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息之桥,春落尽咽下最后一口气,带着一丝留恋,不舍,踏上了那条分别之路,最后一口气,他感觉到雪花变暖了。
红梅凛手中的双剑袭杀而来,面对绣云箩,燕王,楼中月,败叶声四人的围杀,尽管她实力强悍,但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
“风的死与你的幸存成正比,你放开他!”
念海棠颤抖着手抱着春落尽的遗体,想将他抱起却发现好沉重,是内心的沉重还是来至尸首的沉重,她已经分不清,她只想他活过来。
她面对红梅凛的杀来毫无抵挡,然而,这是一柄银色的长剑出现,挡住了这致命一击,来人竟然是弹泪词,他居然挡下了这一剑。
“花,带着他离开,风的死,她应该活着祭奠!”
“不行,她亲手杀了风,她是凶手!”
“先离开这里再说,走,”弹泪词手中的袭月推开燕王,三人一同踏过了无息之桥,虽然春落尽死去了,但他依旧活着,活在三人的心中,他们是不分离的友情。
别仙谷,落叶满地落叶殇,凋残的花瓣在风中飞舞,一阵凉风袭来,远远就能见到几个小土堆,走近一看,却是三座墓堆。
红梅凛又回到了这里,旁边一座墓碑上刻着多情桃花仙,另一座刻着师姐兰浔天,最后一座新的墓碑刻着风花雪月之春落尽。
弹泪词拿起了熟悉的酒葫芦,仰头饮酒之后,又珍惜的收了起来,这是挚友给他最后的挂念了。
春落尽,成名千年之前,手中双刀似风而动,所过之处皆是一刀两断。他爱刀的同时也爱酒,念海棠就是酒中的毒,随他越喝越醉,也就越来越毒,直到最后无法戒掉。
他被最爱的酒所伤,也死在了最爱的女人手中,但最后他依然没有怪过她,只怪自己嗜酒如命,爱上了她的毒。
洛神天站在院内,迎面而来的暖风在做最后的道别,伸手想抓助他,却是在手中溜走,张开手掌连看也看不见,沙哑的开口:“一路顺风!”
弹泪词回到了补天宫,眉头皱的很深,银色的月瞳中透漏出伤痛之色,不解为何这酒越喝越清醒,为何就是想大醉一场都这么艰难,为何想留住他就不可能。
他张开手掌看着新月,他明白了,风,不会为任何人而留,他本就应该浪迹天涯,他本就不属于风花雪月,他注定了是漂泊一生,孤独一世。
“咳咳,这天有点凉了,待夏日来临,这天便会暖,是吗,雪?”
夜空中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飘到了他面前,将周围的温度再次降低,白纱拽地,乌黑瀑布清流而下,绝世颜容在这皓月银辉下带着一丝悲伤,她心痛了。
红梅凛看着清澈的酒水不语,好友就在眼前,杀人凶手就在眼前,是该对她拔剑相见,还是就在此沉默,进退两难的感情在心中挣扎,如同冰与火的交融在充斥她的内心。
弹泪词眼睛上的银色布条随风向后飘荡,与好友勾肩搭背对酒吟唱的身影还在眼前,只是这绝世身影已变的冰凉,脑中的情谊也同昨日骄阳,今日阴雨。
念海棠心知两位挚友在矛盾,她又何尝不是这般,她拥有该如何杀了两人,来终究这痛苦的友情,以好成全大家在黄泉团聚,继续这悲痛的友情。
“月,阴云来了,它将你遮挡住了。”
一开口,就是杀语。
弹泪词懂,他比任何人都懂这句话的意思,从今晚她飘来这里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身后出现的气息证明了正式的决裂。
杀生阎罗,燕王,两大高手出现在场中,强大的气场吞噬了安静沉重的气氛,决裂开始了。
红梅凛捏碎手中的酒杯,破碎的情谊不必再饮,只因这酒太苦太酸。手中的双剑杀出,只为好友报仇。
杀戮的血腥侵染着漆黑的夜色,红色的液体在场中四溅,五人的互杀再继续。
“咳,月,师尊他来了,”红梅凛的心与洛神天相同,已经被发现了这里的事情,那人正在快速的赶来。
杀生阎罗早就料想到:“既然今日来杀你们,定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期望洛神天来救你们的话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因为他将在半路被伏击,死无葬身之地。”
果然,红梅凛这边立刻得到消息,洛神天绣云箩,败叶声,楼中月,修花谱等人拦路,根本无法前来支援。
弹泪词舔着嘴角的血迹,这腥味令他记住仇恨,让他的大脑清醒:“月色太美,只是你们不懂欣赏,新月啊,燃烧起来吧!”
