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琼花真拿她没有办法,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我们还是走吧。不过你得听我的,不要弄出声响。”姒小敏不住的点头道:“嗯嗯嗯,我听你的听你的。咦,不对,我救了你的命,怎么会是我听你的,怎么也得你听我的。”去看武琼花时,武琼花已去得远了,跺了跺脚,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上京城前,只见城墙硕高,上面火把通明,虽然此时夜深,又天寒地冻,但仍不时有辽兵来回巡视。昨日刺客惊动全城,太后震怒,自然责令全城禁锢,任谁也不敢拿身家性命偷懒。
武琼花和姒小敏悄悄摸近城墙,抬头望去,只见墙面光滑,扶摇直上,若非用“壁虎游墙功”等功夫,绝难上去。不过他自学会“飞天神功”以来,功力精进,轻身功夫更是奔云掠雾。
姒小敏只瞧得大吸冷气,垂声道:“我的天,这么高啊?我轻功那么好,只怕也上不去。”武琼花故意叹息道:“看来你我只好在此分手了。”姒小敏望了他一眼,道:“你有办法上去,是不是?”
黑暗中武琼花也看不见她是什么表情,但一想就知道她定然是有鬼主意了。果然,姒小敏又道:“不管怎么上去,你得背着我上去。”武琼花险些叫了出来,道:“背你?你搞错没有?”姒小敏轻笑道:“当然没有。你要是不的话,嘿嘿……”奸笑两声,无疑是说我就要大叫大喊了。
武琼花有些怕她了,为难道:“这么高你以为走平地啊?我背着你怎么上?”姒小敏道:“背着我就等于你长得比较胖而已,不过就多了些重量罢了。你既然有急事来,肯定能上去?是不?来吧,别客气。我都说了,有我这个美女相伴,你一点都不吃亏。”武琼花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种话她竟然说得理直气壮,抓了抓头,道:“好吧,试试看,要是掉下来我可不负责。”
姒小敏轻笑道:“摔死了不负责,摔残了你得负责。快点,蹲下来吧,抓紧时间。”武琼花哭笑不得,只得蹲下让她趴在背上,说道:“可得抓好了。”
姒小敏凑近他耳边,柔声道:“放心吧,我想你负责的时候就会掉下来的。”
武琼花触着她呵气如兰,不禁心神一荡,但随即静下心来,深吸一口气,鼓足内劲,使得双掌注满吸力,这才脚尖一蹭,身子便腾空而起,待到力衰之时,双掌在墙面一撑,接力又往上掠起,直至城墙头怕有辽兵,不敢越上,只是将身子贴在冰冷的城墙上,以内力牢牢吸附,不致下跌。
姒小敏侧眼往下望去,只见下面黑漆漆的宛似无底深渊一般,不觉有些害怕了,双手紧紧抱住武琼花,满心佩服道:“大哥哥,难怪大国师那什么‘天罗地网’都困不住你。嘻嘻,简直太佩服了!”似乎心中对自己借武琼花之手脱离大国师的决断甚为满意。
武琼花也懒得理她,借着箭跺,往内瞧去,刚好有两对辽兵巡回。待辽兵走过,他才一忽而上,宛似一阵风般掠到内城阶梯口,往下望去,黑漆漆的并无人影,才翻身跃下,落地之时毫无一丝声响。
直到这时,他才长松一口气,总算轻松通过了入城的第一关。接下来则是要寻到天牢所在。
姒小敏从他背上跳下来,道:“大哥哥,你到这上京城来干什么啊?”武琼花心情沉重道:“来救人。”姒小敏惊道:“救人?救谁啊?”武琼花道:“你别问这么多了,我们走吧!”
