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妍叫声,到了傍晚,就几乎低得听不见了,随后小半个时辰,屋子外就再听不到一点动静。
不知道屋子里到底怎么了,何必问、楚律等人只觉得不祥,一个两个都皱起眉头,太医们、大夫们,也不能再装作从容镇定,听说消息,都从前厅过来了。
众人焦虑地聚一起,头顶上仿佛都顶着一块愁云。
“怎么没有声音了?想想办法!”楚律心里着急,就冲何必问吼道。
何必问也略有些心慌了,心道这女人生孩子事,他当真插不上手,但能相助一二也好,“待必问去瞧瞧。”说着,就要向屋子里去。
何探花、石漠风忙抱住何必问,先不说产房不吉利,但说那屋子里头女人身份就不是他此时能不避嫌就进去,没瞧见众多太医此,都是宁肯看见石清妍死屋子里,也不敢说声进去瞧瞧。
“哥哥,你冷静一些!你可得想想王妃啊!”何探花急忙劝道,若进去了,见到了点什么,日后何必问要被灭口,石清妍少不得也要因不贞被楚律嫌弃。
楚律此时顾不得其他,忙道:“叫里头收拾收拾,何必问,你赶紧进去瞧瞧里头怎么了?”说着,就叫暮烟赶紧地进去吩咐稳婆、妈妈们准备准备,自己也想进去看看究竟,但又怕当真看到石清妍不行了……想到若当真到了那地步,他该怎么办?
“哥哥,你真要进去?”何探花声音有些发抖,他是当真不能够明白何必问为什么非要跟个女人互称知己,莫非这天底下能够成为何必问知己只有石清妍一个?
“不遇知己,必问曲高和寡,孤单半生。得遇知己,必问与她高山流水,子期伯牙彼此相知。若失去知己,必问漫漫残生再无人相知,纵使弦断,也无人听!”何必问发自肺腑地说道,见暮烟从屋子里出来,便匆匆忙忙地跑进屋子里。
何探花心里一颤,暗道何必问这是打算剩下半辈子都赔石清妍身上了,身子一歪,暗道当初自己若娶了石清妍,此时何必问也不会为了知己背井离乡,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可是这大伯子与弟妹成为知己,也够留人话柄。
石漠风此时也顾不得再嫌弃石清妍不像他们石家女儿了,皱着眉头,心想屋子里石清妍可得撑住啊,她一向都硬气很,这会子可不能软了。
石漠风才这般想着,忽地就听楚静乔哭喊道:“母妃,母妃!你应个声啊,母妃,你别吓我啊!”
楚静乔一声凄楚哭喊,叫才赶过来孙兰芝等人心里一颤,这四人今日才回府,才见过石清妍,石清妍就早产了,这巧合如何能不叫孙兰芝四人胆战心惊。自古以来,天子一怒,浮尸遍野。楚律虽不是天子,却是天下人都心知肚明土皇帝,若是他怒了,与那天子一怒也差不离。
听得楚静乔一声啼哭,孙兰芝四人再顾不得旁,跑到廊下跪成一片。
“王妃,你万万不能抛下婢妾们啊!你走了,婢妾们下半辈子怎么办啊?”孙兰芝哭道。
窦玉芬喊道:“王妃,你千万要撑过来,你若走了,婢妾就跟着你走。”
萧纤妤也哭道:“王妃,婢妾还想请旨回京省亲呢,王妃,你走了婢妾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得父母双亲面了,王妃……”
“回京省亲?”董淑君眼中过泪光点点,拿着帕子点着眼角手一顿。
萧纤妤点了点头,“我路上才想到,反正咱们京里还有座没人住过王府呢,回京也有地方住,不用看人眉高眼低。”
“就是,我一直算着呢,偌大王府叫那姓楼一个人霸占了!”窦玉芬不服气地冷笑道,随即又仰着脖子哭道:“王妃,飞琼还指望着你替她找个好夫婿呢。”
孙兰芝哭了一嗓子,心说自己还不曾去过京城呢,反正闲着,不如……可是要去京城,也得石清妍准了,她若有个万一,日后来个不似她这般和气王妃,那她活着都艰难,哪里还能想着去玩?“王妃,婢妾不能没有你啊!”
