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道观的后院小屋,躺椅上一位鹤发云髻的老人,一身青袍。
打着细微的鼾声,左手拿着本线装书,房内传出一阵阵的药草香味。道童一步步向老人走去,怕吵醒了睡着的老人,来到老人面前,轻轻的就在躺椅的旁边坐下。
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呆呆的陪着老人,心里默默说道:“师父怎么一会儿工夫就睡着了?”静静的等着老人醒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玄襄道长才悠悠转转醒来。玄襄道长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一眼屋内坐在一旁的道童,目光转向炭炉上药香四溢的瓦罐,轻捋半尺长的花白胡子微微微点头,
“年纪真是大了,居然看会儿书就给睡着了。要离,把信给他了?”要离不解地问:“回师父,已经把信给他了。只是徒儿有一事不解,师父为什么要给他信?我们今天因为他,都不接待其他香客了。”道长一笑,语重心长地说:“要离,看待事情不应只看表象,何为失?何为得?人,因无而有,因有而失,因失而痛,因痛而苦。人生自来如此,此番道理还需你好好参透。”要离微微点了点头,
“是。”要离摸了摸头,不解地问道:“只是师父,那姓卫的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师父要如此看重他?”
“他呀……”道长笑而不语,
“他是一个很紧要的人物……”要离听得是越来越糊涂,只是心里的疑虑是越来越深。
既然师父这么看重这个人,那下次,他再来找师父时,还是对他客气些。
要离在心里默默地想到。山路上,乐薰薇走在前面,挑眉问:“我感觉那个小道童没有说实话,他在对我们撒谎。”
“嗯,很有可能。”卫玠说。乐薰薇突然灵光一闪,停下脚步,回头对卫玠说:“你说玄襄道长是不是根本就没出远门?他其实就在道观中。”
“你认为呢?”卫玠不答反问。
“我认为他是故意不想见我们。”乐薰薇撇撇嘴,断言道。
“可是,他为什么不想见我们?还给了我们一张白纸,他到底什么意思?”她伸手扶着下巴,认真思索。
卫玠不再开口,看着乐薰薇愁思的小脸眸光微闪,目光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信封,紧皱眉头。
乐薰薇一边在后面走着,一边踢踏着山路上的石子,周围横生着树枝,没有留意到一根下垂的树枝,手臂被树枝划了一道口子。
“呲牙”一声,手臂传来一阵疼痛,流着血珠。卫玠听到声音回头,就见乐薰薇捂着手臂站在那里,多了一道血痕。
他面色一变,目光一沉。卫玠急步走了过去,低头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声音带着愤怒:“你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痛吗?是不是这条胳膊废了,你才甘心?”乐薰薇呆呆地看着卫玠,似乎化成了雕塑。
卫玠不再看她,只是认真检查着她手臂上的伤口,脸色阴暗。乐薰薇呆呆地看他一眼,小声说:“我没看见树枝。”卫玠看着乐薰薇,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张了张口,声音嘶哑:“我背你下山。”卫玠的话让乐薰薇似乎傻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抬头看向对方,却不知为何,对方那双平静沉稳的眼睛,却也莫名让她有种熟悉的安心感。
乐薰薇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最近总会觉得对卫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这些事情都在很久以前都曾发生过,仿佛他们之间就是如此熟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将这种古怪的念头压下去,乐薰薇默默地错开了眼神儿,朝着卫玠笑了笑,
“不用了。”
“我背着你走。”卫玠盯着乐薰薇,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乐薰薇有些愣愣的看着卫玠。卫玠深深的看乐薰薇一眼,没有解释,只是蹲下来身子,将后背对着乐薰薇。
“上来。”乐薰薇有些慌乱,干笑两声,
“啊……啊哈哈……那什么……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我是手受伤了,又不是脚……受伤了……”最后一句话简直是闷到肚子里说的。
“上来。”卫玠却坚定异常的看着乐薰薇。乐薰薇依旧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卫玠二话不说抓着她的手臂,将她背在身后。乐薰薇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后背上,嗅到他身上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味道,很清爽干净。
即使背上还背着一个人,对于卫玠来说却也是半点儿不曾影响了他的速度的。
下到一半时,天色灰蒙蒙的,天上开始下着蒙蒙的细雨,条条倾泻的雨线,形成了一片片白蒙蒙的雨雾。
山路也逐渐开始弥散浓雾,卫玠也开始加快脚步,中间好几次乐薰薇执意要下来,卫玠无动于衷,依旧将她背在身后。
等二人回到农庄时,时间已经接近旁晚。雨开始下得大了起来,雨水哗哗地下个不停,像千针万线,把天空密密实实缝合起来。
回到别墅,两个人各自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卫玠提着医药箱,脸色不好地看着乐薰薇,目光定在她受伤的那只胳膊上,语气微沉,
