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钰与秦游措一同回了王府去,秦游措的精神倒是好,可赵亦钰却觉得困得要死,回房倒头就睡,不准任何人叫她。
这一睡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迷迷糊糊间,听见屋外的对话来。
今日守夜的是筱雨,正裹着厚重的棉衣,拨弄着火炉,看见王爷走了过来。
“王爷。”她慌忙起身。
“王妃还没醒吗?”
筱雨点了点头,瞧见天边紫灰色的晨光已经划破了云层,不禁感叹了一句,王妃也有些太能睡了,竟然从昨天中午回来,就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秦游措径自推开赵亦钰的房门,回眸对筱雨道:“你守了**也累了,回去歇息吧,本王在这里。”
筱雨行了礼,一面打着哈欠,一面退了回去。
一阵扑面而来的香味闯入了秦游措的呼吸中去,他不由自主地勾了嘴角,将门阖上,慢悠悠地坐到红木椅上去。
赵亦钰翻了个身,刚才的对话她也没在意,只迷糊了几秒,就又睡过去了。
完全醒来,已到了快要午膳的时分。
“王妃这回是睡醒了?”秦游措挑了眉目,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赵亦钰揉了揉眼睛,愣了一秒,便操起枕头,朝秦游措砸了过去。
秦游措轻轻一躲,单手接住枕头,戏谑笑道:“王妃这是要谋杀亲夫?”
“谁让你不经允许就闯进了我的房间里来,这次是枕头,下次我可就拿别的东西砸你了。”
秦游措啧了两声,“王妃你脾气这么差,如果不是本王娶了你,恐怕你压根就嫁不出去。”
“谁说的?这世间有喜欢脾气好的,就有喜欢脾气差的,王爷应该庆幸。”
秦游措淡淡一笑,他是应该庆幸的,喜欢他王妃之人不少,但是幸好娶了她的人……是他。
赵亦钰从**上跳了下来,伸手捞了一件外衣披上,正准备唤细柳进来给她梳头。
“等等。”秦游措制止了她。
“干什么?”赵亦钰莫名其妙,道。
秦游措一挑眉目,“王妃若是不嫌弃的话,本王来帮王妃梳头,如何?”
赵亦钰吃惊地看着他,“王爷还会梳头?”
“本王会的东西多着呢,王妃不要小瞧了本王。”
赵亦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秦游措挑唇一笑,修长的手指滑过她如瀑布般的青丝,他拿起玉梳,生怕弄疼了她,动作极为小心翼翼。
她的发丝间混合着淡淡的香气,幽幽弥散在空气里,在他的呼吸间静静地游荡着。
她透过铜镜,凝视着他认真的俊颜,那双深邃的眸子宛若晨星般,散发着极为雪亮的华芒。
她突然想起来,曾经母后每日都不挽发髻,只是等着父皇来梳。她心中感慨,只小声地嘀咕着,“晓月临窗又一轮,峨眉淡扫绛敷唇。唯留云鬓不梳理,只待红绳梦里人。”
赵亦钰本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却没想到还是被秦游措给听见了。
“原来本王是王妃的梦里人,嗯,本王很是满意。”
赵亦钰差点被口水呛着,白了秦游措一眼,“我可没说是王爷,只是……”
她顿了顿,本不想提起往事来,但面对的人是他,她索性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刚才想起了我母亲,她以前只等父亲帮她梳头,我记得她经常念这首诗,所以才念了两句,王爷可别多想。”
秦游措眸光微融,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向他提起家人来。
他抬眼,透过铜镜打量着她,她的目光隐隐透着水汽,似微漾的湖面,秀美的眉似远山青黛,眉尖轻轻蹙着,拢着逼人的英气,却又透着淡淡的愁绪。
不知怎地,他竟脱口而出,“娥眉顾盼纱灯暖,墨香瀑布荡衣衫。执手提梳浓情过,却留发丝绕前缘。”
赵亦钰微怔,面上旋即一红,“王爷念起情诗来倒是毫不生涩。”
“因为本王确实是如此想的。”
赵亦钰淡淡扬了红唇,秦游措见她笑了,不知为何,他心里也觉得被什么东西填充满了似的。那层从小就扎根心底的孤独与冰凉,伴着她淡淡的笑容,随风而散了。
说话间,他便帮她挽好了青丝,斜插了一根玉簪。
镜中的女子,顾盼神飞,唇红齿白,眸若剪水,肤如凝脂。
说实话,这秦游措梳头发竟是梳得如此之好,令她有些惊讶。
“如何?”秦游措满意地看着他刚刚梳好的发髻。
赵亦钰嘟了嘟小嘴,“好是好,就是不知王爷为何如此熟练?不知是不是给许多姑娘都梳过。”
秦游措眸光一顿,旋即一笑,觉得这王妃实在太可爱了。
“本王若说没有给其他姑娘梳过头发,王妃信吗?”
赵亦钰回眸看他,“王爷说,我就信。”
他勾了嘴角,凝视着她,目光深邃而热烈,“没有。”
“那我相信。”她笑了笑。
秦游措伸手拉了她,两人正要去用午膳,却听叶堂来报,说是皇上速速招王爷前去南书房,有要事商议。
秦游措与赵亦钰都深知皇上是为太子一事让王爷过去,她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的午饭又吃不成了。
太子之事赵亦钰也极为上心,所以又扮作影卫,同秦游措一起进宫了。
与二人的心情不同,太子此刻甚是烦躁,在东宫里面踱来踱去。
昨日他央求太子妃帮他向丞相求情,可太子妃非但不理会他,反而直接与他划清了界限,出了宫去,如今下落不明。
左太尉已经被押入大牢,他身边竟然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他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太子恨恨地看着窗外,想起了赵亦钰那张娇颜来。
是!自从那个女人嫁到西秦来了,他做什么事都不顺遂。
全都是那个女人的错!他听说这次父皇处决他与左太尉前,与秦游措密谈了一番,他便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全部都是那个女人设的局!可他偏偏就是斗不过她!
“现在情况如何?”太子揪住侍候太监,问道。
太监摇了摇头,“情况很是不妙,皇上召集一些近臣们讨论此事,同去的还有几位三王爷,五王爷,七王爷,小王爷。”
太子攥了攥手心,眉头紧皱。
这几个王爷全都是与他敌对的,秦游措揭发得可真是时候,挑了过年几位亲王都在京的时刻,这样他们便可以一同攻击他,将他置于死地!
侍候太监见太子怒气不消,犹豫了半天应不应该将那纸条交给太子,最后干脆两眼一闭,呈了上去。
太子眼前一亮,忙将纸条当做救命稻草,接了过来。
这是左太尉在牢狱中写给他的,他飞速地扫了一眼内容。
九王可用,其岳父为兵部尚书。
太子猛然一怔,左太尉这句话的意思,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便是让他……
发动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