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等阿辞回来,爹给你们主婚。”贺兰淳不耐烦看甘棠那副模样,又转了弯说话。
甘棠一怔,身子向前一探,险些跌倒。
“哎。”闻天歌毫不扭捏地答应了。
“贺兰伯伯——”甘棠脱口道。
“大哥,此女委实不堪。”贺兰淇心说就连自己也不会选了这样女人做儿媳妇,贺兰淳一向眼界甚高,认为这世上配得上贺兰辞女人没几个,如今竟然会看上这女山贼。
贺兰淳淡淡地扫过这两人,问贺兰淇“老祖宗代你话时候,是当着一人面说,还是只跟你一人说?”
“老祖宗信赖弟,私下代。”贺兰淇不知贺兰淳为何有此一问。
贺兰淳老谋深算地一笑,说道“看来,老祖宗是想将跟我翻脸黑锅给你来背了。”
淡淡一句话,就让贺兰淇心中起起伏伏,原当老祖宗是信赖他,如今想想,委实又蹊跷很。
“哪来回哪去,告诉老祖宗,我还没死,那代理族长也叫他洗干净了歇着吧。”
贺兰淇对贺兰淳心存畏惧,先有甘棠莫名其妙地改了主意,后有贺兰淳挑拨他跟老祖宗话,叫他一时间心绪不宁起来,冷不丁地听贺兰淳咳嗽一声,便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是,醒过神来,却又道“大哥,老祖宗话弟还没照办……”
“中洲府与回关喜事,咱们贺兰家不能没人去,你去中洲府送了贺礼。老祖宗是老祖宗,族长是族长,三弟可分得清楚。先吃了瑞王府喜酒,然后沿路游山玩水,顺便收一收贺兰家散各处租税银子,你也算是趁着这股子代族长东风吃了甜头了。若是你不肯,我立时领着天歌回京,虽不敢逆了老祖宗意思,但你对老祖宗而言原就是可有可无人,老祖宗与我一番讨价还价,还能不许我拿了你出气?”
贺兰淳一席话,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叫贺兰淇心里起伏不定。
思量再三,到底是怕自己遭了池鱼之殃,于是劝慰自己该急勇退,得了甜头就退出,于是贺兰淇忙道“那弟就听大哥话了。”说完,心想自己将甘棠变卦事说给老祖宗听,老祖宗也知道他没那胆量给贺兰辞另娶,想来她也找不到借口怪他。
“不,三叔,甘棠还是舍不得辞哥哥,还请三叔给甘棠做主。”甘棠冲着贺兰淇弯下腰,又哀求地看向何必问。
“师妹,事已至此,何苦呢?”何必问叹息一声,方才甘棠出尔反尔一面已经被众人瞧见,只怕是原本对她不甚反感楚律也看穿她心思了。
楚静乔因何必问这么一由衷地为甘棠叹息,忽地觉得何必问也是个如贺兰淳一般深沉内敛人,于是就多看了他两眼。
“师兄,你替我做主吧。”甘棠忙又转向何必问。
何必问干脆地摇了摇头。
“三叔——”甘棠后悔方才轻信了贺兰淳。
贺兰淇心说甘棠这会子后悔有什么用,因甘棠方才一番翻覆令自己出丑,便别有用心地说道“甘姑娘,老祖宗人京城,我也没法子去问她到底该如何啊?”
甘棠心中一亮,心说是了,如今贺兰家老祖宗是看中自己,虽说贺兰淳看不上她,但不是还有老祖宗吗?贺兰家老祖宗贺兰辞亲事上还是能做主,那仗不会一时半会打完,贺兰辞定也要等许久才能回了益阳府。
贺兰淳猜到甘棠心思,也懒得理会她,只心里盘算着如何借了贺兰辞亲事将贺兰家那滥竽充数之人一一剔除出去,“都是客人,我也不好留你,你们如今就走吧。”
“是。”贺兰淇忙道。
甘棠略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
到了三月初,何必问听说甘棠由着顾漫之护送回京城去了,除了厌烦与甘棠越纠缠越紧顾漫之,心里想着等甘棠遇上顾漫之京中家人,只怕甘棠名声要坏了。除此之外,再没有旁情绪,给石清妍看脉时候,便叹道“真真是当局者迷,也不知师妹为何就盯着贺兰不放了?”
