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始知飞天独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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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武每次再用意识激引飞天壁画的武功,对于身不由己的欲飞之状,却都是难以御决,再后来又是数股真气似飞天的彩带般飘舞,竟引得他体内气息大乱,他心馁惶惶,也只好停下不敢再作演试。
萧瑶这时也是不明所以,望着寺外轻风拂动着柔和的树枝,冥思苦想,脑海中将自己以前去敦煌所看到过飞天壁画的印像,一一记起,却终是毫无头绪,不得其解。
蓦地她眼光一亮,发现只要有风一吹,树上的枝叶便随风飘扬,风大则飘的弧度大,风小则飘动的弧度小,但唯一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风的劲势之末,便是枝叶的回转之时,所有的区别也只一个,那就是枝叶摆动弧度的大小,随着风力的改变而改变。
萧瑶不觉心下思动,想道:“是了,所谓弱柳抚风,就是这个道理,任他多强的风,弱小的枝叶却是千韧不折。那飞天就好比强风,大哥就好比柳枝,大哥若是一意要对抗飞天的魔障,魔障便越发强劲猖獗,若是大哥似枝叶一般随它所势,以御其神,自然也就能克服魔障了。”
果然,武琼花经得萧瑶一指明要义,便是豁然开朗,当下又将飞天演绎出来,体内真气复生异变,油然的窜出数股阴邪之气,而且阴邪之气愈生愈烈,大有侵吞全身劲道之势,顿时只见武琼花脸色忽红忽白,大汗淋漓。
武琼花连忙聚精会神,以自身之力,融入邪气之中,随bo逐流,瞬即只觉四肢百骸一片灼热,脑海中生出一种浑浊之象,片刻之后又是一片清明,自己又仿佛变成了一片树叶,又仿佛变成了一朵白云,无不轻盈流转,意蕴万方。
萧瑶在旁边观望,心中紧张之急,随着武琼花的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动作,无不精妙悠游,宛如幽明灵慧之境,活脱脱就好像是飞天破壁而舞。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萧瑶看得一会,不觉暗暗惊骇,心道:“原来这飞天所演奏的步法暗含玄机,竟是一种绝妙的武功。”当下她心中一阵兴奋,便默默的潜心将这些步法凭着过人的记忆力记了下来,只是武琼花所演的步法变化得太快,她也不能一一记牢。
待得一会,武琼花已完全静宁下来,体内所有的正邪之气尽皆入流,融为一体,从不知不觉受飞天所制变成了不知不觉制于飞天之势。
武琼花达到泰宁明清,体内真气已完全得到控制。于是他尝试着以身体为搏引,以意识驾驭,好求达于收放自如的境地。哪知他潜心一试,似乎觉着四肢百骸里头各隐藏着八股不同性质的真气。
他立时知道,这定然是十二大师所说的天龙八部,便尝试着加以摧动。岂料意念一起,八部天龙便全然蠢蠢欲动,那气势磅礴,几乎令他无以为驾。
于是他只得暂时放弃,渐渐缓了身势停了下来。
萧瑶道:“大哥,觉着如何?”武琼花道:“四妹,听你的果然没错,飞天的魔障已影响不到我了!只是那天龙八部的真气似乎难以御用。”萧瑶甚是欢喜,不觉跑过去握住武琼花的手,喜悦的道:“大哥,恭喜你突破了飞天,这可是一门百变的绝妙武功呢?至于那天龙八部你先不忙于摧动,你们汉人有句话说欲速则不达,那你就慢慢推念,相信终有所成。”
武琼花想起师父和彩衣飞天女子说的天意,不觉信心倍增,说道:“不错,四妹说得极是。”小凤上前说道:“武大爷,你刚才演练飞天,那步法好神妙呢。我家小姐说那可能是一套神奇的武功步法呢!”武琼花道:“哦,原来四妹也看出来了,我刚才也感觉到了这一点,随着变化可以变为绝伦的轻功,又可以变成玄妙的步法,亦可化以腿法和掌法,当真是奇妙之极。”
萧瑶嘻笑道:“大哥,刚才我在旁看你演练飞天时,我也偷学了下来呢!”武琼花又惊又喜,道:“哦,那可是好极了。四妹,你果然聪明。”萧瑶羞涩道:“哪里呢?大哥,只是你的身法大快,我没记得全,我先练你看看。”武琼花道:“好啊!”
