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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曾小东二人只顾说话,显然没听到身旁树后躲着有人。又听那另一个官兵问道:“小东,我听说你和杜阿旺在回来的路上被那一男一女两个反贼给劫住,你们又是怎么跑回来的?”
曾小东恨恨的道:“还说,气死老子了。这三个天杀的把我们绑在树林里,要不是突然来了个骑驴的公子爷救了我们,我们这回这个罪可受大了。他妈的,等再抓到他们,老子非得求程大人让我出这口恶气不可。”那官兵道:“说的也是,这事儿够可恨。不过小东,你说这天都黑了,那骑驴的公子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树林里呢?该不会是有鬼吧?”
曾小东想起当时情形,不禁吸了口凉气,道:“你胡说什么?”顿了一顿,一边走一边又道:“不过的确是他妈的邪门,那公子爷倒骑着驴,感觉好怪异,不知道真是人是鬼,他当时给我们两匹马,说是这马跑得非常快,你骑它的时候一定得闭上眼睛,否则你非得摔下来不可……”他们边说边走,便已走出了两丈多远。
武琼花一听便知他们口中所说的那倒骑驴的公子爷定然是七少爷无疑了。他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我道他们怎么这么快赶了回来,原来是七少爷放了他们。只是七少爷这样做,显然是要置我于死地。看来这七少爷跟在后面总是个祸害,早知道这样就该当面解决清楚的确的,也不致这样拖拖拉拉的吊着反而害了我们。”
他正想得懊悔,远远的只听那官兵发出一声压制的大笑。曾小东憎恼道:“你还笑,摔得我身上现在还疼呢?不过我还真算是服了那公子哥儿,也不知他弄得什么鬼怪,这马闭着眼睛骑快得吓死人……”
三人跟着从树后转了出来,正要穿过广场,忽听一声惊悚似的叫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却是武琼花怀中的佟玉梅恶梦般的叫出声来。
她这一叫,那前面曾小东二人刚好听了,不免吓了一跳,同时回过身来,不觉大吃一惊,连忙大喊道:“他们在这里,他们在这里。”
这时雨已完全停了下来,天色也渐渐转入明朗,空气极是清新。
曾小东这一声大叫,立时远远传了开去,顿时有十数人闻声飞奔而来。曾小东见有援手,胆色便是一壮,挥刀叫道:“大伙儿快上,别让他们跑了。”这十来人都是柳家庄护院武士,早得庄主示令,务必对这三人全力阻击,是以一冲上来,都是全力以赴。但他们无非只是一般护院武士,武功甚不入流,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冲了上来胡乱砍杀,焉有活命的道理,不待三招两势,便被左明月打得半死不活。
蓦地只听一人大喝一声,道:“左少庄主,洒家再来会你一会!”但听风生鹤影,一个大和尚飘然而至。左明月一见,不觉大吃一惊,道:“不通和尚!”想起范思责惨死,心中怒恨交加。那和尚生的肥头大耳,满脸苦恶之相,法名便叫不通和尚,因其从师于少林弃徒法明大师,便一向以少林弟子自居,只是虽为和尚,但佛家戒律却是一样不遵,我行我素,倒也逍遥自在。
不通和尚咧笑道:“左少庄主,洒家曾答应楚大人,要助他一臂之力捉拿于你,上次所幸不辱使命,总算践行诺言,只须把你亲自交给他,这事也就罢了。但今日少庄主若是执意要越庄而去,那可是不行,洒家那是不能让你走的。”左明月冷笑道:“你要动手便来就是,又何需多言?哼哼,就算你不来找我,我倒是要来找你。”不通和尚叹道:“对于范思责夫妇的死,洒家也很难过,他夫妇虽不是死于洒家之手,却也是因中了洒家的大力金刚掌之故,是以洒家几日下来,甚是后悔。
左明月心中悲愤,蔑视道:“你后悔?哈哈,你倒真会说话,简直可笑之极。”不通和尚坦然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左少庄主你不信也罢,反正洒家对范先生的忠义可是敬佩之极。前些时听那四小霸说范先死时都是站着死,而且无人收尸。洒家心中就想,这么样的英雄好汉可不能让他暴尸荒野,所以洒家这些天来又大老远的赶去想要将他埋葬,哪知去时却早已有人将他夫妇葬好了,虽非洒家所为,但洒家也是一番心意。”
武琼花心中不由一奇,暗想:“原来打伤范先生的是他,不过听他这番话只怕并非虚言,若然如此,但也算是一个率性之人。”左明月悲伤道:“你现在说又有何用?”不通和尚道:“洒家说来,无非是要让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左少庄主若是一意要将范施主夫妇之死的大仇强加到洒家身上,洒家自无怨言。但有一事,当问少庄主一问。”左明月道:“请讲!”