燃烧的新月呈现出火红色,褪去了银色的高贵端庄,多了红色的血腥狂暴。
红梅凛敌不过杀生阎罗,脸上的杀神面具顺着脸颊包裹起来,全力绽放的姿态:“燃烧的月亮带着猩红而下,死亡的蝴蝶在场在飞舞,绽放吧!”
一语说完,脚踏五彩斑斓的死亡蝴蝶杀出,这是来自忘川的生灵,它们以人之魂魄喂食,它们是死亡的妙音。
念海棠眼角晶莹的雪花透露出点点红色,这是她最后的眼泪,也是最后的诀别。不留一丝遗憾。
“别再挣扎了,束手就擒,让我来杀了你们,你们快点死,求你们了。”
求你们,求你们快点死,这段悲痛的友情不能再继续下去,应该终究,就在她手中。
弹泪词中她一剑,带着冰冷的风斩出,将她划伤:“今晚的夜色太美,容不得你们离去,这冰凉的风在怒吼,他再为这一场不公平的爱而哭泣,伤得最深的不是我,而是那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男人,你该下去偿还。”
红梅凛手中的翻涛双剑同双龙出海无挡,拼尽所有一切的力量:“师尊一直将我留在他身边,因为他知晓,如果放手让我与你们团聚,那千年后的今天也不会有你我。正好因为他将我留下,你在能活这么久,你应该感谢。”
念海棠杀出的剑无回头之势,功归于尽的心在这凄凉的夜景中,做好了在黄泉路上道歉的准备。
三人的有情之战,并没有少一人,风一直在身边,不是吗?
杀生阎罗手中的太刀划破三人的衣裳,燕王的绝杀在三人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奄奄一息的撑剑而立,谁都不愿放弃。
弹泪词眼睛的布条依然在,他不忍亲眼见到这伤感的一幕,就算知道眼前的状况,至少也是通过新月而知,他也可以自我欺骗,这只是一场梦。
红梅凛面具下的双眼紧闭,她记忆中风花雪月的乐影消失在了这悲切的夜色中,无情的长剑划破衣裳带着血水而出,却还是留不住心中的挽留,击不散心中的阴云。
“扑,已经到最后了,挣扎下去也只是拖延死亡的脚步,忘川的水声已经在耳边响起,风在等待。”
弹泪词奄奄一息的开口,他手中的袭月落在了地上发出与主人分离的悲鸣,颤抖的剑身,扭曲的时间,结束了。
“咳,月,我可是答应过你,不会再让你受伤,但我失言了,所以让我们一同死,扑!”猩红血水浸透了白衫,三千瀑布的垂下的秀发再也重飘荡,眼角的冰花,融了。
念海棠挡住了燕王必杀的一剑,她保护了他,只为了曾经说过的不再让你受伤。纵然要死,也是在自身死后,终究这诺言。
弹泪词接住倒下的身影,温暖袭来,恨,消失了。
他接住念海棠的身子,只感觉到了温暖,从前的冰冷刺骨消失了,冰雪融化了。
“你,醒悟了吗?”
念海棠带血的开口:“醒悟,你可知,冰雪怎样才能醒悟,后悔的代价又是什么?”
弹泪词从前不懂,但此时睁开的月之瞳注视着她,轻点一二:“明白,你说的对,你才是风花雪月中多余的人,本就不应该有你。”
念海棠咳出嘴角的血沫,神魂在慢慢的飘散,她自知时间不多了,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握住他的手,还是这么满足,爱他依然不改。
“风,在忘川等我,是我将他毒的太深,可我从未对你下过毒,我依然最不想伤害的人,还是你,你是无辜的,因为我的爱,让你受伤了。”
她温暖的身体不再流血,发红的嘴唇失去了光泽,眼瞳逐渐放大,握着他的手在慢慢下垂。
“雪花的醒悟,后悔,代价就是融化。花,千万不要凋落了。月,爱你是我做过最伟大的事,我不在了之后,千万不要再怀念。原来生,不在与你们相见,因为这一生,我们都太痛苦。”
“滴答!”最后一滴泪的落下,在地上捡起了水花,雪,融化了,不能再结起冰花了。
红梅凛心中的恨随着眼泪的落下消散,风花雪月终究是风花雪月,无论念海棠做了什么,她依旧是。
情,尽管这悲痛的友情被短暂的仇恨蒙蔽,但当泪水滴落的时候,它依然恢复了本有的面貌,原来仇恨只是悲痛的替身,结束的导火线。
这导火线是念海棠,也是她将自身点燃,融化在风中消散,风与雪,不应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