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轩前脚走,陆璇就从柜子里出来。
还未说话,便听得路少卿低低的轻笑:“原来你一直在恼恨我这一点。”
对他的恼恨,何止一点!
陆璇没理会这个话题,直接开口问:“你想辅佐三皇子继位?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那夜在秋染殿。”
“……”
陆璇死死地抿唇,那夜他是醒着的?
他知道太子对他的意图,甚至知道自己会出现在那里,难道络茵是他的人!?
陆璇越想越心惊,这男人暗地里到底做了多少事,竟然能在皇宫安插自己的眼线?
完全陷进自己的思绪里,陆璇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肩膀又浸出血来,路少卿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好了。”
“我问你你就会说?”
陆璇反问,门外传来脚步声,不等路少卿说话,陆璇就推开窗子翻出去。
看着晃来晃去的窗户,路少卿弯了弯唇。
你不问,又怎知我不会说呢?
出了国公府陆璇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路少卿的斗篷,想了想,没有再回去,就那么穿着回了将军府。
刚进门,就看见陆沅在院子里教两个小丫头的规矩。
“……大雪,小寒你们俩记好了,对老太爷和老夫人要尊敬,不要跟他们顶嘴,但是,咱们府里最大的是我们主子,你们懂吗?”
“那最后到底听谁的?”
小一点的丫头纠结的皱着眉问,表情很是糊涂。
陆沅翻着白眼戳了下她的脑袋:“当然是听主子的!。”
小丫头被戳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捂着额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听陆沅小声交待:“如果老太爷和老夫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一定要赶快跟主子禀告知道吗?”
这人,心眼都用在这里了。
陆璇暗笑着走过去,大一点的丫头先发现陆璇,赶紧跪下来:“奴婢大雪,见过主子。”
这一声行礼,陆沅立刻站直身体,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主子你回来了。”
小一点的丫头后知后觉的跟着跪下来:“奴婢小寒,见过主子。”
“你们上午不是还在说没有名字么?谁给你们起的名?”
“回主子,是老夫人给奴婢们赐的名,取的是奴婢出生的节令,便于记忆。”
大雪有条不紊的回答。
陆璇点点头,她倒是知道沈荷有这个喜好,以前在她院子里伺候的丫鬟都是秋分、夏至什么的,今儿加上大雪、小寒,倒也快凑齐二十四节气了。
“我瞧你说话极为妥当,以前可是在什么人家做过丫鬟?”
陆璇随意的问,总觉得这丫头行为举止太成熟稳重了一点。
大雪眸光闪了闪,眼珠转动着想着措辞。
这样的反应让陆沅都有些起疑,沉了声道:“做过就是做过,不可藏着掖着。”
大雪身形一震,眼里含了泪花,当即给陆璇磕了一个响头,那一声闷响,震得陆璇和陆沅都是一惊。
这一个小丫头,怎的性子这般刚烈?
“奴婢的父亲有意将我姐妹二人卖进烟花之地,故而这几日寻了借口将我和妹妹诓骗到楼里学习规矩,奴婢怕主子嫌弃,所以没敢说出来。”
这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陆璇伸手把大雪拉起来,陆沅则去拉小寒。
“你二人既然进了府中,便是将军府的人,以前种种都不会有人计较,府中没多少人,你们只需服侍好老太爷和老夫人便好,这两日会有新衣送来。”
陆璇说完,大雪又要下跪,被陆璇一把扶住:“府中不兴这些,除了在老太爷和老夫人面前,其他时候你们无需行礼。”
小寒一直闷不做声的看着,听见陆璇说这话,眼睛一亮,双手抱拳,有模有样的回答:“是,将军!”
陆璇和陆沅皆是一愣,这小丫头,倒是和她们初入军营时有几分相似。
“你这小鬼上哪儿学的这些,倒是会讨人喜欢,时辰不早了,随我去做晚饭吧。”
陆沅喜爱的捏捏小寒的脸颊,带着她们往厨房走,陆璇刚想回房,想到孤承,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陆沅:“你把孤承处置了?”
陆沅身体一僵,脸上晕染出可疑的红晕,气愤的说:“我把他捆了丢茅坑去了!”
“……”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不过,这脸红是几个意思?