“过来,我给你包扎,”乐薰薇怀疑看他一眼,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确定你会?”卫玠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言语,轻柔地给她清洗伤口。
乐薰薇深吸了一口气,
“倒是有模有样的。”卫玠在伤口上着药,温声道:“疼吗?”乐薰薇偏过头,
“当然疼了,我又不是金刚做的。”卫玠手下动作一顿,微微抬头看向她,
“既然疼,以后就不许再受伤。”
“我不是没看见树枝吗?”乐薰薇不耐烦地说。卫玠沉默,过了片刻说:“你只需记得,以后都不许再受伤了,不然……”
“不然什么?你说不许就不许?你又不是我的谁?再过一个月,你反正就要离开了,管那么宽做什么?”乐薰薇撇撇嘴,见卫玠停下动作,她立即催促,
“你快些,爬了一天的山路,都快饿死我了。”卫玠目光沉沉地看了乐薰薇一眼,忽然垂下头,有些自嘲地道:“你说得对,我对于你而言,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反倒是我,多管闲事,从今以后,凡是你的事都与我无关。”乐薰薇心底一颤,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颓然的闭上了嘴巴。
卫玠手上动作利索,很快就给她包扎好,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也不看她一眼,抬步向门外走去。
乐薰薇一愣,问道:“你要去哪里?”卫玠一言不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举步迈入雨中。
乐薰薇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冲出房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她身上,她眼睛不适地闭了闭又睁开,伸手一把拽住卫玠的胳膊,恼道:“雨下这么大,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回去我该回去的地方。”卫玠吐出一句话,依然不看乐薰薇。
“你不是没有符咒就不能回去吗?你找到回家的方法了?”乐薰薇问。
“我又不是你的谁,我留在这里做什么?继续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还是继续做你的保姆?我反正都是一个迟早要离开的人,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施舍心思。”卫玠声音清冷,扭头看着乐薰薇。
“你难道认为我留在你家里,真是为了有个住处?”卫玠甩开乐薰薇,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话,举步向雨雾中走去。
细密的雨帘将他围拢,纯白色的衬衫顷刻间就淋上细密雨水斑点。乐薰薇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站在原地看着卫玠离开,一动不动。
她看着卫玠身影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地出了别墅,心中有些恼有些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绕,让她只觉得心中被一团乱麻捆住,说不出又发作不得。
乐薰薇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骂了一声:“神经!他又在发什么疯?”,又想起自己之前那番话说得的确伤人,明明知道卫玠最在意什么,她却偏偏说了出去。
卫玠到底是在气什么?气自己那句他要迟早回去?还是那句你又不是我的谁?
莫非他……不可能,卫玠一个这样谨慎的人怎么会喜欢她?他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他是要回去的。
今天发生的事,心中虽然后悔,但让她再追出去一次是绝对不会的事。
她走近卫玠的卧室,他的行李还在,只是人已经不在了。他真的走了,而且再没有回来的意思。
她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时,脑袋里空落落的一片,躺在他的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忽然揪在一起,生生的有些发疼。
不知怎么的,眼泪茫然的顺着脸颊掉落下来。暗自气闷,她对卫玠的那种感情似乎已经超越了喜欢,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一种深爱,卫玠这个名字已经与她紧紧拴在一起,成为她生命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她和卫玠之间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问题却始终摆在两人面前,这是一条跨越不过去的一条鸿沟。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对方放弃在现代继续生活,也不可能陪他回去。她是爱卫玠,但绝不会因为他而不管自己的母亲和亲人,如果是这样,那这不是独立的爱,是盲目的爱,成为了附属品。
或许,她不应该埋怨卫玠,卫玠有他的苦衷,如果卫玠要回去,她一定尊重他的决定,这份心事应该好好留在心里,不应该成为卫玠回去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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