不通和尚道:“我先出手再说!”一掌便向左明月当xiong打来。左明月侧身闪让,出招反击。不通和尚双掌一架,挡了他的攻势,左明月顿觉一股粘力粘住了的手掌,连忙使了个甩字诀。不通和尚在他耳旁悄声道:“当年那刺杀赵王爷一案,想必你左少庄主便是主谋吧?”左明月一惊,也不作答,又是一招击出。不通大师只是招架,也不还击,又微声道:“天目大师,想必你是认识的了。”
左明月不觉诧道:“你是他什么人?”攻势不由一缓。不通和尚此时若是趁势而上,自能一击而中,他不但没有,反而也就缓了攻势,说道:“天目大师怎么说也是因你而死吧?这你能说不是刻骨仇恨吗?”左明月冷笑道:“你若是要为他报仇,但来就是,我可不惧你。”不通和尚怪目一翻,道:“还挺硬气的,洒家要报仇早就报了。”忽地一声冷笑,双臂一贯,使了个大擒拿手,便要来拿左明月双手。
他这二人一交上手,出招格挡,无不轻快舒缓,毫不见凌厉的气势,就好像二人切磋武攻拆招并式一样。
武琼花见了,心想:“这和尚既不全力动手,莫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吧?”顿时心中焦急,叫道:“三弟,我们走吧!”不通和尚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手中速度忽然加快,竟如风似影一般,立时将左明月团团罩住。武琼花只看得一会,不由极是佩服,赞道:“少林龙爪手,果然不同凡响!”
左明月这时与他斗得六七十余招,丝毫不落下风,但要取胜,却也不易。不通大师斗得性起,不觉叫道:“左少庄主,素闻你左家北斗神拳,极是厉害,待洒家领教领教,前时你中那人球下的毒,也不曾与你好好斗上一斗,今日可不能错过了。”身形一变,便如猛虎下山一般,双拳扫出,却是一招少林降龙伏虎拳。左明月朗然道:“好极!”旋身而上,便是一式“星月辉映”扫出,正是左明月的北斗神拳,但听“砰”的一响,二拳相碰,各自一震,都退开几步方才站稳。
忽然只听无数脚步声响,一人尖声尖叫道:“和尚,人家左少庄主的内力一恢复,你便成菜鸟啦?哈哈,哈哈。”这人言语尖酸,正是寒山四霸的二霸钱二弟。不通和尚侧目怒道:“你再多嘴多舌,信不信洒家撕了你的鸟嘴!”钱二地脸色涨红,便想发作,老大李一天沉声道:“别动。”说话之间,左明月和不通和尚又斗得三四十招,仍是不分上下。不通和尚忽地“嗨”的一声,道:“好了,不打了,你们的真正麻烦来了!”双掌斜措,逼开左明月便已推开一旁。
这时,蓦听得四周惊雷般的震响,一片片泥水惊溅,只见广场四周一瞬之间竟步伐整齐的涌出无数官兵和柳家护院武士来,黑压压的一片跟卷云似的,在陈必知和柳长风等人的带领下,将武琼花四人围在大树底下宛似一个铁桶似的。
这无疑是将起先预料的大圆圈一下子缩小到了这广场之上,而此时的境况无疑又险峻多了。虽然如此,武琼花还是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心道:“看来要想突围,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了。”扭头望了左明月和萧瑶一眼,见二人都面露凛然之色,但却毫无惧意,不觉又会心的微微一笑。
不通和尚说道:“你四小霸,哦不,是三小霸,你们有本事便上吧,这不就看你们的啦。嘿嘿,洒家倒也落得自在,便在这树上坐着瞧瞧热闹。”说着真的往树上跳去,坐在一根树杈上摆划着双脚,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却是半只烤鸭。他见到烤鸭,已然满眼放光,端在鼻底下闻了闻,自骂道:“佛老爷的,没辣子便差其一味了。”又自怀里摸出一包麻辣粉,捻了些撒在烤鸭上,啧啧几声,张口便是咬得一口大嚼起来。
众人见了无不口瞪目呆,面面相觑,心道:“这哪里象个和尚啊。”
不通和尚愈发遐意,只吃得更加津津有味。大约是头顶上有几片树叶被风吹得拂在他光溜溜的头皮上,又有几点雨水滴落,令他不耐烦躁,一把将树叶扯下,骂骂咧咧的道:“佛老爷的,吃个烤鸭也不畅快!”
