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秋趴在地上,意识已有些模糊,却还是努力睁开眼睛。
她看见故作镇定的刑部侍郎,看见好整以暇的淑贵妃,然后,她的目光停在陆璇身上。
她的目光很平静,无悲无喜,半晌,陆璇看见她的唇蠕动了两下。
很细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陆璇一个人看见她说了什么。
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要救她,因为她是我妹妹。
对不起,请不要继续寻找那个足以说服你的真相,欠络茵的,我会去还给她。
因为那三个字,陆璇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口,迈不开腿,她无法做任何事情来为雁秋申辩,因为雁秋不会接受。
“案犯,你可认罪!”
刑部侍郎拔高声音问,雁秋垂眸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刑部侍郎,正要回答,暖冬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姐姐!”
暖冬失声惊呼,陆璇可以听见她声音里的惊慌失措和焦灼。
雁秋没有回头看她,暖冬又喊了一声:“姐姐。”
这一声更加的小心翼翼,甚至含着几分试探。
雁秋撑着自己跪好,背脊挺直的磕了个头,一字一句的回答:“奴婢……认罪!”
眼泪和她的手上的血一起砸在地上,溅起妖艳异常的花。
暖冬重重的舒了口气,然后,她哭着扑向雁秋,揪着她的衣领质问:“姐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呢?络姐姐对我们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残忍的杀害她!?”
雁秋掀开眼眸波澜不惊的看着暖冬,喃喃自语:“是啊,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她对我们这么好,难道晚上不会做恶梦吗?”
雁秋的表情太过平静,暖冬的脸色变了变,强撑着说:“姐姐,你是不是太过愧疚了,在胡说些什么?”
雁秋抬手拂开暖冬的手,挪得离她远一点,蓦地笑起:“我的确是在胡说八道呢。”
“姐姐……”
暖冬有些害怕,想要去抓雁秋,雁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从地上站起来,眼神凶恶如厉鬼般朝淑贵妃冲过去,淑贵妃惊叫一声,大呼‘来人啊’,就被撞翻在地。
淑贵妃发型散乱,狼狈到极点,却没有人有心思管她,因为雁秋就撞在她坐的那个椅子一角,鲜血四溢,死不瞑目!
暖冬呆呆的瘫坐在地上,手还保持着想要去拉雁秋的姿势,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雁秋,看着她渐渐被血水浸染,好像着了火,将被焚烧最终化为虚无,什么都不会留下。
陆璇也同样处于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回京不足一月,进宫三日,两个鲜活的少女已经在她面前逝去。
这两个人都与她只有数面之缘,可陆璇总觉得,是她的回归暗中推动了她们走向死亡。
杀人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之后如影随形的愧疚和恐惧。
陆璇看着雁秋,她的脸庞已被血遮了大半,她刚刚还在看着自己,是鲜活的,可是现在,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说话了。
暖冬愣了半晌,突然哭着朝陆璇扑过来:“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姐姐!你才是杀人凶手!……”
立刻有侍卫上前把她拦住,轩辕黎和路少卿也很有默契的挡在陆璇前面。
暖冬隔着人墙声嘶力竭的吼着,眼睛血红,如同被激怒的困兽。
她的嘴里不断说出恶毒的诅咒,可没有一句里是她自己的愧疚和后悔。
眼看暖冬越闹越大,见碰不到陆璇就要去抱雁秋的尸体的时候,陆璇一个箭步冲过去,打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陆璇的力气本来就比一般女子要大,这一耳光又是用尽全力,暖冬直接被打得坐在地上,脸庞也立刻高高肿起。
陆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的开口:“你不配碰她。”
她说的声音不大,可这几个字的分量不轻,暖冬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唇颤抖着,只捂着脸惊恐地看着陆璇,说不出话来。
陆璇转身离开,路少卿和轩辕黎也没有再管这场闹剧,跟着出去。
今天天色有些阴沉,陆璇站在外面的小径上,只觉得脑袋如有千斤重,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掰开头颅冲出来。
摇头站好,手又被抓住,耳边传来路少卿的声音:“手怎么这么凉?”因为太过温柔美好,而有些不真实起来。
额头同时覆上一只温暖的手,陆璇听见轩辕黎说:“好像有点发烧,传太医吧。”
传太医?她不过是一介罪女,何德何能要传太医?
