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常理,耿业自幼“伺候”太后,家里人又都获罪流放了,寻常人家是看不上他。但偏偏,似孙兰芝这些女人私心里都以为耿家遭了那些事,耿业就会没资格挑娘子人选,想嫁他就嫁了;只要她们嫁妆够丰厚,就能拿捏得住小篾片,小篾片也能像伺候太后一样伺候她们。
石清妍虽知孙兰芝等人念头有些贬低了耿业,但同是女人也明白她们心思――“拿捏”二字虽不好听,却好过日子;但石夫人心思,她就有些糊涂了,心里猜测石夫人横插一手,是因为小篾片名气大,说出来没人说她亏待石蓝婕,小篾片父兄被流放,耿家势力全没了,又不会太过便宜了石蓝婕。
“母亲,我说过了你们家事你们自家处置。我是王妃,你知道干王妃有多忙吗?日后逢年过节来一遭就行了,没事别过来了。”石清妍郑重地对石夫人说道。
石夫人一噎,那“你们家”三个字,说明石清妍已经将自己跟石家分开了,因她这般绝情,心里很是伤心,脸上笑也险些挂不住。
石清妍因石夫人话,也没了兴趣去看楚律他们父子四个干嘛去,为表示自己很忙,没空搭理石夫人,就转身进房里午睡去了。
石夫人只得从蒲荣院里出来,仪门下上了轿子,自己盘算着如何跟舒隽猛士、耿业这两人提亲,待从角门出来,听到外头声音,便撩开帘子向外看一眼,只瞧见大门外两个小厮撑着伞,伞下三位小公子啊啊地筐子里笑着,楚律就坐两个筐之间椅子上,翘着腿呷着茶,姿态七分闲适中带着三分炫耀。
石夫人心里不由地想石红莲若是嫁过来会如何,只是稍稍想想,便将这念头歇下,心知这话当着石红莲面提不得,不然会叫石红莲越发伤心。
石夫人这般想,便回了石家,待回家之后,因她脸色不好,石绾绾、石红莲忙围过去。
“你们**子呢?”石夫人悻悻地问,没个儿媳妇伺候着,这几日见来拜访人,她总觉得被人看轻了。
“孙家下帖子,大**子领着人都过去了。”石红莲话里很是懊丧,心道一个个势利眼,看她□回娘家,就连出门见人也不带着她去。
除了石大少夫人,其他少夫人原是好心,怕人问起石红莲事令石红莲尴尬才不领着她去,不想石红莲竟然会这般想。
石绾绾忙道:“小六被贺兰家接去了,母亲,这还没过门呢,就将人接过去,明着说是咱们家没收拾好,先叫小六去贺兰家住几天,实际上是去教小六贺兰家家里头规矩呢,这不是打咱们家脸吗?说咱们家教不出好人吗?”
石夫人心里不以为这是打脸,毕竟船上那么些日子,也看出贺兰家对小六是满意,对石大少夫人以及石家人不甚满意,于是乎人家未来儿媳妇,自然要多关心关心,领回去亲自指点一些管家事,哪里能由着石大少夫人将人养坏。
“……母亲,清妍怎么说?”石红莲小心地问道,看石夫人脸色越发不好,便猜到石清妍定又仗着王妃身份不给石夫人好脸了。
石夫人勉强笑道:“她照料三位小公子,忙着呢。”说着,因要跟身边婆子商议如何叫人跟舒隽猛士、耿业求亲事,便将石红莲、石绾绾支走。
石红莲从石夫人这边离开,心道命运不公,满腔幽愤无处发泄,等回到自己房里想到自己嫁过人、生过孩子,不能名正言顺地进了锦王府,便落了几点泪,忽地又想到了那传说中被锦王爷金屋藏娇司徒灵,以及如今还被楚律赡养着广陵候夫人肖氏,暗道肖氏早先跟先帝之间有些不人不鬼,如今不也走出了一片天地?肖氏当初也没有妃嫔名分,但据说早年她连太后颜面也不给;她虽没有子女,但嫡亲外甥楚律对她十分孝顺……
思量一番,石红莲心道自己总归是不能名正言顺进了锦王府,不若将司徒灵取而代之,如此也免得司徒灵背后给石清妍使坏;如此一来,若是她侥幸外生了孩子,自然能够叫石老夫人她们替她说项;即便没有孩子,能像肖氏那样过一辈子,也不枉此生;且还能给她京里孩子撑腰。
石红莲料定石清妍不会帮她,就打定注意先不露声色地石家过几日,等到石夫人她们松懈了,不似现这般看住她,就去会一会司徒灵,司徒灵是楚律外室,石清妍又厉害很,司徒灵自然怕去见石清妍,自己大可以拿着抓了司徒灵去见石清妍逼着司徒灵将自己介绍给楚律。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石清妍不想承认她也不成……