此刻城内居民都已入睡,街上幽静得怕人。幸好经过李沉舟图文并茂的讲解,他们又轻身如燕,在城区内穿入穿出似过眼云烟一般,令巡城辽兵无法察觉,转息便来到承天门前。从承天门进入,便是辽国皇宫大内。皇宫城楼上也有重兵把手,而且守卫比宫外更为森严。
武琼花知道天牢是在皇宫西面,便往西边的西华门走去。
来到西华门外的一处隐蔽角落,他对姒小敏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姒小敏惊兔似的,道:“你……你想丢下我?”武琼花被她说中心事,面上一红,所幸夜色之下但也不易看见,微微道:“下面每走一步都十分危险,容不得出任何差错,我得先去探探路。如果万一有什么动静,你千万不要出来。”其实他也知道,此时丢下这姒小敏的确是有些不妥,但想到后面也不知会面临如何险恶,姒小敏是局外人,自不必要让她跟着受险,两厢比较起来,显然此时撇下她无疑是对她最为有利的。
姒小敏听他语气严肃,也不敢闹玩,点头道:“好吧,那你小心些!”武琼花心生歉责,道:“嗯!你也要当心。”
他丝毫也不敢大意,轻身挨近城门,侧耳细听,城楼上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想是巡城辽兵刚刚走过。就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武琼花回头看去,又是巡城辽兵,此时无处可以躲闪,只要辽兵再走近几步便要发现。武琼花情急之下,别无选择,只得象壁虎一样贴墙而上,刚到墙头处,恰好又听见有人说话,可能是在城楼碟屋内守卫的辽兵换防。以李沉舟所言,辽兵换防得有盏茶工夫才告交接完成。武琼花暗暗叫苦,进退两难,只得施展内功,以手脚吸住墙体,可是这种工夫最耗损内力,知道这样难以持久。正为难之时,幸好发现身边城墙中段四尺处有一个窗口,可能是辽兵宿卫的所在,只是没有灯光。
武琼花毫无选择,只得脚尖借力一点,身子立时飘出,在半空划了个优美的狐线,从窗口穿入。就这一瞬间,皇宫墙外巡城的辽兵堪堪走来,若再迟上半步,非得被辽兵发现不可。
里面果然是一间小屋,只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武琼花不敢乱动,首先以试听检查身周有什么动静没有,除头顶城楼上面有脚步声外,便隐隐听得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只听一人说道:“大伙儿都挺起精神来,千万别再让什么飞贼刺客混了进来,知道吗!”其余人声应道:“知道!”便又是一队脚步声逐渐远去。随后起先说话那人叹了口气,道:“契兄弟,听说今夜太后下令要处决几个重要犯人,却不知道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另一个人道:“我当然知道,听轧将军说是……”他还未说完,忽听不远处一个刚劲有力的声音喝道:“你们两人在这咕咚什么?还不上去?”二人惶然应了一声,连忙往城楼奔去。
武琼花在小室内审视一会,虽然看得不大清楚,但也感觉到这是一个箭碟,就是专门抵御外敌时施放暗箭的所在。这种箭碟他并不是很懂的,是李沉舟为了方便行事,便跟他将城墙内的设施简单的介绍过。他说过这种箭碟,只有一个外窗和铁门,外窗设计奇特,若是有人从外面穿窗进来,窗子便自动关锁,再也无法打开,这样的设计显然是为了防止外敌的进入。而铁门也只能从外面锁制,却不能从内部关锁。所以也就是说,一旦有人进入碟室内,便无疑于身陷牢狱,除非有人从外面开锁,否则绝难出去。
果然,武琼花在铁门处一拉,铁门纹丝不动,心里不禁有些慌了,如果陷在这里,可是大大不妙。再者想起刚才外面两人的对话,说什么今晚要处决重犯,这重犯会是谁呢?此时此刻,武琼花不胡思乱想那才是怪事。
他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来回走了几步,鼓劲运掌,便想一掌拍下,心想以内力重击,或许便可将铁门震塌,但那样一来难免就要惊动辽兵,不要说能不能救出萧延宗和萧瑶,就是自己能不能脱出重围都是个难题。他心如热窝,愈发焦虑,空有一身绝顶武艺,却苦无良策,这种心情的煎熬就可想而知了。