萧瑶便依记忆将刚才默记下来的步法慢慢演练了一遍,只是其中有七八个步法记得不是很清楚之外,其余的步法都甚为到位,依着一算,大约有六十四步。
武琼花也是高兴之极,说道:“四妹,你真了不起,若不是你,我只怕万万不能突破飞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萧瑶微笑道:“其实要谢,我们还得谢十二大师。十二大师当时为你把脉时说了一句《洛神赋》里面的诗,我现在想起来,才知道这句话,其实就是你突破飞天的关键。”
十二大师为武琼花把脉时,他正值昏迷之中,自然并不知道,便问道:“哦,什么话?”萧瑶道:“飒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武琼花不解道:“那就奇怪了,难道这《洛神赋》与飞天也有什么关联?”
忽然,只听一声冷笑,却是慧能,说道:“你们倒好得很啊,我师父死了,你们却在这欢欢喜喜的是什么意思嘛!”武琼花和萧瑶一怔,倒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好说什么。
萧瑶甚觉委屈,轻声道:“大哥,我看我们总住在这里,极是惹他不快,不如明日我们还是走吧?”武琼花不觉歉然,温声道:“四妹,都是大哥不好,让你受屈了。这样吧,我们再等几日,若是三弟或是麻家人还没有来,我们就走。”萧瑶点点头,道:“好吧!”
这一日,萧瑶怕惹慧能气恼,就和武琼花来到寺外潜练武功。武琼花又将飞天神功演练几遍,觉着非常顺畅,只是运用八部天龙时,仍是那种牵一发而全动的情势,根本不为他所能承受。
这本来是一门浩瀚强大的武功,他若能达到那种全部承载和爆发的上乘境界,那便是武学上所梦寐的天人境界,也就是道家所求的化羽登仙,这些道不同的修炼之法,其实都是百变归宗,以通俗话来说,就是变化,也即隐身之术。但纵观武林漫漫历史长河,却是从没有人能够做到的。
萧瑶依着武琼花刚才演练的飞天神功,又将所遗漏的几个步法记牢,然后一遍一遍的将六十四步法加以反复练习。她本来人又聪慧,本身武功底蕴极高,又她经过三两天的摸索演练,这一套步法此时行使出来,越发显得纯熟,无不如风波掠浪,行云流水。
萧瑶说道:“大哥,这套步法好不好,还得你来抓我看看。”武琼花道:“好!”便向萧瑶探手抓去。萧瑶只是一晃,便已闪开。武琼花又抓了几次,而且一次比一次速度加快,却总是抓萧瑶不着,明明眼看武琼花的手就要触上萧瑶的衣服,萧瑶却一个步法便是避了开去。武琼花不觉暗暗骇异,心道:“以我的轻功,虽然只使得七八成,竟然还是抓她不到,看来这套步法却是非同一般。”他心念所至,便是全力而为,身法上所使的威力不大,却极为灵巧,哪知仍然是丝毫碰不到萧瑶的身子,就好像萧瑶总有先天一着之势。
萧瑶也未料到这套步法竟是如此神奇,不由又惊又喜,满心欢悦之下,意气风发,不禁将这套步法使得更是淋漓尽致。武琼花心想:“若是我以飞天之势,却不知道抓不抓得到?”
这时,忽听有人拍掌呼道:“好身法,绝妙!绝妙!”