“知己也知道当局者迷这四字?”因彼此熟络,此时石清妍也不矫情地躺床上放下帘子跟何必问说话,二人就蒲荣院前厅里看脉,听何必问提起“当局者迷”就有心开解他一番。
“咳咳。”楚律咳嗽一声,大事都有贺兰辞、王钰他们做了,事又有楚静乔、武言晓分担,此时他这王爷比谁都清闲,闲散下来,自然要将注意力放楚贤淑身上。
“……贤淑还好吧。”楚律对何必问如何为情自苦毫不感兴趣,看何必问自觉地收回了搭石清妍腕上手,便立时去问全阅读。
何必问笑道“贤淑还好,但是贤惠只怕不甚好。”
“这是何意?”楚律忙问。
何必问微微蹙眉道“必问素来便知知己是个迎难而上人物,可也没想过她会这般只捡着险路走。依着脉象,知己肚子里当是除了贤淑,还有一个贤惠。”
“……知己可否别随便替我女儿取名字?”石清妍咬牙道,一时也忘了兴许不是女儿呢。
“那贤惠到底如何不好了?”楚律忙追问,因心急,便将石清妍那话忽略了,也忽视了何必问自顾自地给他孩子取名字事。
“脉象太浅了,只怕弱了些,兴许会连累贤淑也不一定。”何必问压低声音深沉地说道,看楚律唬得脸色发白,便又微微仰着身子,含笑道“万幸有必问这神医,知己定然安然无恙。”
楚律不禁松了一口气,因这么一大喘气,越发厌烦起何必问来,便说道“神医?请问第一才子还会什么?”
“王爷说得出,必问都略会一二。”
“庖厨?”
“略知一二,必问深知知己这身子板原本不甚丰盈,冷不丁装上贤惠、贤淑两个,只怕肚皮会被撑裂,待生产后,知己若还想用美色事人……”
“王妃从不以美色事人,本王看中是王妃品性,并非她美色。”楚律说道,深深地看了眼石清妍。
石清妍有些羞涩地回了楚律一个笑,心说楚律这是贬低她美色?随即忙对何必问说道“可有法子补救?知己救我,我还想以色事人五十年。”
“知己不必担忧,有必问,那些烦恼知己可以抛脑后。比如这肚子上……”何必问才开口,便被楚律打断。
楚律咳嗽两声,虽知女为悦己者容,但听何必问说这话,又觉得有些不自,恰看见沉水送了茶水进来,便待沉水放下茶水后,问何必问“何公子可去中洲府观礼?老五送了帖子过来,本王以王妃身子重了,推拒了,只令静乔代本王过去。”
何必问一边捧着茶盏,瞧着那茶叶里头起起伏伏,笑道“必问也不过去,若不然,叫人家钟家姑娘喜堂上叫嚷换郎,就有些对不住瑞王了。”
楚律松了口气,心说何必问貌似比那些大夫太医顶用一些,便留了他府里照料贤淑、贤惠两个。
“静乔过去也好,人家依着娶王妃大礼纳妾,咱们也不能打了瑞王府脸,这会子跟他们叫板这事不合规矩就有些不识时务。这一路除了叫武先生跟着,还叫谁跟着去?余家兄弟?”石清妍问道,毕竟如今楚静乔是名义上益阳府少当家,要取了她性命人也不少数。
“就叫余家兄弟跟着去,再派了十几个猛士跟着,静乔定然无事。”楚律说道。
石清妍沉吟一番,依旧觉得这会子楚恒白捡了一块地未免太舒坦了,于是说道“不如叫余大将军去,虽有些大材用,但他是直肠子人,跟他那儿子思渡性子仿佛。你只跟他说,叫他去劝说老五由着他与钟将军一同把守回关,看老五怎么回他。”
何必问赞同道“正该如此,不然叫余大将军益阳府内蹉跎岁月,余大将军还会以为王爷不器重他。再者说,既然早先商议定了给瑞王一块地事,瑞王自然也明白,眼下余大将军所提议之事乃是王爷授意,他自会权衡要不要让出回关一半来换取一大块富饶藩地。”
“……此举,未免有些……”楚律想想亘州府也是软硬兼施跟楚徊讨要,因此若说这会子讨要一半回关不甚仁义等等,又有些虚伪,再者说,回关实太过要紧,若不拿了一半手上,日后总有他犯愁时候。忽地想到早先那大师说他只有四女,此时何必问又笃定地说除了贤淑,还有一个贤惠,多出来一个,甭管是男是女,都破解了那大师话——有何必问,自是不怕这贤淑贤惠出事——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十分信赖何必问楚律又请教道“何公子,你瞧这贤淑、贤惠是否可能是男儿?”