陆璇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就随他去了。
孤承是临渊阁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跑将军府来捣乱。
不过陆璇没想到的是,孤承恰恰是临渊阁里,最空闲的那一个。
回房间重新包扎好伤口,将换下的衣服洗干净,小寒便兴冲冲的来喊陆璇吃饭了。
她鼻尖沾着锅底灰,像只松软的小猫,陆璇的眼眸柔软下来,牵着小寒前往大堂。
因为府中人少,所以只在大堂点了灯,陆璇进去的时候,陆渠和沈荷已经在上首坐好。
看见陆璇进来,沈荷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责怪她怎么来得这么迟。又看见她牵着小寒,脸上的厌恶之情更甚。
“主仆有别,你这像什么话!”沈荷还是忍不住训斥。
陆璇不在意的笑笑,盛了碗热汤递给沈荷:“璇儿来迟了,还望祖母见谅。”说完坐好。
沈荷并不领情,把汤推到一边,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大约是饭菜还合口味,便没有再说什么。
陆璇又给陆渠盛了汤,坐下后发现大雪和小寒都恭敬的站在一边,连陆沅都没了踪影,心里微沉。
“小寒,去叫其他人来吃饭。”
“这……”
小寒犹豫的看看陆璇,又看看沈荷,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看她的脸色,陆璇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缘由,放下碗筷。
“祖父,陆家军每一个将士都是跟随父亲几经生死的,我敬重他们,也请祖父与我一样。”
“你什么意思?他们自己不来吃饭,你还要我们去请他们不成?”
沈荷把碗重重的放在桌上,声音很大,吓得大雪又拉着小寒跪下。
陆璇看着沈荷,知道她对自己有偏见,也知道陆沅他们不来吃饭肯定是之前听了什么难听的话。
“璇儿不敢有这样的想法,祖父祖母趁热吃饭,我自己去看看就好。”
陆璇说完起身大步离开,衣角在空中划过利落的弧度。
身后传来清脆的声响,是沈荷摔了碗。
陆璇听见了,却没打算管。
径直走到厨房,就看见十几个大男人,憋屈的蹲在又窄又小的厨房吃饭,时不时还说笑两句。
陆璇看得鼻头一酸,什么也没说,走过去,拿了碗筷和他们蹲在一起。
陆沅立刻摊开手欢呼:“我赢了,给钱给钱!”
郑骁笑着拿了一个铜板给她:“一个铜板就这高兴成这样,我们以后跟着将军升官封侯,你就抱着铜板傻乐去吧。”
“切,我跟着主子就够了。”
陆沅不在意的耸耸肩,收钱的手被陆璇的筷子挡住。
“你们拿我做赌注,这彩头理应归我。”
陆璇说完,听得陆沅一声哀嚎:“主子,你不讲理!”
“我还要和你讲理么?”
话音落下,陆璇的筷子探向铜板,陆沅抬手避开,两人就这么过起招来,其他人习以为常的挤成一团,好腾出更多的空间,时不时点评两句。
正打得火热,陆璇突然闷哼一声,陆沅以为触动了她的伤口赶紧停下,下一刻,掌心一空,铜板已落入陆璇手里。
“主子,你使诈!”
“这叫兵不厌诈,记住了,以后若是在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是我,也不可轻信。”
陆璇挑眉,重新蹲回去,其他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陆璇也跟着唇角微勾,她喜欢这样的氛围,难得的放松与亲近。
吃了晚饭,又玩闹了一会儿,陆璇才和陆沅回到自己的院子,打了热水洗了个澡,正准备躺下,便看见陆沅风风火火的往外跑:“那两个小丫头刚到这里,肯定睡不着,我今晚去陪她们……”
“不必,直接带过来吧。”
陆璇坐起身说,陆沅没反应过来,本能的‘啊’了一声,又不好意思的拍拍自己的脑袋:“我知道了。”
很快两个小丫头就跟着一起来了,陆沅打了热水给她们洗脸泡脚,等她们洗好了,把大雪往陆璇被子里一塞,就抱着小寒滚进自己的被窝。
阿沅有自己的房间,但晚上她一般都会睡在陆璇的外间,方便说说话,也以防有什么意外。
小寒要活泼一些,一直嘀嘀咕咕的和陆沅说着话。
大雪则十分规矩,贴着墙睡着,一动也不动。
陆璇没有多少照顾人的经验,怕这丫头盖不着被子,伸手把人往怀里一带,说了句:“别怕,睡吧。”
大雪也没挣扎,过了会儿终于放松身体睡去,外间的声音很快也安静下来。
借着月光,陆璇看着怀里大雪安静的睡颜,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但愿,是她想多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杨文修就带着翠香上门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被陆璇吓到了,今天她倒是一直很安静。
郑骁带着其他人在后院操练,陆沅带着大雪和小寒在厨房做饭,陆璇把他们安排在郑骁他们的旁边房间。
房间不算大,是以前的客房,大家在军营里住习惯了,回来把几间客房打通成一个大房间,剩下两个房间,陆沅分了一间,这一间正好给他们住。
房间打扫过,但除了一张床,和四面的墙,里面空空如也,连个摆设的花瓶都没有。
看了房间,杨文修还没说什么,翠香就不满的嘟囔:“和一群大男人怎么住。”
“不想住的话,请便。”
陆璇凉凉的开口,也没过多停留,转身就离开。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就看见翠香换了一身衣裳,拴着围裙,麻利的将饭菜端上来。
等大雪小寒请了陆渠和沈荷来,她已经连碗筷都摆好了。
玉米糊熬得粘稠香浓,馒头蒸得又松又白,还有两盘下饭的小菜。
算不上多丰盛,倒是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沈荷咬了口馒头,又喝了粥,眉头难得舒展开来,盯着翠香问:“你一个月要多少月钱?”