陆璇想回答,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意识好像从身体抽离,只能感知周围的一切,却不能和让身体做出反应。
“北郡王一片好意我先替阿璇谢过了,只是她刚回京,身份又特殊,还是不要让她太吸引人的眼球比较好。”
路少卿说完,陆璇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那个怀抱很暖,也很安全,让她不住的想要靠得近一点再近一点,好汲取他的温暖。
轩辕黎拧眉看着陆璇小孩子般揪着路少卿的衣服往他怀里钻,不赞同道:“还是由本王送你们出宫吧,毕竟路公子是出了名的体弱多病,这么大摇大摆的抱着一个人出宫,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说完就把陆璇抱了过来,路少卿脸色不太好,却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这是宫里,做什么事的确都不能太过张扬。
一路出了宫门,驾着马车等在那里的二狗子立刻跑了过来,边跑嘴里还一个劲喊着:“少夫人!”
“……”
轩辕黎面无表情的任由二狗子把陆璇接过去抱到马车上,刚刚路少卿还是说的未婚妻,到这儿就直接变少夫人了?
安置好陆璇,二狗子巴巴的跑回来:“少爷,少夫人好像有些不对劲,我们快回去吧。”
路少卿闻声立刻快步走向马车,二狗子也要跟着去,被轩辕黎拉住:“陆小将好像还没有嫁给你们少爷吧?”所以这样的称呼是不是不太恰当?
轩辕黎本以为这小厮能有点眼力见改口,结果他一挥手竟轻易的挣脱,嗔怪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较这一两个字的真有意思吗?”
“……”
轩辕黎目送主仆俩的马车离开,然后低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手,刚刚那个小厮真的是个普通人么?路少卿又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病弱不堪么?
不管轩辕黎如何想,此刻路少卿是根本顾不上的。
二狗子说陆璇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预感到不对了,上车后看见陆璇才发现,她真的很不对劲。
现在陆璇脸色铁青,额头冒出冷汗,浑身更是冰凉。
她眉头紧皱,好像陷入了梦魇。
路少卿一直握着陆璇的手,唇抿得死死地,忽的掀开马车帘子对二狗子说:“去临渊阁。”
二狗子挑眉,有些吃惊的问:“现在去么?等到晚上我再去找……”
二狗子说着说着没了声,只因路少卿的眼神太过冷冽吓人,让他对他的话有什么疑异。
陆璇不知道马车上发生的事,从她被抱起来以后,意识就进入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一会儿是她和父亲在边关练兵,一会儿是她一个人走在遍布妖魔的路上。
现在,她走在一条幽黑的小道上,两边都是牢笼,里面的人披头散发,坐在里面一动不动,如同人偶。
陆璇心里涌上几分不安,想要转身离开,可意识不受控制的继续向前。
一扇石门出现在眼前,陆璇不知道石门后有什么,心里有个声音在声嘶力竭的喊着:不要过去,快离开!
石门突然打开,里面的场景完完全全的展现在她眼前。
里面是一个刑具室,屋子很大,屋里各处甚至墙上都摆满了各种刑具,陆璇甚至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
然后她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地上,那个人只穿着单薄中衣,头发散乱,看不清容貌。
“璇儿,认罪吧。”
谁!?
陆璇循声看去,那人一袭白衣如画,翩然若仙,正极为耐心的看着地上的人。
陆璇下意识的后退,他是路少卿,那躺在地上的人不就是她?
她回到六年前了?
不!陆璇很快发现她只是在自己梦里,只不过这梦太过真实罢了。
她看见自己趴在路少卿脚下,戚惶至极的说:“阿璇认罪!”
然后路少卿离开,没过多久,淑贵妃来了。
她比如今更为美艳动人,加上华贵的宫服,行走之间步步生花。
陆璇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多恐怖,她想避开不看,可下一刻她已经变成趴在地上的自己。
淑贵妃走进牢中,好似没有闻到这里让人作呕的血腥味,笑靥如花的走到陆璇面前。
陆璇无力抬头看她,她便用做工精细的绣花鞋挑起陆璇的下巴,在看清她血迹斑斑的脸后,从一旁的木桶里舀了瓢水泼在陆璇身上。
“唔!……”
陆璇咬着牙闷哼一声。
那木桶里的水本是加了盐的水,此刻浸泡在身体的伤口上,竟比上刑时还要痛!
“醒了?那还不向本宫行礼?”
有人搬来干净桌椅,淑贵妃坐在上面懒洋洋的看着陆璇。
陆璇想起来,可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致,连手指头都动不得,要如何向贵妃行礼?