何必问心知楚律十分不喜欢他却又倚重他,有意笃定地笑道“女孩,必定是女孩。”
石清妍瞅了何必问一眼,心说何必问能把出是两个孩子已经十分了不得了,他还能当真把出是男是女?
楚律略有些失望,随即却又涌起信心来,心道既然能有五个女孩,兴许也能……想着,只觉得自己担子越发重了,也有些理解为何楚恒会有那般作为了,毕竟眼下他们兄弟都不是只能为一个人筹谋就够了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早先石清妍、何必问话“既是这般,本王便请了余大将军过来细说。”
“王爷英明。”石清妍笑道。
“那何公子轻便吧,外城墙已经动工,许多铺面早被何公子纳入囊中,何公子不如领着人去巡视一番?”
何必问心说楚律果然是过河拆桥,这边叫他给石清妍诊了脉,那边就打发他出去,于是有意笑道“必问还有几件事,要跟知己细说。”
“不必细说了,再者何公子字,刚若铁画,媚若银钩,何公子就将保养身子法子写下来叫人递给王妃,王妃也能将那字迹珍藏,以作传家之宝。”
石清妍扑哧一声笑了,心说楚律也会拐着弯说话了,开口道“知己,你就不要吝啬写下来吧,此时乃是初春,兴许有桃花开了也不一定,你多去那些个寺庙走走,若是撞上了谁家出来游玩闺秀,你就不要腼腆地过去搭话,然后不要挑剔地成亲吧。”
何必问笑道“知己叫必问这般轻易地定下终身,就不怕误了必问一生?”
“知己,我信你,你误不了。”石清妍笑道,心想何必问这人,若安心过日子,哪个女人会不要?
“好了,何公子且去赏桃花吧。”楚律又催促道,将何必问撵了出去,又一脸梦游一般神色地说道“可见笃信高僧话也误人。”
“是呢,又不是戏词里,还能当真有人能看出谁命里有什么?”石清妍笑道,伸手摸了摸肚子,将肚子上衣裳用力向上提,提到衣服绷起来,一个褶子也没有了,便笑着开口“等过几个月,王爷就能看见臣妾躺床上,将盘子碗都放肚皮上吃饭了。”
楚律闷闷地看了石清妍一眼,心道这女人将贤淑、贤惠当桌子腿用了?“王妃,本王早先感慨与老五愈行愈远,如今倒也明白了他心思。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必定也是怕一日我先弃了他,然后益阳府坐大,将中洲府吞下。”
石清妍点了点头,笑道“王爷看开一些吧,若你们二人此时还宫中,你们兄弟自是亲密无比,但此时你们已经离开宫里了,各有各顾虑。”
楚律点了点头,又笑道“只愿你做事先告诉我一声才好,旁不提,那五弟妹先向钟将军求亲一事,定然是五弟妹背着五弟先做。”
石清妍将衣裳放下,笑道“除了上回子你问我来历事,我可曾瞒了你什么?”
楚律又听石清妍提起那事,就有些闷闷。
石清妍握了楚律手,脉脉地看向他眼睛,“王爷,臣妾唯一不告诉你顾虑,就是怕你离开臣妾。”
楚律喉咙一动,心想也是,除了此事,这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人,能有什么顾虑?
