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若不是个很任性的姑娘,她向往的东西不多,但求能够实现而已。
她明白,即使原时漠答应了她,阡家忆那一关、阡陌、阡念那几关也不好过,只是她愿意这样子,就算只是想想,似乎晚上做梦也能笑醒来。
原时漠不知道阡若的想法,他只知道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这还是昔日娘亲在世时教导他的:君子之道,守信也!
翌日回宫,阡若将将踏入清若宫,便被火急火燎的阡芊一把拉过,却是一干姊妹俱坐在殿内,面色微凝。
“若儿,你知道父皇在朝前正在做什么吗?”阡染首先开口。
“自然不知。”阡若矮下身,福礼。
……奇怪,不问昨夜的去处,却怎问这个?她扫视一眼,本不该在的阡陌却也在坐,一丝不确定突然蔓延上心头:莫非是阡念说的那个?
她始终记得阡念说的那场战乱,那场惨败,而今关乎重大之事,若非如此,又为何如?
“有人说你不是父皇的公主。”阡陌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在很严肃认真地思索着这件事。
阡若掩唇,噗哧一笑:“父皇这便信了?”怎么可能?
“听倪公公说,今日父皇上早朝时本也如寻常一般,并无不同,言官却提起沈母妃在怀着你的时候十二月方分娩,当初说是祥瑞,而今却成了泼脏水的理由,父皇自然清楚你的是他的生身女儿,可众口铄金,如何能辩?”阡染细细解释了番经过,至于倪公公,想来也是经了阡家忆的允许才来禀报的。
众人束手无策,连她夜不归宿也来不及追究。
她站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这假的成不了真,真的也成不了假就是。”忐忑害怕又如何?该来一样地来。纵然知道众人是在担心自己,可看到阡陌,她突然有点心浮气躁,转身便走,任由她们留下这坐在殿内面面相觑,这正主却没事人样往外跑了。
清若宫·莲池
“皇上坚持相信你是他的生身女儿,并不信所谓的证据呢。”苏柏背着手,略有些讶异地将这话说给她听。
阡若正蹲在池塘边,闻言一顿,她猛然回首:“是你?!”
“我很好奇,那皇贵妃究竟是怎样的角色,竟引得一名男子毫无怀疑地相信她?但凡是男子,任何人到了此时,难道都不会在心里产生一丝丝的怀疑吗?”苏柏摸了摸下巴,深思般地喃喃,似是无意地往那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瞧了一眼。
阡若皱眉。
“啊,是我啊!”苏柏回过神,对着她戏谑一笑。
“为什么这样做?”苏柏,阡若的母亲沈媚蝶堂妹的儿子,唯一现存的‘娘家人’。
没道理伤害自己赖以生存的亲生表妹呀?
阡若挑挑眉,怪异而防备地盯着他。
“如果你是真正的苏柏的话,那么我想不出来着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如果,你不是真正的苏柏的话……
那又该是谁?
“啊,如若不是我发觉阡墨与阡念正在悄悄地查探我的来历,也不会出此下策,而今这番动作,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不定,我的计谋就要被揭穿了。”他笑语晏晏地看她,如同说着什么好玩的事情。
对于阡若来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她不是前世的阡若,没有与苏柏向来交好,对于深浅不定的人,也许下一刻就被掐死也没准!
只是相较死亡,阡若觉得苏柏脸色沉沉的模样才唬人。
“哼!”两人的目光僵持良久,苏柏拂袖而走,这一走,再见许是敌对,唯有分个你死我活!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她眯着眼微怔了一下,略略有种熟悉感涌上心头,也那般莫名。
这污蔑即便是假的,似乎也仍然给阡家忆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使他不得不放下手边相谈甚欢喜庆的儿女亲事,而去调出那些臣民们死抓着不放要的所谓证据。
阡染忧心着阡若,于是只得又停顿些时日,却也不便待在宫中,于是便随了禾崀住在行宫,不过也幸得如此。
话说苏柏离去后几日,眼看着阡家忆将所有证据全部集齐,毫无纰漏之处时,却被突如其来的宫变闹得宫中纷纷扰扰,苏柏不如前世一般隐在军队之后,而是带着无比陌生的面孔举兵来犯。
这一次,不里应外合,不心慈手软,故意放过,而是来势汹汹。
阡念一直防备着,等着,等着这天的到来,重生以来,他最大的忧虑,莫过于此。
而今一战,斩断所有兄弟情谊,从此后。兵戎相见,光明正大,不谈阴谋。
不曾有意放过,这一次打得畅快淋漓,苏柏一笑:“你们果然从来不曾信任过我!”你既不曾真心付,我又何必生愧疚?
势当力均,成败,在何?
然后就在这时候,东袭筽忽然闯了进来,咣当一声,便打破了这不相上下的局面,他帮的,是阡念一干人等。
见势不妙,苏柏也没再逞强,领着人便撤,阡念也没去追,反倒是转头带着东袭筽去见了阡家忆等人,准备请示上级,由他决定。
“父皇,这是方才争斗时突然闯进宫来的人,儿臣并不曾识得他,他却帮我将苏柏打走,凡事反常即妖,不知道他又是有什么目的!”
“东袭筽?”阡若脱口而出。
“哦?是那个土匪?”原时漠的声音淡淡飘过来。
阡家忆看向两人,面色微有异样。
“你怎么会认识土匪?”阡念看向阡若,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呃……上次出门,遇见的,他后来从良了,做了我的大掌柜呢!”
阡陌瞥上一眼,道:“我昨日去瞧过你这大掌柜,提了句阡若你的近况不大好,料想他今日忽然进宫,恐怕是想要来看你的。”
“哦?是这样的吗?”阡若眯着眼睛笑了笑:“我的确将自己制的那块玉钰给他了,凭那个独一无二的玉佩,他能进来那也很正常。”
“原来如此。”阡家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同我过来一下可好?”
东袭筽默然点头。
“在这个敏感时候出现的人,嫌疑很大啊。”等东袭筽跟阡家忆走后,阡若就换了一副神色,难得严肃地道。
“可谁也不是傻子,总不可能刚打跑一个奸细,立刻又再送来一个吧?”
“焉知他们不是如是想的?”阡若没做声。
谁也不希望这样被亲近之人背后捅刀的事情再次发生吧?
如果,如果以后都要这样子谨慎又谨慎了吗?
这么一想,众人也心有戚戚,不敢再去轻易去相信了。
事情的发展总是千回百转的,当众人准备好了层层的防备心后,阡家忆却跑出来宣布了东袭筽正宫长皇子的身份。
原来啊,当初皇后生的是对龙凤胎,谁知长子刚出世便被歹人抱走了,只留下阡染。
东袭筽就是那个被抱走的皇子——阡尘。
离国的男子在出世时,臂膀之上便会被烙上一枚小小的古体“离”字,阡墨身上有那个印记,他也有,这就做不得假了。
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阡家忆与皇后当初并没有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就连找,也没曾找过——这茫茫人海,又有何处可寻?
而刚才,阡若等人模糊了对皇后她们的记忆,而阡家忆却是依稀想起,东袭筽的五官像极了他的皇后的,因此才提出验证身份的要求。
这一看,果不其然是了。
哦,这下好,这边刚失了一个表哥,马上又一个亲兄长顶上了!
阡若悻悻然躲在了寝殿里不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