忽听头顶上一声叹息,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不通和尚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只见顶上一根树杈上也站着一个和尚,只是这和尚面上蒙有黑布,看不清面目。不通和尚一怔,喝道:“你是谁?”手掌在树干上一撑,身子一个倒转,便飞脚往那蒙面和尚踢去。
那蒙面和尚也不见他如何摆动,便已移开一旁,刚好避过了不通和尚这一脚。这情形看起来,就好像不通和尚这一脚实在踢得太差劲太没准头。不通和尚这一下吃惊非小,知道是遇上了劲敌,但他向来狂野十足,遇上越强的对手他越强悍,大笑道:“好极了!”身形流转,又踢了过去。
旁边众人听得不通和尚在枝叶里头大呼大喝,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由于树干高大,枝叶繁密,他们围观远处自然无法看得清楚。正值疑惑,蓦见树干晃动激烈,枝叶突然唼唼作响,无数雨点纷纷射落,然后便听“砰砰砰”的三声大响,似是两人对得三掌。紧接着便见一个蒙面和尚突然从树上蹿下,势如飞鸟一样往武琼花扑去。
武琼花在树底下不远,却是瞧得清楚,看到这蒙面和尚在树上与不通和尚激斗,本是暗暗惊奇,心想:“这蒙面和尚也不知是敌是友,看他身手只怕不在这不通和尚之下。”但想着身陷重围,也不知能不能逃得出去,不免心忧。蓦觉眼前人影一闪,那蒙面和尚竟突然袭来,更是一惊。只是这和尚来势奇快,一瞬便已到了眼前,武琼花竟连闪避都已不及,他一手抱着佟玉梅,只得以单掌迎拒。
柳长风等人突见从树上蹿出一个蒙面和尚,无不骇然。但见到这蒙面和尚去攻击武琼花更是吃惊。柳长风心想:“这和尚是什么来头,也不知是何时竟躲在这树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不通和尚坐在树上,并不下来,心道:“这怪和尚他ma的好功夫,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一概通吃呢!”余人也是纷纷猜测,却终是摸不透这蒙面和尚什么来路。陈必知不冷不热的道:“柳庄主,你这庄里可是卧虎藏龙啊,竟藏有这等高手。”柳长风虽有不悦,却也不辩驳。
那蒙面和尚武功的确非常之高,似乎大有一击必得之势,出手之招竟是四面八方,面面俱到,宛如千手如来。武琼花怀中抱着佟玉梅,又受这蒙面和尚突袭,任他应变之速,不免也是一束。所幸他武功高强,一遇危急,体内飞天欲行,那飞天真气运转,他变掌曲径通幽,便化解了对方攻势。
可是那蒙面和尚出手虽然凌厉,却无杀机,而且招招都是半虚半实指东打西的招势,令武琼花不禁疑异之极。那蒙面和尚对武琼花的应变手法似乎并不惊异,施然之中,忽然变换了一个奇怪的招试,斜身探掌竟从腋下一把将佟玉梅揽了过去。
武琼花至此方才悟然,明白这蒙面和尚醉翁之意不在酒,却是要抢夺他怀中的佟玉梅。
蒙面和尚一旦得手,便立即飘然而退,纵身一掠,竟如飞鸟而去。萧瑶见之大急,想要追赶自然来不及了。何况身周敌人虎视眈眈,又哪容得她离去。
陈必知这时得了曾小东转述楚江南的话,心中暗暗惊骇,不觉打了个冷颤,心想:“奶奶的,老子险些上了这契丹娘皮的当,若是让左明月逃了,老子非得吃楚大人一顿臭骂?”愈想愈气,铁青着脸,大喝道:“奶奶的,你们这些个反贼,竟把你爷爷骗得好苦,识相的乖乖投降,否则老子抓住你们,非得拆了你们的骨头!”
萧瑶见师父被一个和尚给抢了去,怕是柳长风派来的,甚是焦急。左明月微声道:“那和尚自是为了你师父而来,但他对大哥出手并无恶意,由此可见,肯定不是柳长风所派,所以你师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若然如此离去,说不得也算是脱离了危险。”萧瑶望着周身危机四伏,想想也不无道理,心下便有些患得患失,这时听到陈必知在那鸡飞狗跳的叫嚷,想起昨晚被她踢了几脚的屈辱,甚是气恨,从发上摸出那枚银针,陡然往陈必知射去。陈必知猝不及防,便被银针穿了耳朵,痛得哇哇怪叫,待看见握手的手满是鲜血,不由大怒,吼道:“奶奶的,敢射老子的耳朵?大伙儿上,谁杀了这契丹贼婆娘,老子重重有赏!”
柳长风忽然一摆手,道:“且慢!”陈必知小眼一瞪,道:“如何?”柳长风挺胸走前两步,沉声道:“三位,老夫这柳家庄虽不敢妄称固若金汤,但三位若是要想离去,只怕毫无可能。想来三位又何必作那无谓之斗呢?”他说话之时,极具迫人的气势,一部长髯随风飘荡,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