不提石红莲是如何算计,但说锦王府大门外,楚律一条腿架另一条修长腿上,单手扶着那谁坐自己支起来腿上,人懒洋洋地靠椅子上,另一只手悠哉地捧着一盏茶慢慢地呷着,架起来腿不住地上下颠簸,惹得那谁拍着肉呼呼爪子不住地哈哈笑。
贤淑、贤惠兄弟二人扶着筐子站着,也随着那谁啊啊地叫着摇着竹筐盯着楚律看,仿佛说时间到了一般。
掐算着时间到了,翠墨将那谁抱下来,等楚律换了腿,便将贤惠放了上去颠着。
聂老头一肚子火气,瞪大一双耷拉着眼皮子眼睛看着楚律。
原本一番宣扬,许多人见楚律并不像楚徊那般大兴**,便大着胆子过来听他说话。
他见楚律挑了三个小公子过来,心里也因楚律捧场感到感激,瞧见三个小公子,心里也喜欢,可谁知后头随他说得口干舌燥,来人只管去观察锦王爷如何带孩子,见识见识锦王府贵公子是什么样,压根没人听他说话了。
“耿才子,你再将妃嫔去上国寺糟蹋钱话说一说。”聂老头有些怨气地说道。
耿业皱着眉头,不耐烦说那些枯燥乏味话,于是对聂老头说道:“老头,我能说点有意思不?”
聂老头一愣,暗道耿业若是说是有意思话,难免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罢了,瞧见下头人里头有才名远播文人,也有大字不识人,便示意耿业量说得妙趣横生一些,自己个去楚律身边坐着,先拿了满是鸡皮手递给贤淑握着,然后说道:“锦王爷,天热,别热到小公子,你领着他们回去吧。”
“热不着。”楚律说道,又示意翠墨等人赶紧给贤淑三个喂水。
聂老头拿了拇指摸索着贤淑白嫩嫩小手,又看了眼那谁,一咬牙,心想自己胡乱编出一些话来,也要叫楚律将三个孩子抱回去,说道:“王爷,下头人都说王爷家不是三个小公子嘛,怎地这抱出来事两个公子,一位姑娘。”
楚律一愣,向那谁看去,只见那谁京城一人独大惯了,此时见楚律抱了贤惠,便伸手要来抓他衣襟,那谁模样跟石清妍可谓是一模一样,水汪汪大眼睛,樱桃小嘴,尖尖下巴,瞧着就似个女孩儿,没有贤淑、贤惠身上“男子气概”,细看那谁指着贤惠喊时候还翘着兰花指。
“下头人,真这样说?”楚律一边颠着腿,一边问,将茶盏递给下人,伸手将那谁翘着小拇指压下去。
聂老头郑重地点了点头,“老夫知道几家怕儿子养不活,就将儿子当成女孩儿养,等儿子长大了,性子改不过来,一个个都好男风呢。”
楚律倒抽了一口气,又见何必问远远走来,瞧见何必问身上衣裳跟那谁一模一样,都是大红衣襟上缀着花,心里莫名地冒出酸水来。
何必问过来了,那谁就不跟贤惠争楚律了,张着手叫何必问抱。
何必问抱起了贤惠,才要说话,就听下头有人起哄地喊:“皇帝要不要娶娘娘,关我们什么事?又不用我们养?”
一听这话,就知道问这话人空有莽汉气概,却无甚头脑。
何必说见何必问过来,才敢凑到楚律身边,没胆子去抱贤淑,就等着听耿业如何说。
耿业哼哼地笑了一声,手上折扇一甩,说道:“你们知道冷宫里柳妃有多美吗?柳妃可比锦王妃美多了,锦王妃都能将锦王爷迷得神魂颠倒,那柳妃该是有多美?”
“胡言乱语,若是柳妃那么美,她怎么会进冷宫?”又有人疑惑地问。
楚律阴测测地看了眼耿业,心说耿业好胆量,因腿上颠得慢了一些,贤惠扭着头指着他脸叫他一些,瞧见贤惠没翘兰花指,心里就将那谁翘着手指怪了何必问头上。
耿业鄙夷地一笑,说道:“山珍海味吃多了,龙肝凤髓都尝不出味道来。三年一大选,只三年宫里美人就成了旧人,皇帝又爱自己个去民间挑美女,他那双眼睛还能看清楚谁是真美人?柳妃呀,真真是如花似玉,一颦一笑婉转动人,身子骨又冬暖夏凉,真真是人间极品。”
“……柳妃那么美,关我们什么事?”那先来砸场子问了。
“柳妃这样顶尖美人,被皇帝糟蹋了,扔冷宫里,谁也见不着了,这岂不是可惜了?若是她不进宫,你想想她嫁是谁?”
