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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镜公主见太后动怒,倒有些怯了,垂声道:“后来我们又……又听那女子问迦陵道人道:‘那你是怎么杀了博古鲁的?’迦陵道长得意得很,说道:‘当年他用蛊毒害死李延吉,今日我便用蛊毒弄死他,一报还一报,也总算是为李家出了一口恶气!’那女子嘻嘻笑道:‘你倒有心,这下又是立得大功了。不过那博古鲁医术高明,你要在他身上种蛊,却是没那么容易吧?’迦陵道人哈哈笑道:‘哈哈,若是别人我不好说,但在道爷我面前,他博古鲁算个鸟?’那女子切了一声,腻声道:‘哎哟,你不就那点颠三倒四的本事吗?那你就说我听听,你是怎么种蛊的?’那……迦陵道人笑得非常……非常难听,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接着又听他说道:‘其实这事儿整起来也简单得很。我起先待半夜的时候偷偷溜到博古鲁家里,任他护卫如何严密,我要来去谁又挡得住?趁他睡得死猪似的,便在他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种下蛊毒。诶,我说你这浪蹄子,知道不,博古鲁他夫人老大把年纪了,那身段还似个娘们一般,肉嫩肉嫩的那胸……那可真大啊,嘿嘿,比你的还要大。’那女子嗔怒道:‘去……去,别涎皮二脸的,也没个正经。后来呢?后来又怎样了?’”说到这里时,铁镜公主自觉转述过于直白,不禁脸面发热,偷眼瞧向太后,见她也不吭声,又往下接着说道:“那迦陵道人干笑两声,便说:‘嘿嘿,你浪……你也会害羞?哈哈,有趣。后来嘛我又潜入后宫,暗中在那辽太后身上也下了点诱蛊的药物,又随便动些手脚。于此一来,太后连忧带病,你说她能不病倒么?只要辽太后生病了,据说他儿子圣宗皇帝可是个大孝子,当然也就会迫不及待的急召御医博古鲁前来诊治。只要博古鲁一为太后把脉,太后身上的诱蛊药物的药气就会通过脉搏透出肌肤,从而唤醒博古鲁身上的蛊毒,蛊毒一发,博古鲁就非死不可了。’那女子叹道:‘高明,果然高明。博古鲁那家伙只怕是死也不会明白自己竟是冤死在你的手里呢。嘿,谁要是让你对付上可真是倒大霉了。不过你和堂主打的赌又做到没有?大家都瞧着呢!’迦陵道人笑道:‘怎么没做到,我说了要在太后身上割上几刀放放她的血。这不,略施小计,就耍得他们团团转。那耶律隆绪便乖乖的让我在太后身上又是针刺又是刀割,直气的耶律隆庆干瞪眼。哈哈,最可笑的是最后止血时更是他ma的奇妙!’那女子奇异道:‘怎么,莫不是你又耍什么鬼主意?’迦陵道人又说道:‘你猜我做了什么来着?’那女子答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又怎么知道?’迦陵道人就更加得意了,哈哈大笑的说道:‘为了给太后止血,我随便在身上搓了几搓,搓出两粒泥圬丸,随便往太后伤口一涂,还真是有效,那血立时就不流了。惊得什么韩德让耶律隆庆等无不叹服,都说什么老道我这是神丹妙药呢!哈哈,真是可笑,什么太后金玉之身,到头来还不是一般没能逃出道爷我的掌心?’”她是北国胡女,性情坦率,远没有汉家儿女那般拘束保守,所以对迦陵道人和那女子的对话,虽然不免污言秽语,也如是的转述了出来。但到底她也是方家女人,想到当时迦陵道人和那女子胡混的龌龊场景,难免还是心中突突,羞愧难当。她忐忑不安的望向太后,只以为太后听到迦陵道人如此恶心戏弄,定然是愤怒之极,哪知萧太后这时反而显得出奇的平静,便又小声说道:“母后,这迦陵道人如此居心险恶,其目的完全便是为了要夺‘碧玉七星刀’而来的,一切还请母后定夺。”
萧太后沉吟片刻,叹惜道:“本来这其中是有很多破绽的,只是迦陵道人肆意的狂妄,反而更掩饰了他的意图。这是哀家的失败啊!”铁镜公主急道:“母后,迦陵道人一旦进入天牢,他便会用毒药逼迫萧延宗说出‘碧玉七星刀’的下落,而且他……他还说要将天牢一把火化为灰烬,儿臣觉得……”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见圣宗皇帝耶律隆绪匆忙的闯入进来,高声叫道:“母后,不好了,迦陵道人竟然劫狱了!”萧太后一惊,霍然站了起来,道:“好大的胆子,在天子脚下,未必还容他如此放肆?皇上,速速派人前去抓捕迦陵道人!”耶律隆绪道:“母后无需担心,儿臣已着相父去了。”萧太后微微点头,甚是放心,心想以韩德让和萧挞凛的本事,再加上一个王洛丹,以及无数大辽朝的英雄好汉,任他迦陵道人如何厉害,只怕也难逃厄危?便断然道:“走,陪哀家去天牢,哀家倒要看看,迦陵道人是如何的三头六臂?”说着率先往殿外走去,耶律隆绪和铁镜公主急忙跟了上去。耶律隆绪又道:“母后,刚才得到探报,此番劫狱的不止迦陵道人一人,他还有同党。”萧太后怒道:“一举格杀!”