淑贵妃等了一会儿便不耐烦起来,叫了声来人,立刻有人上前把陆璇架起来。
浑身每一寸皮肉都叫嚣着疼,可下一刻,陆璇被强行按倒在地,并不是地面,而是布满细密钢针的木板之上。
膝盖好像与身体分离,陆璇那时到底不过十二岁,这一跪,精神已是崩溃,无声的啜泣,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很害怕,因为不知道下一刻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刑罚。
但她更害怕的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害得爹爹和将军府的人都经受这样的痛苦。
所以纵然在天牢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她也不敢松口说一句认罪的话。
可是刚刚少卿说如果她再不认罪,整个将军府的人都会给她陪葬!
她怎么能!又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呢?
所以她认罪,如果只需要死一个人,那就让她死好了。
“就是你想要谋害皇嗣?”
淑贵妃捏住陆璇的下巴问,眼泪在她脸上冲刷出一道道痕迹,让她看起来无辜又绝望。
陆璇颤着声回答:“是。”
“那你是如何做到的?给本宫详细说一下经过。”
“我……”
陆璇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她不知道什么叫谋害皇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进牢中。
“不说?来人!上刑!”
淑贵妃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搬来长凳,陆璇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本能的战栗。
有人将她的右手手臂捆在长凳上,她只能惶恐不安的睁大眼睛。
她的手好小,还不到爹爹的手掌一半大。
她用这只手揪过爹爹的胡子,牵过少卿哥哥的手。
可是现在,这只手要经历未知的刑罚,她不知道自己能抓住什么来拯救自己。
当看见一个人拿着锈迹斑斑的铁钉和锤子走向自己的时候,陆璇控制不住的哭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少卿哥哥不是说只要她认罪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有没有人可以救救她?
爹爹,璇儿好怕,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少卿哥哥,璇儿已经认罪,可不可以求你让璇儿就这样死掉?璇儿真的好痛!
“慢着!”淑贵妃出声打断准确施刑的人,眉眼弯弯的看着陆璇,引导的问:“你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
“璇儿不知。”
陆璇喘着气回答,如同被抛上岸的鱼,濒临死亡,却还在垂死挣扎。
“好孩子,是不是你爹和路太傅欲帮三皇子铲除障碍密谋杀害本宫儿子的?”
淑贵妃夸奖了陆璇,继续问。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陆璇根本无法理解她说的是什么,但一听到自己爹爹,本能的摇头:“不是。”
“真的不是?”
淑贵妃伸出食指,细长的指甲在陆璇身上的伤口抠挖。
陆璇疼得喊了一声,却还是倔强的回答:“不是!”
我爹是将军,他不会做坏事,绝对不会!
“行刑!”
淑贵妃敛了笑冷声命令,有人将陆璇的手掌掰开压在长凳上。
然后一根铁钉压在她的手背,铁锤砸下来,一下又一下,能清楚的听到自己手骨碎裂的声音。
“啊!!!”
陆璇再也无法忍受,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
好痛!她会不会就这样痛死掉?
敲完一根铁钉,施行的人停下,淑贵妃厉声逼问。
“路太傅与护国将军妄图扰乱朝纲,迫害皇子,是不是!?”
“不是!”
淑贵妃没想到一个十来岁的丫头片子竟然能撑到现在,冷冷的笑起:“还真是生来的贱骨头!”
第二根、第三根铁钉敲下,陆璇的眼睛已经睁不开,耳边更是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淑贵妃说了什么,只哑着声有气无力的回答:“不是。”
不是爹爹做的,也不是璇儿的错。
在这里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无尽的折磨,现在璇儿认罪,爹爹和府上的人就都不会来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璇儿等过爹爹,可是这么久爹爹都没来,璇儿一定是因为璇儿这次闯的祸太大了,爹爹也没办法,所以璇儿不怪一点也爹爹。
爹爹,璇儿以后也许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因为璇儿现在真的撑不下去了。
少卿哥哥,可不可以求你不要让爹爹看见这样的我,璇儿怕爹爹看了会难过,爹爹他最怕璇儿疼了。
爹爹是大将军,他要是哭了会被天下人嘲笑的,璇儿不要爹爹哭。
想到这里,思绪戛然而止,陆璇感觉这具身体突然充满了的力量。
不!不可以!
她在那个时候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怎么会绝望到想要死掉?