“总归是王公子弟,这跟我们寻常小老百姓也没关系?”
“怎会没关系?要是柳妃这些官家女儿都不进宫,嫁了王公子弟,那得有多少王公子弟让她们去嫁?没有,只能往下头嫁了,下头只能再往下头嫁,这么着,我琢磨着,就是庄稼汉也能娶到水灵灵美人儿。”耿业说完,见下头人没动静,不禁想莫非自己话太高深莫测了,于是将扇子往脑后领子里一插,就掐腰道:“这么说吧,柳妃不进宫,就要嫁给锦王爷,那长得比柳妃差那么一大截锦王妃,就只能嫁给……”手指向下指了指,后指向了一个看着人五人六地方乡绅,“你,你家娘子就只能嫁给,”又挑了挑,相中了一个站后庄稼汉,“他。他老婆该嫁给,”遥遥地看见一个乞丐,就指了过去,“他。”
该死!楚律心里骂道。
楚律还是给耿业留脸面,其他人就不这么着了,那被指着人恰是益阳府富商莫家少爷,虽说耿业嘴中能娶到石清妍该是很大福气,但即便家中是糟糠,也没人乐意听说自家老婆该嫁个粗鄙之人,于是莫家少爷、庄稼汉心里都怒了,碍于楚律,只能狰狞着脸握紧拳头不吭声。
何必说心里叹息道:这就是大才子,真真委屈了曾经是第一才子何必问。
楚律敏感地察觉到耿业之所以不被揍,是因为自己,不需聂老头费心思地说话,便忙抱了贤淑、贤惠两个向门房里走去。
果然,楚律一走,莫家少爷就冷笑道:“耿大才子,你再说说我娘子该嫁给谁?”
那庄稼汉不似莫家少爷这般斯文,直接卷了袖子走了过来,“耿篾片,我娘子该嫁给乞丐?”
耿业忙退后两步,堆笑道:“不过是打个比方,你能娶了她娘子,你不高兴?他娘子白嫩嫩……”
“你怎知道我娘子白嫩嫩?”莫家少爷拧着眉毛。
耿业心说有钱人家女人哪一个不涂抹白嫩嫩,话未出口,就听后头有人怂恿道:“揍他,锦王爷都进去了!你娘子可被耿才子许给别人了!”
面子上下不去,心里又有些惴惴,莫家少爷就拿了手不轻不重地推搡耿业。
耿业忙退后,又叫道:“你们怎地听不懂人话?”
“你说是人话?”
“怎会不是?皇帝不选秀,王爷不纳妾,这剩下女人得有多少?你们这群穷鬼也能捞到机会分一个上层姿色女人,免得有眼无珠抱着鱼眼珠子当珍珠,这哪里不好?”耿业叫嚣道。
穷鬼、有眼无珠、鱼眼珠子……若是承认他们跟耿业一样想法,岂不等于承认他们嫌弃糟糠,背信忘义?
一句话,场成过亲就都被耿业骂了,于是这会子谁敢去意自己家里那位是不是真鱼眼珠子,一个个敝帚自珍地挺胸抬头,这个说他家娘子贤惠孝顺,那个说他家娘子能生养;这个说她家娘子风韵犹存,另一个就说她家娘子极善保养,总之要说出自家娘子好来,免得叫旁人以为自己听进了耿业话,巴望着□呢。
就连站一边听耿业说话石家、贺兰家等人,都纷纷嘴上找好话替自家娘子“主持公道”,以彰显自己是正人君子。
“我家娘子会做一手好菜。”有人抢着说道。
石江风见自己原本想说话被人抢了,便悻悻地说道:“我家娘子疼女婿。”
石江风话一落,至少他站着他周围一圈人安静了。
许久,有人问石江风:“尊夫人年纪不大吧?这疼女婿……是好事。”
石江风见一群龌蹉之人曲解了他话,淡淡地瞥了周围人一眼,心里想着石大少夫人又什么好处?擅长厨艺、疼爱子女、口直心,想到口直心,莫名地想到前头几日石大少夫人说守活寡就能改嫁,不禁一笑,暗道石大少夫人若是男儿,倒是能跟耿大才子一样成了聂老头左膀右臂。
耿业大抵是才子名声得太容易了,于是便生出没来由自信,只当自己字字珠玑,没成想自己说出去话竟然适得其反地叫下头人攀比起自家娘子好处来,不禁仰头看了眼耀眼白日,暗道莫非这益阳府风水是跟京城反着来?
