眼力不够的,指不定哪天就被坑了。能够上一级鉴定师的,自己肯定有些本事。更权威些的,他们连指缝中漏出去的都是千金难求的宝贝。所以,底下不成气候的小喽啰挤破了脑袋也想往上层圈子去。

傅寻底下就有不少跟着办事的。

六月底,他收到在敦煌典当行的眼线递来的消息,说他这几年一直在追的东西,出现了。

他请人去查,线索就断在了项晓龙(身shēn)上。

而项晓龙最后失联前,唯一可查的联系是曲一弦。

消息经了两人的手,传到他这有些变味了。

傅寻最后收到的消息是领项晓龙跑了三个古玩鉴定行的是个女的,(挺tg)年轻。可惜录像的截图太糊了,没看清车牌号。

于是,他就亲自来了。

他寻的宝,是块被人顺走的硬货,价值好几百万。比这个价值更贵重的,是意义。那是傅望舒送他的成年礼,就是丢了,也得费尽心思找回来,更何况还是被人顺走。

起初没想到是曲一弦,排查到是星辉车队领队时,傅寻隐约有不妙的预感。

星辉车队是彭深一手创立的,是西北环线资历最深的车队。招牌越是吃香,生意自然也就越好。

傅寻和车队没有关联,也不清楚车队如何运营,但偶尔听彭深说起,知道星辉车队很少接外活,类似接机、包车,即使他不设(禁j)令,不阻拦车队接单,也极少有人外接。

原因他倒是知道。

因为星辉车队除了有带线的业务,还运营着一个救援队,车队队员大多选择空着时间以备救援需要。

傅寻赞助设备,拨救援经费,极少插手救援队的事务。只有彭深,会将队内的重大变更或设备添置向他汇报。

除此之外,每当救援,无论成败,彭深都会给他传一份救援简报。

曲一弦的反常让傅寻在处理这件事的第一方案上,选择了按兵不动。

他接近,观察,试探,到今(日ri)的开诚布公,已做了很久的铺垫。

“我无法全部坦诚。”傅寻靠着椅背,眉目疏懒“能告诉你的,就是项晓龙手里有脏货。”

“我不占你便宜,也不哄瞒你。”傅寻眼神一深,说“你替我把项晓龙找到,我就帮你找江沅。”

“我和项晓龙没仇,他结仇的另有他人。我追回自己的东西,有的是人要问他讨回公道。”他又一次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拧向自己“你放心,项晓龙的命还轮不到你来背。”

因果没法说,项晓龙背后牵扯的是人命官司。

要解释,必然会牵扯出一堆,一时间说不完,也说不清。就跟曲一弦不愿意提江沅一样,他也有不愿意提起的事。

既然没有必要,那就不提。

东西怎么顺走的,也不好说。

牵涉其中的人已经去世,旧事重提,空添污名。他做鉴定,和文物打交道,多少信些风水,扰人安宁的事他也不愿意做。

这才是他的目的。

把路铺好,等着一切水到渠成,推波助澜,和曲一弦达成合作。

曲一弦皱眉,她默不作声地窝在后座椅背上。

也是难得,她和这辆车朝夕相处,这还是头一次坐在后座上。

傅寻提得条件太(诱you)人,正因为(诱you)人,才透着极大的不确定(性xg)。

对于江沅,她早已过了当初的急迫,如今更能够沉淀下来冷静思考。

“我不能立刻回答你。”曲一弦眉心深锁,今晚巨大的信息量需要她先消化,整理,再去考虑别的可能(性xg)。

好在,傅寻也没有要她现在回复的意思,这太强人所难。

他颔首,只说了两个字“尽快。”

突然尘埃落定,该说的说了,该问的问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车内一静,凭空波澜起几分尴尬

孤男寡女,共处一车。

别说刚才差点打起来,那画面委实有点不堪入目。

曲一弦后知后觉地开始害起臊来,但傅寻没动,她也不好直接弃车走人。斟酌了片刻,只能清了清嗓子,说“行,那散会吧。”

傅寻先是一怔,随即笑起来,像含了一口烟,嗓音低低沉沉的“散会你这请君入瓮的架势可不像是只开一个会的。”

他一挑事,曲一弦就炸毛。

她冷眼回视,唇角微掀,露出抹似笑非笑来“我做事向来粗暴,你有意见”

“没有。”他音色一低,声音几乎融进风里“不过再来几下,可能会吃不消。”

曲一弦没听清“你说什么”

傅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结束话题“走了。”

他话音刚落,从宾馆拐角处,出现一束炽白的车灯灯光。远光灯沿一个圆角,从拐角处直直打过来。

曲一弦听着那声耳熟的引擎声,脸色一下就变了。

眼看着傅寻已经拉开车门,她(身shēn)体先于大脑反应过来,扑过去覆住他的手背,用力撞上车门。

傅寻手背一凉,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曲一弦死死压回了后座。

她(情qg)急之下,又是一个锁喉,将他抵在座椅椅背上。

那束车灯照进车厢内,不动了。

曲一弦也如静止了般,放轻了呼吸,渐渐地往下滑。

傅寻打量她,似想到什么,勾了勾唇角“袁野回来了”

曲一弦哼了声算作回答。

这个时候放傅寻出去,别说面子了,里子都丢没了。袁野和姜(允)会怎么想她

她虽然不靠这张脸吃饭,但不能“不要脸”啊。

她生怕傅寻这会故意出幺蛾子,抵着他脖颈的手臂用力,低声警告道“别乱动。”

(身shēn)后,两声车门被撞上的声音响起。

袁野“诶”了声,脚步声越走越近“曲爷怎么把车停这就不管了”

姜(允)被冻得鼻尖发红,她的手缩进大衣里,捂着凉飕飕冒寒意的鼻尖,声音模糊的嘀咕道“她是不是去找傅大哥帮忙了啊”

袁野绕着车子走了一圈,眼看着他离后座越来越近。

傅寻抱着曲一弦往下一滑,整个滑到车窗看不见的位置。

他低头,轻轻的“嘘”了声。

曲一弦不敢动,她缩在傅寻的怀里,耳朵竖着,时刻留意着车外的动静。

袁野的脚步声停在了后座车门处,似站了一会,又似贴着车窗往里看了眼。车内的隔音好,呼呼的风声里什么也听不见。

姜(允)一蹦一跳地凑过来,说“车门锁了吗,你拉开看看。”

曲一弦整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她紧张得呼吸都快停止了,嗓子像破了风,呼进去的空气全顺着破洞扬长而去。肺里空((荡dàng)dàng)((荡dàng)dàng)的,像漏水的瓶子,滴下来的水滴永远攒不满水位线。

她轻轻的,喘了两口气。

第三口还没喘匀呢

傅寻怀里被挤着的貂,探出个脑袋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绿豆眼,一眨不眨地和曲一弦对视着。

看什么看,小王八蛋

她悄悄转眼,瞄了眼头顶。

角度不对,她看不清车窗,也无法看清车外的袁野。

傅寻嫌她乱动,覆住她的后脑,压进怀里。

他的掌心温(热rè),手指从脑后落到她的后颈,似习惯(性xg)地捏了捏。

曲一弦顿时“”

呼吸不畅,头晕脑胀,心跳极速,还尤其想吃貂(肉rou)。

时隔四年,她特么又高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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