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陆璇在心底呐喊,可她根本无法阻止和改变任何事情。
她感觉自己站了起来,亲手将铁钉一根根拔,然后看着淑贵妃。
这个女人是恶魔,是蛇蝎,她想要害死爹爹。
陆璇用尽全身的力气冲过去。
就这样吧,拉着恶魔一起下地狱!不要让她再害其他人了。
陆璇是这样想的,可她忘记了缚在自己脚上的玄铁铁链。
在淑贵妃惊慌躲避的时候,她已经重重的摔在地上,狼狈而悲哀。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眼泪还是血,快要完全崩溃前,她发现门口开着一条缝,有明亮的烛光洒进来。
很微弱却是她渴望而不可得的温暖。
她忍不住想要用手去触摸,伸出去的手却僵在半空。
那烛光背后,站着的人穿着厚底白靴,鞋面上正是用金丝织就的祥云啊。
那金丝反射出来的光芒几乎要刺瞎她的眼。
原来,少卿哥哥是知道的么?知道淑贵妃会来这样折磨自己,亦或者原本他就是与淑贵妃一起来的?
他……原来这样讨厌自己呢。
是因为这个真相太过惨痛,所以她自己才会选择遗忘,不愿面对么?
陆璇这样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门缝的烛光突然变亮,越来越亮,最后冲开石门,光芒大盛,陆璇不得不闭上眼睛,良久再睁开眼睛,周围已是另一番景象。
身上是丝滑无比的锦被,头顶是薄烟一般的青纱帐,青纱帐外是黄花梨木雕刻而成的桌凳。
桌子上用白玉瓷器盛着精致的糕点和茶水。
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
正想着,一个俊朗的男子推开门进来,和陆璇对视。
片刻后那人不敢置信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朝陆璇冲过来,嘴里还夸张的叫唤:“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姑奶奶你要是醒不过来这临渊阁可就要被拆掉了。”
临渊阁?
陆璇蹙眉,虽远在边关,但她对这个名字还是有所耳闻的。
据说这里网罗了各种鬼医怪才,他们行医手段怪异,不被世俗接受,但都医术高明。
不过这不算最特别的,更特别的是,他们个个脾气古怪。
有的专给富人治病收取万金,有的专给穷人治病分文不取。
有的则定下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规矩,达不到要求的,就是死在他面前也是不管的。
若说这世上除了权势还有什么是让人忌惮的,那便是生死了。
因而,纵然临渊阁里的大夫个个脾气古怪,但前来求医的人络绎不绝,就连皇家有时也会屈尊降贵一求良方。
让陆璇不解的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她好像和这里的人没什么交集吧?
“你……”
陆璇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惊住,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垂暮老人,而且刚说了一个字,喉咙就撕裂一样的疼。
“是不是很疼?疼就好,若是不疼可就要出大事了。”
男子嘀咕着扶起陆璇,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拔了瓶塞不由分说就要往陆璇嘴里灌。
陆璇暗中撑着床板,一个滚身避开,男子又哇哇大叫起来:“啊啊啊!你弄洒了我的蜂毒浆!”
“……”
陆璇听说过蜂王浆,蜂毒浆是什么东西?
陆璇警惕的看着男子,想要去摸藏在身上的鞭子,却发现她身上早已换了一身宽大的里衣。
陆璇脸色一变,揪住男子的衣领审问:“你是什么人?谁动了我的衣服?”
男子并未被吓到,反而一脸兴奋的看着陆璇:“你是第一个喝了蜂毒浆之后能在十二个时辰以内醒过来并站起来的人,你现在不觉得浑身无力吗?”
“……”
如果不是因为浑身无力,陆璇觉得自己应该早就把这个男人给扔出去了。
“现在是不是觉得身体不能动了?”
男子掰开陆璇的手指笑问,陆璇只能用眼睛瞪着他,身体在一开始的无力之后,根本无法动弹!
“别这么瞪着我,要不是看在冷鞘的面子上,我才懒得救你呢。”
冷鞘?是个人名吗?陆璇可以断定自己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陆璇思索之际,男子依然自顾自的说话:“你刚刚弄洒了我的蜂毒浆,你说我该怎么讨回来才好?”
话音落下,男子袖口爬出一条金黄色的小蛇,缠绕在他指尖,朝陆璇吐着蛇信子。
陆璇怕蛇,若不是如今浑身动弹不得,她恐怕早就连人带蛇一脚踹飞。
注意到陆璇眼底无法掩饰的恐惧,男子阴测测的开口:“我的小黄好久都没开过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