“够了,你们家娘子个个都是好,可是你们家儿媳妇呢?没娶儿媳妇要想一想了,原本该属于你们盘靓条顺大家闺秀,都叫皇帝、王爷们给占着了!”耿业又叫了一声。
虽说直白地说儿媳妇盘靓条顺有些不正经,但耿业这话熨帖很,虽眼馋盘靓条顺大家闺秀,但嘴里说是给儿子,就仿佛抠门人不说自己抠门,只说给儿女攒家当一般,一样事却显得自己高尚顾家许多。
于是不管有没有儿子,都纷纷点了头。
“也对,家里头小子读了书,自然能娶得上白嫩婆娘。”庄稼汉心中怒气没了。
“可不就是那么句话嘛,皇帝爱那后宫三千,不肯废了妃嫔,咱们王爷可是乐意废了侧妃、庶妃呀。等废了之后,王爷得省下多少水灵灵姑娘给你们做儿媳妇呀。”耿业又循循善诱道。
听耿业这般说,下头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原本有意见也不敢说了。
聂老头见耿业拿了女人打开了缺口,便从台阶上慢慢走下来,继续跟下头说一说银子事。
银子、女人……何必说万万没料到聂老头、耿业这两个宣扬他们那看似高深莫测思想,竟然是拿了这么两样实惠“东西”打动人心。这两样东西鼓动下,那原本事不关己人也不由地一脸愤恨,个个心里想着就是皇帝抢了原本属于他美人、银子。
何必说心里感慨万千,却也放下了对耿业轻视,心道这人相貌猥琐,言行粗鄙,却还是有用;又觉石清妍目总算达成了,自此之后,有头有脸人家谁还将女儿送到锦王府来?大抵会有一些不务正业下三滥人家肯,但那样人,楚律肯要?
何必问见下头也没什么好听了,瞅了眼怀里那谁,见那谁趴他肩头睡了,瞅了眼盯着他看翠墨,笑道:“跟王爷说一声,必问带不惊走了。”
“别,何公子,您别为难小。”翠墨忙哭丧着脸说道,若是又叫何必问抱走了,他怎么跟楚律交代,楚律可是为了叫那谁忘了何必问,煞费苦心地叫那谁趴他胸口睡人――奶娘胸脯太软太高耸,那谁不喜欢,楚律又被压着睡不着,于是这天天夜里,楚律天黑后,就将那谁送到何家,然后再一早抱回来。
何必问一笑,心道已经傍晚了,自己个先抱走得了,免得三半夜又被楚律聒噪醒。
翠墨求了几句,怕惊扰到那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谁被何必问抱走,心想何必问要真喜欢孩子,他自己个就生一个就是了,何苦连累了他?
这边厢耿业、聂老头都锦王府大门外说了锦王府要废除侍妾品级,那边厢孙家、窦家不需楚律叫人去多说,便自觉地约定下接回自家姑娘日子。
董家虽有孝,但董家人思量一番,心知留了董淑君锦王府里做个没品级姨娘说出去董家也没脸,况且谁都知道锦王府里头侍妾守活寡,若是他们明知道,却还留了姑娘那边,又显得他们家不仁慈,于是便也随着孙家、窦家、萧家,一同去锦王府里接自家姑娘去。
那一日,前头书房里,楚律亲自见了这四家当家人,寒暄之后,便将自己鼓励这四女改嫁话说了,许下赔她们一笔脂粉银子,又叫了官媒来,亲口说出一些称赞这四人话。
那四家见楚律这般真心实意地想叫这四人嫁了,心知这当口义正词严地说什么自家闺女从一而终话也没意思,盘算着依着吴佩依例子,挑个身世低微但有能耐人嫁了就算了,若是有人嘲笑他们家门风不正,便推说是锦王爷让嫁,跟他们不相干。
前头楚律跟那四家说着话,后头窦玉芬、孙兰芝、萧纤妤、董淑君四人便来蒲荣院给石清妍磕头,待磕了头,便又跟石清妍说话。
见着家里只剩下了她一个,楼晚华也难免动情,湿了眼睛,将往日里彼此不好都忘了,只记得昔日一处趣事,心里有些发慌地想留下一个陪着她作伴也好,怎地就都走了?