“臣妾唯一前后不一原因,就是要跟王爷比肩,跟王爷一起。”石清妍又稍带哽咽地深情说道。
“……过了。”楚律听到比肩二字,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心说这人只说前一句就够了,非要画蛇添足加上后一句,若要比肩,石清妍就不该投胎石家人身上,“王妃代下静乔此去中洲府要注意何事,再替静乔挑几个西院猛士。本王去寻了余大将军说话。”
石清妍原以为楚律要留下,谁知他撵了何必问走,便立时也要走,笑道“王爷自己要走,何必撵了我知己走?剩下我一个,只能跟沉水她们说话。”
自从石清妍被太医确诊有孕且坐胎不稳后,孙兰芝、窦玉芬等人都只敢跟着楚静乔身后出银子打醮替石清妍祈福,不敢凑过来,不敢送了东西来,如此,这蒲荣院便也冷清了,只有楚静徙下课了偶尔过来热闹一些。
“这院子后头有几棵桃花,叫丫头瞧着桃花打苞了,你就请了益阳府姑娘们来说说话,跟她们隔得远一些就是了。”楚律建议道,心知石清妍有点爱给人做媒,暗道若挑中哪一个,就叫那人嫁给何必问,想来何必问成了家有了人约束,也就不会再像现这样惹人厌了。
“王爷说是。”石清妍自己都不曾去蒲荣院后院转过,见楚律还知道那边有几棵桃花,心里便诧异很,瞧见楚律要走,忙先令沉水等人退下,又拉着楚律手,笑道“王爷,臣妾这一直到生下孩子都不能陪王爷敦伦了,不知王爷有什么安排没有?”
“什么安排?”楚律一头雾水地问。
“就是那事。”
楚律会意,原本想寻了太医去讨教,如今多了个贤惠,不用讨教便知不能了,毫不意地说道“本王原就不是十分热衷那事,早先不过是你想,就勉强陪你罢了。有没有,本王当真不意很。”
好个正人君子,竟然将早先敦伦事全推到她头上,石清妍心道莫非人到中年,老婆有喜了也是一个能逃脱床上差事好借口?
“既然如此,臣妾就放心了。”石清妍大出了一口气,又拍了拍胸口,心想当真糟蹋了怀胎十月丰乳肥臀,竟然遇上一个不懂欣赏,若换了她是男人,她定然会温情款款地说“娘子,不碍。世上迂回之法何其多,为夫就爱你这……”正胡思乱想,忽地想到除了丰乳肥臀,还定会有个惊天地大肚子,且肚皮上还会有许多裂纹,登时就将心里臆想话抛脑后,心道能欣赏人,大抵就是百年难得一见奇葩了。
“嗯。”楚律十分满意石清妍脸上先是焦急后是放松态度,伸手石清妍下巴上一挑,待要说一句轻佻话调戏她,一时又没想出来;但若是径直收了手,又显得尴尬,于是鬼使神差地,伸手将石清妍嘴上胭脂一划拉,扒拉到她脸上去,然后便收手走了。
石清妍心里纳闷楚律做什么呢,手自己脸颊上蹭了一下,见手指上有胭脂,不由地失笑,又叫人喊了楚静乔过来。
楚静乔并未过来,就先难得地见孙兰芝过来了。
孙兰芝堆着笑脸过来,瞧见石清妍洗了脸,此时素面朝天,心里有些微酸,暗道这边都动弹不得了,楚律也不肯光顾她们几个;转而,又想若是石清妍能生下个男孩来,兴许楚律大喜,她们也能跟着沾光多得了赏赐,于是问候了石清妍后,便忙笑道“王妃,今日奴婢随着三姑娘去王府,看见陆娘子了。”
“她肚子显形了没有?”石清妍笑道。