二人吃了一惊,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麻衣大约四十来年纪的大汉从林间缓步走了出来。
武琼花和萧瑶转身望去,却并不认识这人。
这人面色甚是冷峻,眉梢之间给人一种阴厉的感觉,远没有麻十四的温厚朴实。这麻衣人又说道:“我叫麻十五,我十四哥因有事便不能来了,所以特要我来知会一声。”
武琼花和萧瑶心中同时想:“麻家人果然是怪异。”只得微微一笑,说道:“幸会幸会!”麻十五道:“刚才看姑娘身法,却是精妙绝伦,不知是什么步法。”萧瑶说道:“前辈过讲了,这步法说来前辈定然是不信的。”
麻十五道:“哦,说来听听。”萧瑶道:“其实这套步法,我是从一个梦境之中学来的。”武琼花不觉一怔,他只道萧瑶要说出飞天之事,是以心中甚为忧急,待听萧瑶说是来于梦境,不禁心中一宽。
他自然知道,如果这敦煌壁画暗藏武学之事,若是传于江湖,势必会令江湖中人为贪求绝顶武学而不顾一切的蜂拥赶往敦煌,毕竟这江湖之中,人心不等,品xing良莠不齐,为了学壁画上的武功,难免会掀起一场武道浩劫,如此一来,那广博宏伟的敦煌壁画却只怕要遭受灭顶之灾。他固然爱惜这份神奇的武功,却也绝非贪得之人,只是想到若是因此而令敦煌蒙难,未免可惜。而且这些话他师父临终之时也曾一再叮嘱过,说是敦煌壁画,乃国之瑰宝,飞天之事千万不可泄露,否则敦煌不保。武琼花当时并不在意,心想:“就这么一幅画,又怎么会是一门绝顶的武功呢?反正我也不学,自然也就不会泄露了。”他固然这样想,自泰安然,哪知世事奇妙,绝非所料。他从小居于敦煌石窟,这包括飞天的壁画可谓是看得纯熟之极,在脑海之中已是根深蒂固。所以他在坐滑竿时,看到萧瑶的美貌身影,想到温柔的桃影之姿,形意思维之中便不知不觉的唤起了天龙八部和两大天神紧那罗和乾闼婆联珠合壁的飞天壁画来,结果心泰神明之下,飞天自然而成,若非常不归等人半途偷袭,他当然也不致走火入魔。所以他当时无意之下就对萧瑶说出了飞天的秘密,直到这些时日,经十二大师指点,待他完全突破飞天时,才想起师父的话来,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可是关系着敦煌的命运,故而在听到麻十五一问,他就怕萧瑶如实说出了这飞天之秘。他又哪知道,萧瑶的心思却远比他灵慧慎密,早已意识到这一点,就对麻十五谎说是从梦中而来。
麻十五听了自是不信,但面上毫无什么疑惑的表情,只是哼了一声,不冷不热的道:“哦,梦中而来。唐时有程咬金梦中学得三板斧,没想到姑娘竟也有如此殊缘。嘿嘿,不过他那三板斧和你这步法比起来那是远远不如了。”
萧瑶听他语气,知他不信,微笑道:“久闻麻家武学渊博,前辈自是武学高人,我这胡乱学来的步法在前辈面前可是不足一晒了。”麻十五冷笑道:“别一口前辈长前辈短的,我麻家素来以序号为称,你就叫麻十五好了。”萧瑶不觉又是一怔,心想这口气倒是和麻十四毫无两样,看来这麻家人是有些古怪。
这时只见一个人从院房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放声大哭,却是慧能和尚,悲泣道:“十五师叔,你…你怎么…怎么现在才来,我师父他…他老人家不幸…西归啦…”
他们只以为麻十五听了自会大吃一惊,哪知麻十五倒是显得极为平静,望了一眼慧能,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你师父那不是死了,那是一种解脱,知道吗?”
慧能点点头道:“嗯,知道,我不哭。”揩干眼泪,便也不再哭了,但脑子里还有些不明不白,这怎么就成了解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