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领命退下后,慕容浅独自出屋,慢慢步到已收拾整洁的血案现场。
“慕容公子!”柳若梦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盈盈拜倒。显然,她已在那里恭候多时了,也知他会再回来。
慕容浅嘴角漫上一分嘲弄:“你们的动作倒真是迅速,这么快就收拾得一层不染了,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慕容公子,此事出自浮生馆,我自知怎样辨白都脱不了嫌疑!”柳若梦声音微颤,“只是,我当真是无辜的!”
“无辜?这暖阁是你邀我前来的,这桃花酒是你浮生馆上的,说你无辜,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慕容浅桃花眼中促了一抹寒意,目光冷冷地扫在柳若梦的面上,“浮生馆中知晓我身份的,只有你一人!”
“正因为我知晓公子的身份,即使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干不出这买凶杀人的行当,犯不下这株连九族的大罪。”柳若梦低首,声音诚挚,“烦请公子好好想想,我和公子无冤无仇,又何必痛下杀手?我浮生馆的千年基业,我又怎么会平白毁掉!”
慕容浅冷笑一声道:“也许,正是因为浮生馆,你才不得不听命于人呢?”
“公、公子。。。。。。”柳若梦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背上沁出密密的汗,渐渐**了衣襟。
额上的汗慢慢滴落到地板上,一下,两下,像是更漏打着时间的慢拍。
慕容浅惋惜地叹口气道:“你这样做,当真值得吗?”
“公子,若梦真的是无辜的!是周、周大人。。。。。。”柳若梦突然仰起头,眼里满含委屈,颤抖着声线道,“这一切都是周大人安排的,舞蹈是,暖阁也是!”
“周大人?你们居然能想到嫁祸给周大人!”慕容浅不屑一笑,目光冰冷刺骨,“柳若梦,你当真以为你们能瞒过我的眼睛吗?”
柳若梦拜倒在地,把头深埋入怀,根本不敢再抬首看慕容浅的眼睛。
“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我根本无意追究此事!”慕容浅望着蜷缩在地的柳若梦,“你放心,我不会怪罪于你,也不会向父皇告发你们的罪行。只是,别再让这世俗的名利,污了浮生馆的清静。”
“浮生若梦,终是虚妄。告诉你们主子,我不过是想当一名醉心翰墨的逍遥公子,根本无心政事。”慕容浅眸中浮上淡淡的哀愁,徐徐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柳若梦被这话一惊,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
慕容浅看着柳若梦这副模样,已不欲再说,拂袖而去,迈步出了浮生馆。
此时天已尽明,屋外的大雪已停,晨曦柔柔的洒满清晨的空气,照亮地上厚厚的积雪。整座城池都被掩在了雪的羽翼下,世界一片纯白,似乎不掺一丝杂质,只有慕容浅知道,这冰魂雪魄下暗藏着的肮脏。
他唇边泛上一抹笑意,掀起襕袍,踏上清风,碾着皑皑白雪,顺着清静安宁的秦淮河畔,朝着司徒府,悠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