“已经显出来了,她说原本要来给你请安,又忌讳着孕妇相见不好规矩,怕冲撞了,就不敢来。婢妾看他们家迎儿如今性子可人很,也不似早先那般怕人了。”孙兰芝笑着称赞道,又细细地将陆娘子闲来抄大悲咒送给石清妍事说了。
石清妍对那佛经也不甚懂,早先叫众人抄大悲咒,只是因为提到佛经,她能够脱口而出佛经就是大悲咒而已,此时也不知陆娘子抄了大悲咒送她合不合适,但既然陆娘子送了,就是心意,笑道“下回子你见了她,叫她别累着了,她心意我知道了。”
孙兰芝将这陆娘子话说完,又绕着弯子准备提正题“二姑娘也这般劝她,可是她总不听。说起二姑娘来,二姑娘出了咱们王府,反倒多出了一股子王府里头姑娘该有气度,说话行事也不差。但管家总有些生疏,王家里头原许多金贵器具,下头人见冒出一个姑娘家来管事,又欺负她性子绵软,就偷了一些东西,被婢妾清点库房时查出,那偷东西人又将东西藏了陆家。二姑娘查出来,就当是陆家下人不开眼见乱偷拿了,为了大事化,就说寻回来什么是什么,这事不追究了。陆娘子是做过咱们锦王府庶妃人,虽说人屋檐下,她手上银钱又足,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一定要二姑娘好好查,二姑娘生怕得罪人,被陆娘子逼得急了,就掉了眼泪生了气,生气时候说了几句不轻不重话,她原没那意思,偏那几句话打了陆娘子脸,是以陆娘子郁结心,身上有些不好了。”
石清妍心说吴佩依每常来王府要写琐碎东西,怎地这会子送了大礼过来,吴佩依一向心宽,哪里会郁结。楚静迁人王家帮忙,也碍不着吴佩依什么事,反倒是这孙兰芝,只怕是碍着她事了,是以她才会这般殷勤地“替”吴佩依传话,说道“等二姑娘回了家,我问问她。”
孙兰芝试探道“陆先生如今事多不能回家,王爷还派了几十个士兵去王家保护陆娘子周全,二姑娘如今险些害得陆娘子见红,若是王爷知道了,必定会动怒。婢妾想,王家那边事,我们孙家就能料理了,也不必再劳烦二姑娘来回奔波了。”
“你意思,是二姑娘碍着你们事了?”石清妍直言道,见沉水送了窝过来,便端着那碗,又瞄了眼自己肚子,心里想着自己肚皮能被撑成什么样。
孙兰芝讪笑道“王妃这说是什么话,婢妾怎么敢嫌二姑娘碍事?”嘴上这般说,心里不信石清妍不知道楚静迁碍事,楚静迁一心觉得是外人,进了王家,就被王家那管事拿捏住,样样都不敢多开口说一句,叫她这跟着过去人心急不已。
“王家没来长辈,王家事样样都该归锦王府操持,孙家虽是王家亲家,但还没成亲呢,怎么能由着孙家人过去料理王家事?传出去,岂不是叫人以为我们锦王府叫牛耕田还不给牛吃草,一边叫王钰去打仗,一边还不管他亲事?”石清妍开口道,不轻不重地将碗放下。
祈年过来,见孙兰芝告楚静迁状,就石清妍耳边几不可闻地说“二姑娘来了。”
“叫她外头听着。”石清妍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你妹妹好,但你妹妹还没过门呢,要收拾人等她过门了再说。眼下,是要叫咱们锦王府姑娘过去学管家,只怕你跟着二姑娘过去,也没少给她脸色看,叫她识趣吧?”