翠香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沈荷把她当厨娘了,立刻不乐意起来。
杨文修是这将军府正儿八经的小舅子,他们投奔来,住得不好也就算了,现在还把她当成下人!
“老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像下人吗?”
翠香这一反驳,沈荷也怒了,一个下人就敢这么和她说话了,长此以往下去,还不翻了天?
“你什么身份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沈荷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翠香的鼻尖质问。
翠香也不是省油的灯,哪有怕的道理。
她什么身份?论起来,就算大将军在这里,也该称她一声‘嫂嫂’才合理。
“老夫人,按理,我们也是实打实的亲戚,当初你们苛刻儿媳妇,我们没找你们理论,你们也真能昧着良心……”
“够了!你给我滚出去!”
沈荷气得发抖,恶狠狠地瞪着翠香,恨不得在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你没做亏心事,生的什么气,至于这么……”
“闭嘴!陆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多嘴!”
沈荷把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碎片飞溅,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陆沅闻声赶来,看到这场面也是一惊,这怎么又招惹到这位老祖宗了?
“把她给我赶出去!”
沈荷冲陆璇命令,饭也不吃了,气冲冲的回屋。
陆渠在她之后起身,情绪不像沈荷那样激动,却也严肃的看着陆璇:“以后不要什么人都往府里带。”
“嘿,你什么意思?我费力巴拉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到头来你还嫌弃我?……”
翠香瞪着眼要追上去理论,被陆沅拦住:“你还想冲过去打一架不成?”
“……”
翠香憋着气干瞪眼,可不是么,她冲过去,万一那老太婆发起威来,指不定谁打谁呢。
闷着气收拾了屋里的东西,翠香还得领着大雪小寒装好吃的给陆渠和沈荷送去。
郑骁他们也差不多操练完了,陆璇和陆沅招呼他们吃饭,期间陆沅神神秘秘的凑到陆璇身边耳语:“主子,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故意的。”
“什么是故意的?”
陆璇咬着馒头问,这馒头的确做得不错,香软可口,还不觉得腻。
“你刚刚是故意让翠香那么说的吧。”
咀嚼的动作顿了顿,陆璇没有说话。
翠香说那些话不是她授意的,但她的确有刻意纵容。
这么多年,关于她的娘亲,在府里一直是个禁忌,没人能告诉她,她也不敢问。
她怕问了,会惹得爹伤心。
可这就像一根刺,卡在她喉咙里,不致命,却十分难受。
长到这么大,连自己娘亲的墓地,一次都没去拜祭过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一个吧。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陆璇不相信杨文修和翠香的来历,但她相信沈荷和陆渠。
如果能借杨文修和翠香,探听出一些关于她娘亲的消息,陆璇还是乐见其成的。
“主子,你是不是想让她帮你套什么话?”
“嗯,多留意他们,别闹出什么乱子就好。”
听陆璇承认,陆沅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不知道会挖出什么样的秘密。
晚饭的时候,沈荷没有出来吃饭,陆渠刚来就看见翠香上菜,脸一下子黑了下去:“你还留她在府上做什么?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祖父?”