……
“都给本王闭嘴!”楚律不耐烦地吼道,原本心里就乱,又来了一群添乱,当真是不知所谓,“谁再哭丧,本王拔了她舌头!”骂完了旁人,因哭丧二字,心里颤颤,暗道难不成这就是天命,他命里只有四女,石清妍肚子里就有两个,可见,他与那两个孩子无缘,与石清妍……
何探花忙着安慰楚静乔,石漠风身为小大舅子,只能去安慰脸色灰败楚律,“王爷,听说生孩子慢很,且何公子又进去了,王妃她定然无事!”
楚律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这就是命,这就是命!”想他命途多舛,父皇英明神武,母妃宠冠后宫,却自幼孤苦伶仃,身世成谜,屡屡遭人诟病……忽地有些癫狂地仰天狂笑。
石漠风、楚静乔、何探花等人不知楚律怎地了,顾不得自己担心,便忙都去看向楚律。
但见楚律指天骂道:“既然我楚律注定要做了那孤家寡人,本王成全你!成全你!但看本王了无牵挂后,你还能如何作践本王!”骂完了,就将头上金冠摘下,往地上一掷,披散着一头乌发,喝道:“拿了剪刀来,本王今日就断了这三千烦恼丝!日后再不为谁牵肠挂肚!若日后再有人能叫本王牵肠挂肚,本王不等老天来收她,先拿了刀剑砍杀了她!”
孙兰芝四人并楚静乔心道不妙,难不成楚律这是决心要出家了?
“父王,还不到那地步。”楚静乔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搂住楚律臂膀哀求道。
“日后这锦王府就交给你了,为父愧对你了。待为父领着你母妃走了……”楚律说道,不禁落下一行泪,见何必问进去了,屋子里也没有动静,不由地越加悲愤,“你就好自为之吧!清妍,清妍!我这就领了你走,咱们一起走!”说着,就要再闯进去。
何探花看见那面面相觑众太医、大夫们,不由地眉心一跳,暗道这锦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楚律要向里头抢,就拦住他,沉声道:“王爷莫糊涂了,王妃还不知怎样,王爷自己就先乱起来了!”
“……里头没有声音……”楚律有些茫然无助地指着屋子里。
“王爷,哥哥进去了,哥哥必定能救回王妃!”何探花劝道,看孙兰芝等人还哭,就斥道:“胡叫什么,都回各自屋子里去,要念经要卜卦,都随你们!谁敢再叫,打发她出去!”
孙兰芝四人一颤,顾不得去想何探花这会子是拿了什么身份说这话,忙彼此搀扶着离了蒲荣院。
“公主领着王爷去……书房歇息吧。”何探花咬牙道,心里当真佩服这锦王府,堂堂王府,王妃生个孩子能乱成这样。
“哎。”楚静乔答应着,也怕楚律一时冲动当真剪了头发,忙要搀扶着他走。
“……本王这边守着。”楚律说道,随后盘腿坐下,从手腕上摘下一串念珠,就念起经来。
楚静乔又拿了帕子擦眼泪。
何探花无奈地叹息,又对太医说道:“请太医准备好,进去给王妃瞧瞧吧。”说完,叫暮烟再进去看里头怎样了。
暮烟还是姑娘家,进去了,也不敢凑近看,由着一个婆子领着,从外间进了里间,就见石清妍闭着眼躺床上,何必问埋着头握着石清妍手。
顾不得去想何必问此举可合了规矩,暮烟颤声问:“王妃,王妃?”看见石清妍眼皮子颤着睁开眼,心里一喜,却又是一悲。
石清妍原是听稳婆说时候还没到,于是不肯白费力气乱叫,于是勉强自己歇息,不想她不叫了,外头叫声反倒是此起彼伏,“……告诉、告诉王爷,我若去了,必定会投胎转世再来、再来寻他,叫他、叫他等着我一些……十六年后,我身为他第四女出嫁,还请他陪送嫁、嫁妆,多一些……”
何必问蹙眉看了石清妍一眼,埋着头捂着嘴笑,心知楚律早先对那命中只有四女笃信不疑,只觉得石清妍当真坏到底了,知道这事,楚律还能安心跟别女人生孩子?生下来他怎么养?