孙兰芝干笑一声,猜到那个“她”就是楚静迁了,忙笑道“婢妾过去只是辅佐二姑娘。”楚静迁那性子那能耐,当真叫人难以忍受。
“此次叫二姑娘过去,先是要她明白王府姑娘出了门,该有是怎样尊贵,其次才是打理好王家,即便她将王家收拾鸡飞狗跳、一塌糊涂,但能叫她明白出了锦王府门,谁家都不敢看她,她去王家事也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石清妍慢慢地说道。
“但是陆娘子……”孙兰芝忙推了吴佩依出来做挡箭牌,因私心里已经将王家宅院看成是孙家,是以见不得楚静迁管家时候叫人占了王家便宜。
“我会再叫人去安慰陆娘子,未免有人对陆娘子下黑手然后推到二姑娘身上,王家、陆家连同巷子门暂时关闭了。王家人不许去陆家,如此两边不妨碍,陆娘子又不是得罪人性子,自然没人再去设计陆娘子。”
“……是。”孙兰芝虽不甘心,但此时垂头立着,却也明白自己糊涂了,她不舍得楚静迁糟蹋了王家银钱,但石清妍这习惯了赚大钱花大钱人是不乎王家那点家当,指不定事后看楚静迁给王家糟蹋多了,还会从锦王府拿了银子补给王钰。如今石清妍要就是磨练楚静迁,自己为了一点银子来请石清妍将楚静迁弄走,当真本末倒置了。
“出去吧,明儿个再随着二姑娘出去,记着捧着二姑娘一些。叫二姑娘进来。”
“是。”孙兰芝说道,退到门边,帘子一掀开,瞧见外头不光楚静迁,楚静乔也,便讪笑道“公主、姑娘进去吧。”
楚静乔上下打量了孙兰芝一眼,心想这又是一个恃宠而骄,她定以为她得了石清妍宠,就能将楚静迁狠狠踩死呢。
楚静迁心里恍如惊涛骇浪一般刮过,心里反反复复想就是石清妍那一句不乎王家后被她糟蹋成什么样,都要叫她明白没人敢看她。
“母妃,怎地为了老二事这样费神?”楚静乔也听说了替楚律去中洲府事,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着看石清妍要漱口,便顺手递了茶盏过去,又将剩水递给祈年。
“二姑娘听见我话了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你自己回去想想吧,陆娘子虽是没了诰命人,但陆先生身份很,陆娘子那边,你回头去不卑不亢地赔不是,既要叫陆娘子得了体面,能够下台,也别再叫王家下人将你看扁了。”
“女儿知道了。”楚静迁心地说道,又为如何不卑不亢费神,早先当着大永侯家人面做戏已经很是为难她,如今面对是熟悉吴佩依,要做戏,就难了。
“当真知道了才好,若叫我知道我走了,你还叫母妃操心,等我回来,我定不饶你。”楚静乔横了楚静迁一眼,心里不明白楚静迁怎么就能够被王家下人、孙兰芝、吴佩依几个给难住。
楚静迁哆嗦着忙答应了,又赶紧退了出去。
“母妃,你可知道我要去中洲府了?”
“想好了过去做什么了吗?”
“这还用想,自然是替父王喝喜酒,顺道替父王探探中洲府究竟,若是能离间了钟将军跟五叔,拉拢了……”
“你心太大了,你先想一想,到时候若是瑞王府安排你跟女眷坐一起,你要怎么应对;若是你一番计较后,终于坐了爷们们席上,你要说什么话?若是有人有意挑起舞姬歌妓,你要如何答话才不尴尬?千万别叫人给你一个下马威才好。”
楚静乔愣住,忙道“这些琐碎事,五叔知道我替父王过去,应当不会……”
“谁知道呢,你能想出你两个弟弟被送来咱们家养吗?”
“……不能。”
“既然不能,那就事无巨细地多想一想,你此番过去,是头回子以锦王府少当家身份去见外头人,一不能丢了锦王府脸,二不能扫了你自己威风。至于拉拢人等等,到了别人地盘上挖墙脚,原就是叫人看不起作为,且也容易给人空隙叫人设计谋害你,要知道,如今要害你人就不少。你性子还有些浮躁,此次过去无过就是有功。”
楚静乔闻言,不由地将浮起虚荣心又压下,慢慢听石清妍事无巨细地代她此去要如何应付。
到了三月下旬,万事俱备楚静乔,便踌躇满志地由着余大将军父子三人、武言晓等谋士并西院勇士陪同下出发向中洲府去。
不管是楚律还是石清妍,都以为这次楚静乔出行再不能出差错了,谁知,等楚静乔出发四日后,就有一西院猛士回来报信,那时,楚律、石清妍、何必问三人正商讨贤惠事。
只听得那被沉水领过来猛士说道“王爷、王妃,公主遇袭,如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