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凯听了我转述的王怡然的话后笑得前仰后合,摸了摸下巴上莫须有的胡子煞有介事的说:“我觉得这个事情的可行度很高,我们从现在开始计划,等我毕业找到工作,预计三年内奋斗出一套房的首付。然后我就去你家提亲,咱们结婚后生个像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宝宝,我们三个人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林凯模仿着歌曲《吉祥三宝》的唱腔说出最后一句话,惹来我们旁边路过的一对晚锻炼的教职工老夫妻的侧目。
我顿感丢脸,用手肘拐了林凯一拳,把白眼翻出了电视剧《甄嬛传》里华妃的风格,抬高了下巴一脸高傲的说:“你倒是想得美,谁规定我一定就要嫁给你啦?”
林凯笑着将我拢进怀里,怕我冷用手心摩挲着我穿了厚厚羽绒服的手臂,边揉边说:“我告诉你陆清晨,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你就算会凌波微步也别想逃掉。你以后不但会嫁给我,还会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咱们就成了吉祥三宝组合。再说了,你和别人可生不出像我这么好看的孩子,你可别小瞧遗传基因的力量。”
我依旧保持着高贵冷艳的表情,伸出冰凉的手在林凯脸颊上拧了一把,撅着最说:“看你的表现咯。”
那时的我们都还太年轻,满心以为最初的人会陪你走到最后,以为爱情理所应当的天长地久。
医院,我和林凯从电梯里走出来后,他带我朝儿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比较晚了,这层楼很安静,护士站里戴着小白帽的护士躲在高台后头窃窃私语,不时疲倦的打两个哈欠。
我跟着林凯来到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前,窗户里面的房间里被整齐排列了十几个小床,每一张小床上都有一个生机盎然的小生命。
一靠近这些孩子,我似乎都能听到他们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每一声都是那样的朝气蓬勃。
“从右边数第三个就是我的孩子。”林凯把他和陈心悦的孩子指给我看。
孩子因为是未足月生产,先天不足,所以被放在一个透明的保温箱里。
他好像睡着了,嘴巴里含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梦中还在吮吸。初生的孩子一张小脸皱巴巴的还有些发红,一时间也看不出长得像林凯还是陈心悦。
小孩子总是柔弱无骨的,抱起来像抱着一团暖烘烘的棉花。他们身上那种纯净的奶香味道,我很喜欢。
“是个男孩吧?”
刚出生的孩子这么远远看去也分不出个男女来,但我直觉那是个男孩。
林凯点了点头说:“心悦的爸爸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林天佑,希望老天能保佑他健康快乐的长大。”
天佑,倒是不错的名字。
我从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林凯,“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分钱礼金没给,这五百块钱就当我给孩子满月的礼金吧。”
林凯垂眸看我,无奈的说:“晨晨,你非得这样折磨我吗?”
林凯说我折磨他,我觉得他这种说法可笑至极。
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他和陈心悦在折磨我,我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什么时候折磨过他了?
我说:“林凯,你以后跟陈心悦好好过吧,她虽然有些任性,但还是爱你的,会当一个好妻子的,你就别瞎折腾了。”
林凯的头靠在玻璃窗上,自嘲的笑着说:“晨晨,我真怀念你以前叫我‘小林子’的时候。”
那时候我总爱学着《笑傲江湖》里的岳灵珊叫林凯小林子,他也爱调侃的喊我一声“小师妹”。
岳灵珊和林平之看起来多么恩爱般配的一对,最后却因为一本《辟邪剑谱》、一颗报仇的心、一个挥刀的动作惨淡收场,最终命丧黄泉,天涯永隔。
林凯叹了口气说:“之前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现在要重头再来从长计议。这样虽然很难,但我不得不去做。我不想再过受制于人的生活,不想再当陈家养的一条狗。”
他转过身来看我,“晨晨,你愿意等我吗?”
我仰起头看见他望向我的眼睛里满是希冀,像是个希望得到糖果的孩子,让人不忍心拒绝他。
我静静看着他,露出一个微笑道:“不愿意。”
话一说出口,林凯眼中的光亮就瞬间熄灭了,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生命将近,奄奄一息。
林凯最后还是不肯收那五百块钱,我本来就穷,既然他不收,我也就不扭捏的收了起来。
离开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深秋的夜风冰凉刺骨,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风卷起路边梧桐树的枯黄落叶,带着他妈盘旋着飞了一阵又落下。
我知道,这个城市的冬天就要来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闷闷不乐,唯一让我觉得高兴的事情大概就是,我的最佳损友王怡然终于挥手告别大英帝国衣锦还乡了。
王怡然回国那天我偷偷翘掉半天班去机场接她,飞机晚点了将近一个小时。
就在我等得百无聊赖差点睡着时,穿着一件红色的羊绒大衣脚踩着一双当季的短款高跟皮靴的王怡然踏着夸张的模特步朝我走了过来。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能看见一只火红的火鸡走模特步,也算是一副奇景了。
我张开双臂想上前准备给王怡然一个拥抱,岂料这小妮子摘了墨镜,将手里两个二十八寸的巨大行李箱塞到我手中,而后用那张涂了大红色口红的嘴巴说:“这么多年不见陆清晨你还长得跟青葱校园里抱着本书在湖边晨读的大学生,对得起祖国和人民吗?”
王怡然的夸奖我听着很顺耳,接过行李箱喜滋滋的跟在她后头,无奈的说:“没办法,天生丽质。”
王怡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用她那双画了眼梢高高勾起的眼线的眼睛瞪了我一眼,那个眼神,真是含意复杂。
出了机场,我问王怡然怎么现在突然想到回国了,她将之前取下的墨镜又戴了回去,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我和Sam离婚了,不回来还赖在大不列颠喂鸽子吗?”
“什么?”我不可置信的看向王怡然,上个月我给她打电话时她似乎是在和她老公吵架,可是夫妻之间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吗?怎么就闹到了离婚的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