过得一会,他实在无法可想,心中的焦虑反而渐转平缓,最后心平气和,心道:“在大敦煌时,那王道士不是说,道家历练修行,便可化羽登仙,能穿墙隐身,若是真有此等神功那该多好。可王道士又说,自古以来却从无一人学会,师父当时也是这样说的。不过师父又说,若是日后有谁能堪破飞天壁画上的神奇武功,说不得便可练成这隐身的神功来呢。师父一生苦苦参研飞天壁画,只可惜因飞天魔障导致走火入魔惨遭枉死。这可以说是师父毕生的遗憾。如今我有幸得十二大师之助,总算突破了这飞天神功的大乘,但怎么修炼隐身之法,我又哪里知道?就算能学成隐身之法,又岂是一时三刻所能练的?不过我看过那王道士修炼,他的法门一向为他自诩,当时他说要教我修道,我当时嫌他修道平静沉闷,与师父所教的武功比起那是沉闷之及,便也不以为意。要早想到有今日之困,当日说什么也要他教我一教了!”他心中自念自想,脑海中不由想起少时看到王道士修炼道法的情景。王道士修炼的姿势他一直都记得,似乎奇怪而滑稽,又好像充满了**和肃穆,总之那时是好笑的。但现在浮现在他面前的情形,这可笑的场面似乎在不停的变换,天地日月,风起云涌,一朝一夕,斗转星移。而那王道士始终风雷不动,却忽然抬起头来,似乎正在向他招了招手。武琼花大为惊奇,他记得王道士早已死了很多年的,这会怎么出现在这呢?难道这是他的魂魄复活?武琼花也没多想,慢慢的走了过去,在王道士的授意下,也做了一个与他一样的姿势。他也不知觉得对不对,正要问王道士请教,可抬眼看去,只觉眼泰开明,旁窒无物,面前又哪有王道士的影子。他不由叫道:“王道士?王道士?”叫出的声音在耳边传了出去又返了回来。他一惊而醒,这才觉着眼前只不过是个幻象而已,但自己悬坐而孕的一个姿势正是王道士常常做的。他一阵惊疑,难道是王道士有意在指引我?他也不敢确定,便依着这个姿势暗暗运转真气,果然顿觉一片体态祥和,神机焕发,身周跟着如沧海桑田般涌出一团奇异的香气,正是那“龙雪丹”独有的气味。他更加惊诧莫名,也不知怎么忽然生出这股香气来,但觉神清气爽。他却不知道这龙雪丹已被他后背上的那朵花所吸收和孕发。不大一会,他又觉着后背那朵奇异的花开始生出灼热和寒冷两个极限。若说水火不相融,那显然是一个片面之说,而他身体内却完全已进入一个水火相融的全新状态。这种状态所产生的一股混沌气息在他身体内四处游走,以致令他有种虚空破碎的冲动。跟着他脑海最深处,慢慢响起了那道似陌生又似熟悉的悲烈梵音。梵音高低起伏,令他也说不出是一种痛苦还是舒坦,只觉整个身体已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一样,只是一种虚浮的状态,而一切在他身上应有的变化都在自发的进行着。他闭上眼睛,缓气舒神。过得一瞬,体内那股混沌之气又变成了一片空明状态,宛如玲珑剔透。跟着八朵小花颤动,各生出一股真气,通过中间大花的花蕊又变成八股由弱到强的真气在他四肢百骸之间横冲直撞。随着速度的增快,他仿佛也感觉到自己在不停的旋转起来,跟着整个身子渐渐被剥离,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慢慢又变成那一丝壁上飞烟,绝妙轻灵,又如那飞仙神舞,欲欲而翔,说不得如何的飘飘欲仙。神迷之间,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他漂浮的内心里沉吟起来:“翼引佛光,欲吮吸宝华,愈神无太极。外除五曜,内守九精,应虚空于明门,守乾坤于北极,绛光不在,自鼎而飞。陷飞元似意炼形,长趋逆引受琼宫,玉露……”这声音一边吟诵,一边逐渐融入到他的思想,他的身体内,就好像在为他进入一个全新生命状态下而注入的一道精气神源泉。
就在这时,铁门“咯”的一响,忽然洞开,首先是一片昏黄的灯光泻入,接着一个满腮络丝胡子的契丹武士漫不惊心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