楚静乔、楚静迁、楚静徙三位姑娘也过来了。
楚静乔毕竟不是寻常姑娘家,且跟她感情深厚吴佩依早嫁出去了,她跟孙兰芝四人交情不深,于是端着公主架子说了几句场面话,又送了一些贵重物件给这四人以留作念想,便庄重地坐石清妍身边。
楚静徙毕竟被孙兰芝照顾了许久,于是便拉着孙兰芝手,瞧着这屋子里人都红了眼睛,便也跟着哭了一会子。
楚静迁一边拿了帕子擦眼角,一边去看楼晚华,心里凉成一片,暗道孙兰芝、窦玉芬她们都走了,剩下楼晚华一个,不知道她还能不能东山再起?如今仗打完了,楼家听说也没被楚律追究,那楼晚华她有意避着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日后你们也跟陆娘子一样每常过来说说话吧,飞琼还算是锦王府义女,她嫁妆锦王府还是会给,叫窦家好好养她,别养坏了。”石清妍说道,大抵是想到窦玉芬、孙兰芝二人走了,这锦王府就不甚热闹了,于是便也有些伤感。
“是呢,都别哭了,想想陆娘子每常领了迎儿、送儿过来N瑟样,你们也打起精神来,找个好,将她比下去。”赵铭家一旁等着送这三人去给楚律磕头,便也安慰了一句,如今赵铭回来了,且赵铭不时时刻刻将耿氏挂嘴上了,她也安了心。
赵铭家这话,正合了孙兰芝四人心意,也重重地击中楼晚华心。
王府里虽有三个小公子,可惜她们没胆量也没资格跟三个小公子亲近,初嫁从父,再嫁由己,如今虽是回了娘家,可有了自己嫁妆还有锦王爷赔脂粉钱,怎么着都不能似个没见过世面小姑娘家任由家中父母兄**拿捏。
“……其实,我想了想,”孙兰芝开了口,脑中晃过陆参、王钰身子板,心道小篾片虽好,但终于自己喜欢猿臂蜂腰,“小篾片身子骨太单薄了一些,我要找,就得找个跟妹夫差不离,不然他们连襟站一处,也不像话。”益阳府来了这么些人,要找个猿臂蜂腰,还能难了?
窦玉芬闻言心中大喜,忙道:“此话当真?”又看了眼萧纤妤,心想萧纤妤、董淑君这两个斯文人还是去找书生吧。
孙兰芝慢慢点了点头。
才说着,就听沉水说道:“王妃,耿大才子听说姨娘们要走,过来送胭脂呢。”
众女闻言,便纷纷向门前看去,果然不一时就看见耿业过来了。
耿业大抵是想着女为悦己者容,四女被休离后改嫁总要用到胭脂,于是囊中羞涩他就去淘换了一些胭脂送给孙兰芝四人,一边将精致胭脂送给四人,一边推心置腹地笑道:“四位姑姑回家后千万莫心急,毕竟是一辈子事。而且早先听闻太后病重,怕赶上国孝,该成亲都成亲了,来又都是一群有为男子,有叫你们挑呢。”说完,又想起石夫人请媒人跟他说媒事,心道多谢石家抬爱,可惜他心有所属。微微抬了眼睛去看楚静乔,心想楚静乔越发有气势了,不愧是他看上人。
孙兰芝四人听到那声“姑姑”,不约而同地有些不待见小篾片了,心想怎地这小篾片这么不讨人喜欢了?待瞧见耿业看是谁,便都了然了,心想原来如此,耿业可是只会讨好一个人主。
楚静乔原本事不关己地坐着,冷不丁地收到耿业送来秋波,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抿了抿嘴,问石清妍:“母妃,女儿能弄死他吗?”
“你跟你爹说你想嫁给他,你爹立马就会弄死他。”石清妍心里说了声可惜,暗道耿业这面首样板一样人物,其实配楚静乔这外头威风八面内里小女儿心肠公主合适。
耿业忙看向石清妍,弯着眉眼将石清妍后半句话漏掉,心想还是石清妍这姑姑疼他。
楚静乔面沉如水地瞪了耿业一眼,心想叫她跟楚律说嫁给耿业?!她情愿死。
“好了,送了胭脂,给她们四个添了妆资你就走吧。”石清妍开始赶人。
耿业却不走,习惯性地去给石清妍、孙兰芝几人续茶水递点心,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石清妍:“王妃,要是我说句你姐姐闲话,你……”
“有屁放。”楚静乔很是粗俗地说道。
耿业见石清妍点头,就笑容满脸,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红莲姐姐慈航庵里叫司徒家姑娘关起门来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