三人来到朝堂,只见一班大臣神色惊惶的乱了苍蝇似的,一见到太后和皇上,便拥了上来。耶律隆绪道:“众位卿家但管各职其位,亦无需惊慌。”出得皇宫,一队侍卫在侍卫长耶律凌云带领下,井然有序的随行护驾,干冷的气氛顿时变得萧杀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高个子武士双手捧了一个方形雕花大木盒子匆匆走来,侍卫队长耶律凌云连忙迎了上去,喝道:“室温,什么事?”那武士名叫室温,递上手中木盒,说道:“我刚在宫外值勤,有一个女子送来这个木盒,说是里面装有一只鸽子,必须交由太后亲启,否则辽国将有大难!”耶律凌云神色一变,严肃的望着木盒,听着木盒里面不时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响,不觉惊奇道:“到底什么事,那女子没说吗?”室温道:“她只说由太后打开木盒便一切明了。”耶律凌云沉思了一下,接过木盒,但觉盒子里头的东西不时跳动,似乎就是鸽子之类的活禽,便道:“好了,你下去吧,这木盒我自会交给太后。”心中不免还是有些疑惑,寻思着木盒里如果装着一只鸽子,为何又非要由太后亲自开启?
耶律隆绪见他神色忧疑,问道:“怎么回事?”耶律凌云道:“刚才外面有一个女子送来这个木盒,说是里面有一只鸽子,非由太后亲自开启。”萧太后见那木盒制作精致,可能也听到盒子里面有奇怪动静,奇道:“里面真是鸽子?”耶律凌云点了点头,又忧虑的摇摇头,道:“可能是的。”萧太后道:“拿来哀家看看!”耶律凌云微一迟疑,望了一眼圣宗耶律隆绪。
铁镜公主多历江湖之事,知道其中不乏诡谲百计,立时拦住太后,道:“这东西来历不明,母后勿要动手。”萧太后笑道:“就算是敌人的诡计,无非也是公然挑衅,哀家若是惧了,岂不教他们躲在暗处笑话?”铁镜公主素知太后果敢的作风,实是一种傲世的魄力,这向来是她也包括所有契丹人所敬佩的。何况盒子里或许就只是一只可爱的小鸽子,也未必有什么不见光的阴谋诡计。她患得患失的也就没有再说,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担忧。
耶律隆绪神色不安的盯着盒子,只觉呼吸都沉重起来,似乎预感到什么不妙之处,却一时难以名状,沉声道:“母后,儿臣总觉得有些不妥,我看还是小心为妙。”
耶律凌云身为侍卫长之职,自然是要全力保护萧太后的安全,此刻正因为萧太后欲以身涉险而暗暗担忧,听得皇上如此一说,连忙就菜下饭的说道:“太后,还是由微臣来开启吧。”萧太后知道他忠心一片,也不再坚持,和颜悦色的道:“好吧,那你小心些。”耶律凌云点点头,道:“知道!”便小心翼翼捧着木盒退开一旁,凝视片刻,轻吁一口气,调节了一下紧张情绪,终是将那木盒缓缓的打了开来。
盒盖一启,“扑”的一响,雾气腾腾之中只见一只凶猛的海东青(北方一种鹰鹘)展翅空飞。它翅膀扇动,一团青色的雾气四下弥漫,在冷艳的阳光映照下,竟泛出一种邪恶的气息。耶律凌云千防万防却未防到是这等情形,一时不察,口鼻中吸入一丝雾气,顿觉呼吸不畅,大叫一声:“雾气有……”一个“毒”字还未出口,便已栽倒在地。
萧太后耶律隆绪铁镜公主等人知道雾气含有剧毒,无不大吃一惊,急忙往后避开。
那只海东青在半空一个盘旋,厉啸一声,双翅合拢,其身宛似离弦之箭般往萧太后扑去。
海东青是北地恶鹰,能高飞而速度极速,擅捕天鹅,有着“万鹰之神”之称。它这一扑之势,劲头十足,快如闪电,就好像对萧太后的袭击完全是有备而来,显然之前是受过严格训练,否则怎么也不会识人而攻。
与此同时,左右两侧高墙后面掠出两人,手中长敛配合着海东青的攻击,分从两边刺来。这二人是一男一女,男的面上刀疤纵横,极其丑陋,只听他喝道:“老妖婆,你的死期到了!”
护在萧太后身旁的侍卫都是久经战斗的高手,遇事不惊,眼见奇险迭起,都奋不顾身的抢身而出。其中一人自知无法抵挡海东青的“射势”攻击,无奈之下只得挺胸硬挡。顿时只听一声骨裂爆响,那海东青竟然一头撞穿那侍卫胸口,从后背穿出,势不可挡的往惊慌失措的萧太后射去。萧太后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往后急退,可是惊惶之下,脚跟一拌,竟后仰跌倒。
铁镜公主连忙伸手去拉,却只与她手尖一沾即脱,竟没能抓住。海东青扑势无减,这时距萧太后也只五六尺远近,铁镜公主眼见太后无法闪避,势必也会落得如同那侍卫一般穿膛破肚,情急之下,尖叫一声,便不顾一切的扑在萧太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