暮烟看向何必问“哀恸”背影,只听到十六年后这几个字,其他因自己哭了,就没听清楚,只觉得她语气实有气无力,眼泪簌簌落下,“王妃莫说这些丧气话……王妃定然会平安无事。”又转向何必问,“何公子,何探花问可要再叫太医进来。”
“太医进来了,也没用了。不必了。”何必问忍着笑,有意说了几句似是而非话,见石清妍握着他手一紧,心知石清妍又疼了,看她面容算得上平静,不禁有些纳闷这女人怎地这样能忍。
暮烟软着腿脚,看见石清妍头歪向床里面,眼泪掉得多,哀叫一声“王妃――”就跪了地上。
暮烟这一声之后,外头又响起了此起彼伏哭叫声,细细分辨,却是众人拦住楚律,不叫他进来劝说声。
“你,些出去。”何必问对暮烟说道。
暮烟闻言,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知己,参汤再喝一些吧,再喝两口。”何必问说道,叫沉水、祈年再伺候着石清妍喝参汤。
石清妍只觉得又一阵阵痛袭来,强忍着由着沉水喂了小半碗参汤,只觉得头发湿乎乎地贴脸上,听到外头楚静乔喊“父王你不能出家――”面上就浮起了笑容。
“知己,有意思吗?”何必问叹道,暗道那楚律也太有些经不住事了。
石清妍一边深呼吸,一边笑道:“等他醒过神来,为了王钰、贺兰辞,他也不会出家丢下大家伙不管。不过是,借着,借着这会子事,叫他尝一尝不爱江山爱美人滋味!过一把、虐恋情深瘾……”因又疼了,不禁咬紧牙关。
“拿了人参蘸了蜂蜜过来叫知己咬着。”何必问吩咐道。
沉水、祈年答应了,二人又匆忙去拿了蜂蜜、人参过来叫石清妍咬嘴里。
又听屋子外传来一声楚律指天骂地痛呼声,何必问心道楚律这一次当真是将痴情汉子瘾过够了,又把了石清妍脉,看她脉象平稳,不禁松了口气。
“知己且出去吧,不然外头闹过头了,就不好收拾了。”石清妍从牙缝里说出这话,又叫沉水拿走人参,不住地用力地呼吸,低低地啊了一声,又蹙眉道:“我没功夫想些腻人话,你替我想了哄哄我们家、王爷。”
何必问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对沉水说道:“若瞧着不对,立时叫必问进来。”
“哎。”沉水答应道,忙送了何必问出去。
何必问一出去,就被众人围住。
“王妃,王妃她?”楚律失魂落魄地问。
何必问一声叹息,见楚律眼神又黯淡了不少,就对众人说道:“安静地外头等着吧,兴许那稳婆经验十足,能够……知己方才说……”
“说什么?”楚律一用力,手上念珠断裂开,珠子撒得到处都是,双目无神地看向何必问。
何必问心说还是石清妍理解楚律,楚律果然是瞅着功夫就要上演一出生离死别,若跟他玩细水长流那一套,即便留楚律身边一百年,也难能叫他喜欢。
“王妃说,她原是王爷上辈子妻,上辈子被王爷始乱终弃。这辈子偶然记起上辈子过往,对王爷又爱又恨,但终归是爱比恨多。这一世得了王爷真心,再无怨言,即使日后王爷将真心再给了旁人,她也无话可说。可是她不舍离了王爷,又不愿再纠缠王爷,下回子再见,她就是王爷膝下第四女。”何必问唏嘘道。
楚律怔怔地不言语,半响说道:“什么第四女,若她去了,本王从哪里得来第四女?”说完了,打了个佛号,就又地上念经。
“何公子,这是真?”石漠风悄声问,虽是悄声,但此时无人说话,他话谁都听到了。
“你以为呢?”何必问倨傲地反问。
石漠风噎住,又见楚静乔盘腿坐楚律身后陪着他一同念经,心道他这当哥哥也不能走开,不如随着楚律他们一同念经吧,于是就也去楚律身后盘腿坐着念经。
何探花眼皮子一跳,又见一丫头过来问:“探花郎,有好几家官家女眷叫人来打探消息,如何回话?”