陆渠年纪大了,但说话还是有些威严的。
陆璇垂眸,不慌不忙的回答:“祖父,如今不是我说让她们离开就离开的,他们手上有信物,纵然过去有千般不是,但如今若是赶他们出去,被有心人知晓,恐怕会被冠上六亲不认的骂名,说不定还会连累将军府。”
轩辕啸执政这些年,推崇仁孝,对朝中大臣的孝义更是看重,陆璇这句话算是戳到了陆渠的痛点,也没心思吃饭了,甩袖离开。
翠香照例让大学小寒把饭菜送到屋里给他们吃。
就这么过了两日,宫里终于来人了。
看见尹公公的时候,陆璇并不惊讶,反而像是期盼已久的舒了口气。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听闻太傅受了伤,陛下特意让杂家前来探望,这里有灵芝鹿茸,是陛下赐给太傅养伤用的。”
这举动,不像是问罪,倒真像是送关怀来了。
不过,三皇子他们都来了三日,陛下怎么会是现在才得知的消息?
“臣女谢过陛下,有劳公公了。”
尹公公打量了陆璇一会儿,笑容可掬道:“没事,杂家瞧着太傅似乎好了不少,应该不影响行动,劳烦太傅跟着杂家进宫走一遭吧。”
陆沅心里一紧,忘了规矩,紧张的问:“进宫做什么?”
好在尹公公并未在意,甩了甩手里的拂尘:“太傅已受了封,当然要进宫为太子授课才是。”
这理由倒也合理。
“公公提醒的是,食君之禄,理应担君之忧。”
陆璇应着拍拍陆沅的肩膀,并未多说什么,随着尹公公上了进宫的马车。
一路上都很安静,没人说话,从宫门口进去,陆璇突然想到了上次入宫的场景。
雁秋和暖冬就那么娉婷的站在她面前,鲜活而美好。
她说过,她们还有六个月就出宫了呢。
陆璇出神之际,有刺眼的寒光乍现,旋身退离,一群拿着佩刀的侍卫将她团团围住。
“尹公公,你这是何意?”
陆璇不慌不忙的问,尹公公一笑:“陆太傅对不住了,杂家也是奉命行事,你且配合一下,否则休怪刀剑无情。”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淑贵妃?太后?还是……路少卿!?
“既是要抓我,总要给我个理由才是。”
陆璇没有打算抵抗,这皇宫千百侍卫,她只有一人,反抗只能更加落人口实罢了。
“太傅有什么话,等陛下召见的时候再说吧。”
陛下召见?她还有这个机会?陆璇歪头想了想,这种情况下似乎只需要引导陛下对她起杀意就好了,没必要再杀了她惹火烧身。
想到这里,陆璇越发从容,朝尹公公拱了拱手:“有劳公公前面带路。”
“陛下午休快起了,杂家就不跟着去了,自有人带太傅去。”
尹公公说完离开,有侍卫上前来用绳子捆住陆璇的手带她往前走,到了目的地,陆璇挑眉,这地方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天牢。
只是这次陆璇并没有被关押在死牢,而是普通牢房。
牢房里有一张床,上面铺着干草,棉被看上去很干净,叠成小小的方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方桌和小凳子,桌上有一盏油灯和一壶茶。
探手摸了一下,热的。
进了天牢还能喝上一口热茶,这待遇还真是……好极了。
打量完牢房,陆璇把自己扔到床上闭目养神,看也没看那壶茶。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铁链在地上拖行的声音,下一刻便听见一个粗噶的声音:“喂,隔壁那个,把你不喝的茶递给我喝。”
陆璇四下看了看,这间牢房四面是墙,只有一扇门可以通向外面,两个窗户都没有,没看到人在哪里。
迟疑着没动,那人催促:“耳聋吗?”
陆璇仔细判别声音来源,这才发现挨着床的墙上有一个一指大小的墙洞,陆璇还要细看,一截干草从洞里伸过来。
“把它插进茶壶里去。”
“……”
这人还真是执着。
“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是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犯人。这茶可能有问题,劝你最好不要喝。”
“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儿,废什么话!……”
“……”
在这人不满的唠叨声中,陆璇把那截干草戳进了茶壶里。
没一会儿听见‘呼噜呼噜’的水声,那人竟是把这一壶茶都喝了个干净。
那截干草又被抽了回去,陆璇听见一声‘呸’。
“泡这茶的人一定长得很丑,也太难喝了。”
“……”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在天牢里能喝上一口热茶,难道不应该感激涕零么?
“你丫是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的?”
“我……”
“该不会也是因为偷了人家的包子吧。”
“……”
若是犯了这种小事也要被抓进天牢的话,估计现在天牢已经建的比皇宫还大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说‘也’?他是这样被抓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