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只剩下血红的印记,那样的刺眼,流淌在黑色的空间里,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不留一丝缝隙,渗入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宛若潮水一般掠夺去她的呼吸、她的意志。
赵亦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最后只握住了空气,而空气最终也从指缝中溜走,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猛然惊醒,睁开眸子,整个人直直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息着。
“王妃您醒了!”细柳在一旁看着她,舒了一口气,“王妃您终于醒了,奴婢可是要吓坏了!”
赵亦钰微微一笑,轻轻侧目,给了细柳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细柳旁边站着的夜无,同样关切地看着她。
她揉了揉太阳穴,用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只记得她被郭红菱算计了,又碰到了郭红菱的哥哥郭复,郭复想要对她行龌龊之事,她走投无路时,是……
是秦游措救了她!
刚才发生的事情突然涌入她的脑海,宛若潮水般怕打着她的思绪,让她全部想了起来。
“王爷呢!”她顾不得其他,拉住细柳问道。
细柳被她吓了一跳,好半天才缓过神,在她头上探了探,似乎想要看她是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夜无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只道:“哪里有什么王爷?你刚才是又……梦到他了吗?”
赵亦钰的唇瓣微微颤抖,秦游措如今怎么样了?她知道哥哥是不会放过秦游措的,虽然秦游措的武功比哥哥要高,哥哥如今身体也不怎么好,可是既然哥哥既然出现在那个地方,又口口声声说要了结秦游措的性命,就说明——他是有准备的!
她只觉得浑身冒了一层冷汗,细柳吓得忙出去请大夫了。
夜无凝视着她,也满心焦急,“钰帝姬你可不要再吓我了!王爷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无缘无故提起一个死人干什么?”
死了?赵亦钰恍然一怔,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的消息一般。
她唇角嚅动,杏眸圆睁,却没有焦点,“死……死了?”
“对啊。”夜无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是之前都举办了葬礼吗?你不是还去守灵了吗?他都死了一年多了,你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悲伤?”
听到这里,赵亦钰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夜无说的这个“死了”指的是一年多前坠崖的事情,而不是今日之事。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道:“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我?”
“就在之前郭红菱与你约定的地点啊。”夜无挠了挠头,“虽然你不让我们去,但是赵太子通知了我们,让我们速速过去接你,我们去了以后,就看见你一个人晕倒在那里。”
“我一个人?你确定?”赵亦钰追问道。
夜无郑重地点了点头,“府里的影卫都跟着我一起去了,确实只有你一个人,怎么了吗?”
赵亦钰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既然夜无赶过去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那就说明秦游措暂时没事,应该是和赵亦儒到别处去了。
“哦,对,不止你一个,还有一个死了的男人。”夜无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道。
死了的男人?赵亦钰猛然一惊,可只几秒钟的时间她才想起来,郭复的确被秦游措杀了,夜无说的那个死掉的男人,应该就是郭复。
赵亦钰冲他摇了摇手,“夜无你出去候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告诉细柳,让她不要去请大夫了,我是中毒了,现在需要运功将毒逼出来,这时候不能有人打扰。”
夜无领命,点头,退了出去。
赵亦钰挣扎着站了起来,脑子飞速地运转着,究竟赵亦儒与秦游措之间会发生什么?他们两个人究竟是打起来了,还是怎么样了?
她尝试着走了几步,只发觉身体依旧没有恢复正常,她拖着这样的身子自然是没有办法行动,只得盘腿坐下,感受血液的流动。
郭红菱的这个毒的确猛烈,如今已经渗透进了她的血液之中,不过只要给她时间,她定能以内力将毒液逼出体外。
赵亦钰不想再耽误时间,马上开始运功逼毒,只有快些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她才能去追查那两个人的下落。
她就这样独自在房间里盘腿打坐,一连坐了七个时辰,聚精会神,没有片刻放松,终于在次日傍晚,将那些毒液全部逼了出来。
赵亦钰轻轻舒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她面色微微一凛,如今要等着她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推开门出去,唤夜无过来问话。
“上次我让你守着云阁,以防郭红菱去偷袭,怎么样了?”
夜无正要跟她报告,忙道:“上次我守得好好的,结果突然有个蒙面的女的过来偷袭,我们全力与她对抗,结果她打到一半突然就跑了,所以你放心,那个郭老头还在。”
打到一半突然跑了?这是为什么?
赵亦钰觉得疑惑,但总归郭红菱没有成功,她索性也不去揣测郭红菱的意图了。
她微微蹙眉,只听细柳来报,说是薛丞相到了门口,硬是要进来。
赵亦钰微微一笑,薛丞相想必已经看出来了她的意图,所以跑过来问罪。她不急不慢地走到门口,直直看向了薛丞相去。
薛丞相眯了眯眼睛,他纵横官场大半辈子,没想到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给骗成了这样!
“你利用我!你表面上是在跟我合作,实际上却在挑拨我和王长史的矛盾,借着他的手来打我,哼,你真是把人玩得团团转!”薛丞相怒不可遏,几乎不能用理性思考了。
赵亦钰不以为意,挑了挑眉目,“薛丞相,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你刚刚进入官场,为了升迁就设计害死了当年提拔你的太尉;你为了得到更好的匡助,不惜抛弃已经怀孕的妻子,令娶了侯门小姐;你不顾你女儿性命,打击废太子毫不手软!你这样的人,有什么不能利用?难道你只能利用别人,不准别人利用你?”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薛丞相自己都快忘记了,可他却没想到赵亦钰知道得这么清楚。对,他的确是个不仁不义之人,但是他不准任何人说!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高处教训我?”他怒目而视。
赵亦钰冷嗤一声,讥讽而笑,“我站在高处?你错了,是因为你自己站在洼地,所以才会觉得别人都在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