何探花待要脱口说问王爷去,又见锦王府主人、少主人都去念经了,眉头跳着,说道:“叫了武先生来应付,外人问起,就说王妃一切安好。”
“是。”那丫头问过了话,就走了。
“哥哥,这锦王府人当真是压不住事。”王妃生孩子,王爷、公主就都不管事了。
“不然你以为这锦王爷是如何清闲下来?”何必问戏谑地看向何探花,暗道这傻子,还不曾过门就被人家拿来当管家用了,还以为人家经不住事;没瞧见就因为有他这狗拿耗子,人家主人家才放心不管事了。
何探花噎住,心里有些愤愤不平,又将自己画关系树拿出来,指着一个人名问何必问:“哥哥,这人是怎么死?”
“必问知己生孩子,你竟然问必问这种话?”何必问冷笑道,又袖手闭目靠柱子上等着。
“哥哥,你是来真?”何探花错愕地说道,暗道原来此时心慌不独楚律、楚静乔,就连何必问也不管旁事了。
“必说,像你这种高度人,知己好找,像必问这种高度人,知己,上下千年,唯一人是耳。”何必问叹息道。
何探花先以为何必问是趁机挖苦他,随后看何必问郑重模样,便知他说是真,手里拿着那关系树,又向屋子里看了一眼,暗道他丈母娘当真是人才?
与何探花是多年好友,此时被何必问一同贬低了石漠风眼皮子跳个不停,只能忍下了。
忽地听到屋子里石清妍叫声,楚律心中一喜,随即强自镇定下来,又接着念经。
因又有京里来使者,何探花见楚律、楚静乔、何探花等人都不动,只能他去见了。到了前院,就见那使者也是熟人,乃是耿奇声儿子耿业。
耿业见是何探花过来,忙问:“怎么不见王爷出来接旨?”
“可是太后懿旨?”何探花问。
“正是。”
“你将懿旨读给小生听听吧。王妃后头生孩子,王爷没空接旨。”何探花直言道。
耿业来了锦王府许久,不见人接旨已经是心里恼火,暗恨锦王府目中无人,此时听何探花跪也不跪,就这般说了,于是没好气地道:“听说王妃肚子里是两位姑娘?这可不妙,据说王爷命中只有四女呢。”才说完,后心窝上就挨了一下,回头去看,却见是一大胡子猛士。
“你回京了顺道告诉陛下,小生被公主看上强留王府中,一时半会回不得京城了。”何探花看着前院侍卫眼中冒火,忙向后退去,见猛士将懿旨丢他怀中,就打开看了,又听耿业一行人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猛士们一起招呼,因他们叫,就也觉得肉疼,但看那懿旨上除去花里胡哨假话,就剩下一句太后得了急症,急召王妃、公主进京话了。
重将懿旨卷起来,何探花心想太后上回子赐婚懿旨只是叫楚静乔进京,怎地这会子连石清妍都捎带上了?难不成是王钰、贺兰辞他们亘州府那边就要大胜了?是以太后急了,唯恐楚律他们占了亘州府不放,就要叫石清妍她们进京去做人质?――毕竟答应给亘州府是楚徊,太后哪里舍得当真给了。
叫翠墨将懿旨送到楚律书房,何探花又向后院去,只见此时石清妍叫凄厉,楚律又闹着要进去。眉心跳个不停,心道石清妍没吭声,楚律闹,石清妍叫出来了,他也闹。楚律闹了,其他人自然也要跟着……
“王爷,你冷静一下!”何探花劝道,见自己说了话也没用,不由地叹息一声。
“都给我住口。”横空插入一道声音,立时将闹闹哄哄场面镇住。
