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馆舞,桃花酒香,我在楚国血士的血刃下救下了他……”浥轻尘眉睫轻颤,似乎触碰到了不该触及的微末,话语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怎么,反应过来了?慕容罂是‘菩提骨’的掌门,血术本就是慕容家的秘术,慕容浅会需要你救?”冷月屏寒音如刀,一字一句地戳着浥轻尘的软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局!布局的人,不是我,是慕容浅!”
错了,一开始,便是错了!她终究,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穷极一生,她也只是慕容浅的一枚弃子!
浥轻尘呆呆立着,面色一阵白似一阵,突然,喉头一甜,咳出一口血来。伪装死撑住的坚强,顷刻崩塌,她的脖梗着,硬生生地朝后仰去。
冷月屏丝帛一扬,将浥轻尘的僵硬的身子稳在半空,冰瞳含笑,丝毫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哦,你还不知道吧,害死你宣儿的那副画,就是慕容浅作的!那仲宣也是太过聪慧,知道仲寓瞧见那副缺他的画会伤心,就拼命躲闪,岂料就躲到河里了。呵,可怜的仲寓,还巴巴跳到水里去救他弟弟,染了风寒不说,还被母亲打聋了……”
浥轻尘痛至麻木的心扉,传来一声细微的窸窣,似步履轻轻地碾过心间碎渣。是她,错怪了仲寓;是她,害死了流珠。
“不!”浥轻尘挣扎着晃头,拼命地抓扯着冷月屏的丝帛,妄图止住冷月屏的猖狂,“是你!冷月屏,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我的阴谋?是,我是使了一些手段。”冷月屏兰花指一转,将丝帛抽回,眼睁睁看着浥轻尘跌坐到地上,“可是,浥轻尘,你别忘了,从头至尾我都没有逼过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浥轻尘,你才是千古罪人!”
浥轻尘眼睛干涉地睁着,空洞洞的,一点点,吞噬掉她最后一丝抵抗。是她,为偿恩情,失了地魂;是她,为救阿浅,沦为凡人;是她,为了相守,甘囚于宫。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她怪不得别人!
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过往种种,如抽丝般抽掉她心底最后一缕坚强,扯掉她对命运的最后一寸不屈。
“冷月屏,我们谈个交易吧!”浥轻尘的头耸拉下去,声音沉沉地从凌乱的白发中冒出来,“算,我求你!”
“哦,什么交易?”冷月屏对浥轻尘的颓败之姿极为满意,她伸出脚尖,踢踢浥轻尘的膝盖,“说来听听。”
浥轻尘骛地抬起头,毅然决然道:“我拿命魂与你交换,换李仲寓一世长安!”
冷月屏孤疑地看住浥轻尘:“就这个?你拿仅有的命魂,就换这个?”
“你来之前,我本打算以慕容浅的情意换取余生自由,即使你不允,我想你总能答应下让我拿命魂换宣儿重生。我以为我想得很清楚,现在看来,我没资格也没必要这样做!”浥轻尘淡淡的述说着,似是彻悟后的平静,不悲不喜地只是述说,“宣儿在爱里来,在爱里去,未曾不是圆满。可是仲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是我亏欠了仲寓!”
“可是……”
“慕容浅那里你勿需担心,你只需帮我造一个木兰幻境即可。”浥轻尘的神情一如往昔,眉眼皆温柔如画,“屏儿,了姐姐最后一梦吧,亦是,圆你这一梦!”
冷月屏望着窗边的轻飘,玉瓷肌上渐渐凝上一层浮霜,冻得声线俱是冰硬:“何时?”
“除夕,除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