众人看去,却是被满院子哭喊声惊动贺兰淳不请自来了。
“王爷、公主安静地坐着,谁都不许哭叫。”贺兰淳老成持重地说道,又有些轻蔑地看向楚律:“女人生孩子都这样,王爷随着老夫等着。”
“是。”楚律回道,心里有些惭愧,此时被石清妍那一声惨似一声叫声吓住,也没了主意,又觉得贺兰淳见多识广,若有他坐镇,想来石清妍定然平安无恙。
“王爷,太后下懿旨叫公主、王妃进京侍疾。”何探花速地说道。
楚律脱口道:“那老贼妇……”
“王爷失言了。”贺兰淳静静地说道。
“不必理会她。”楚律速地说道,此时心乱了,连经都念不下去,只是又巴巴地看向贺兰淳。
“肯定没事。”
贺兰淳醇厚镇定声音响起,立时安抚住了院子里众人不安心,就连何必问、何探花等人都自觉地簇拥贺兰淳身边,以求得安抚。
过了小半个时辰,楚律等人又看向贺兰淳。
贺兰淳依旧脸色不变地说道:“肯定没事。”
不需千言万语,只四个字,配上那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神色,以及贺兰家族长气势,立时叫众人信服五体投地。
贺兰淳隔个小半个时辰说一句“肯定没事”,如此就过了三。
何探花掐指一算,不禁脱口道:“王妃果然非常人,昨儿个日子不甚吉利,原来王妃是苦撑着要等到今日这个黄道吉日再生产。”啧啧两声,见无人附会,只能讷讷地闭嘴。
“哇――”地一声,屋子里传来一声婴孩啼哭声。
楚律喜极而泣,千言万语噎喉咙里,一时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再等等。”贺兰淳依旧脸色不变地袖手说道。
楚律怔怔地点了点头,又听屋子里婴孩啼哭声不断,半响,见房门开了,就忙迎了过去。
贺兰淳镇定地领着众人一同过去看,只见前头两个妈妈手中一人抱着一个襁褓。
楚律忙问:“王妃呢?”
“累了,睡下了。”妈妈们欢天喜地地笑道,只觉得这次赏钱足够她们过几年了。
楚律伸着手指向第一个,说道:“贤淑,”又改向另一个,“贤惠。”忽地瞧见沉水又抱出来一个,手指抖着,一时没醒过神来,就道:“那谁……”
“些,将孩子抱到隔壁屋子里,叫太医、大夫给贤淑、贤惠,那谁瞧瞧。”何必问发话道。
众人不等楚律醒过神来,就又将孩子抱到隔壁屋子里去。
楚律、楚静乔忙都跟了过去,半路两人醒过神来,都乐不可支。
贺兰淳因头回子见到一连生三个,于是面上云淡风轻,心里也贪图鲜地跟了过去。
太医们小心地领着婆子将孩子一个个都称了一回,因方才站得远了,又听楚律这般称呼三个婴孩,就当全是女孩,于是说道:“贤淑姑娘、贤惠姑娘重量倒是足了,就是那谁姑娘有些轻了。”
沉水脸色怪异地咳嗽一声,待要说话,又被人挤到一边去了。
“那谁是谁?”楚律笑呵呵地问。
“王爷不是说叫那谁吗?”老太医睁大眼睛。
“本王什么时候……”
“王爷,此时不是说这些时候,孩子这般小,恐怕会有所不足,叫太医再细细检查一遍吧。”何必问打断楚律话。
石漠风凑近了瞧了一眼,脱口道:“不小啊,我们家孩子都差不多这么大。”
楚律心里有些不祥,斥道:“我们老楚家孩子素来个头都大!”
贺兰淳淡淡地说道:“说起来,仿佛石家时常会有生双生子,石家大少夫人生过一对千金吧?二少夫人生过一对少爷?”
“是,所以我就说不算小了。”石漠风缩着肩膀,又瞅了眼那三个十分金贵孩子,想不明白他们老楚家孩子能比石家孩子大多少。
“……真像是一窝,小老鼠。”楚静乔待要去抱,又被人拦住,笑嘻嘻地瞅着一个孩子说道。
一时间无人敢再说话,只眼瞅着太医们拿了热水洗手,擦干净手,就动手去解开襁褓。
瞧见那贤淑身上多了一个小玩意,楚静乔不由地睁大眼睛,楚律脖子也拉长了一些。
“沉水呢?”楚律低声喊道,半日没见人应,就听何探花说:“那丫头去伺候王妃去了。”
“再瞧瞧另外两个。”贺兰淳吩咐道。
“是。”太医见楚律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给起了个贤淑、贤惠名,不由地心里摇了摇头。
两个太医一同去解,却见剩下两个身上也有那小玩意。
“不愧是本王儿子,个头虽小,但气势十足,贺兰大人,你瞧瞧,你瞧瞧,这群小东西呀。”楚律披散着头发得意地说道,眼睛光彩十足地睥睨众人,手指一一个将儿子们胯\下之物指了又指。
“贺兰家孩子,个头大,这气势也足。”贺兰淳闲看落花一般看了眼那三个小子,心想不过是某物相较与个子显得大了一些罢了,何至于得意成这副模样,只是这锦王妃当真能生。
“我们何家孩子,个头大,相貌好,气势足。”何必问、何探花挺胸负手道。
石漠风被挤了出去,心里不服气,后悔早先说他们石家孩子都差不多这么大话了。
楚静乔到底纯真了一些,一时不明白这四人比是什么,一头雾水地看向四人,又扭头去盯着太医看,见太医们细细地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孩子,又看楚律嘴唇微动地去数孩子手指,就小心翼翼地问:“父王,我生下来那会子……”他是不是也这么激动?
“你是本王头个孩子,你以为呢?”楚律一心要将孩子手指数上一遍,没功夫搭理楚静乔,就拿了这话搪塞她。
楚静乔闻言欢喜地轻轻伸了手指要去摸贤淑手,又被太医将手拨开。
“王爷,贤淑公子、贤惠公子,还有那谁公子都好得很。”太医们也松了口气。
“赏!重重有赏!”楚律笑得合不拢嘴,又有些卖弄地摇头:“这臭小子们,原想要个姑娘家,可惜来了他们三个。哎!”这一声叹息,很有些扬眉吐气意味,全然忘记了一向迷信命运他方才是怎样心灰意冷。
“那谁不如叫贤良得了。”石漠风见孩子包好之后,何必问、贺兰淳都能紧挨着看孩子,自己这舅舅反倒被挤到外头,就又插嘴说。
“你给个男孩子起名叫做贤良?”楚律拧眉道,仿佛石漠风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事。
“可是,他两个哥哥不是叫贤淑、贤惠吗?”石漠风有些委屈地指着个头略大些两个,心想怎么不管他说什么,楚律都能挑出刺来?
石漠风自然不知这楚律虽欢喜,却还有个心病,这心病就是从楚律早先做那梦上得来。是以每每瞧见石漠风,楚律都如鲠喉。
“这孩子名字,已经叫开了吧?”贺兰淳伸手抱起楚贤淑,拿了手托住孩子脑袋,又细细看他眉眼。
楚静乔有些怔住,只觉得贺兰淳当真是世间第一人,镇得住场面,抱得起孩子――其他人没一个敢抱这刚生出来孩子。
楚律心知贺兰淳有些相面能耐,忙紧张地低声问:“贺兰大人,这孩子面相如何?”
贺兰淳微微一笑,心道谁叫楚律令贺兰辞做了土匪,终于到了他报仇时候了,“绝对当得起,贤淑之名。”
作者有话要说:石头家三只小老鼠名字叫啥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