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宫的确气派非凡,门下弟子众多,光是庭院都不少。外看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门面,进到里面才发现大有乾坤。
天云宫,建筑类似四合院,但是更大,总共四进。前半段,是给门派弟子歇息练武的地方,后半段则是杜相言一家与客人居住的房屋。
柳春儿跟着叶凡,被安排到三进院落的跨院里住,这里通常是给来访的宾客住的。所以平时比较冷清,不过还有来往的仆人在打扫。
第一天到天云宫,柳春儿便与叶凡去拜访了杜相言的父亲---天云宫宫主杜锋。
杜锋长相与弟弟极为相似,但是看起来比弟弟更有威严,眉眼间带着严肃,不笑的时候怪吓人的,就连一向爱作怪的孟苏两人,看到杜锋,也全都乖得像只绵羊。
杜锋见到叶凡,也没有多说什么,仅是打量了他一番,便让他晚上过去与他相议事情。柳春儿自叶凡离开,就心里忐忑。她听苏清柔说过,杜锋是当今的武林盟主,一向做事黑白分明,有错必罚。她担心杜锋会因为以往的事情怪罪叶凡。
想来想去,柳春儿还是觉得不安,便沿着走廊,打算出去找个人问问叶凡在哪。
怎知天云宫实在太大,离开了三进院落后,柳春儿就找不到方向了。
就当柳春儿在一个天井旁的月亮门徘徊时,杜相言因为要去杜锋的书房而刚好路过这里,便唤住了她。
“春娘,你在这有何事吗?”
柳春儿一见他,喜笑颜开。
“杜公子,叶凡去找杜宫主也有段时间了,我担心他,所以过来看看。”
“担心?”杜相言在黑暗中看她。
“我怕杜宫主会因为叶凡以前的事罚他。”
闻言杜相言笑。
“你放心,我爹虽看起来很严肃,但实际上他很好相处的。叶凡以往的确做了不少坏事,幸而他人性本善,加之有收手之心,而且现在也愿意配合我们铲除七砂门,将功补过。所以你无需担忧,我与你保证叶凡绝对分毫不损的回去,可好。”
柳春儿怀疑的看他,她可还记得眼前这翩翩公子最会蛊惑人心,跟只老狐狸似的。
见她没说话,杜相言便说。
“春娘是不相信杜某吗?”
柳春儿点头直言道。
“不相信。”
杜相言愣,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的当着他面说不相信他。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抬眸看站在月色中的柳春儿,瘦小的个子,穿着叶凡为她挑的合身棉袄,扎着两条麻花辫,小小的脸蛋被水貂围脖遮了半边,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仔细打量柳春儿,半饷,他低头一笑。
“为什么呢。”
“呃...实话吗?”柳春儿搓搓手。
“实话。”杜相言负手。
“既然你让我说实话,那我就直说了啊....我觉得你,其实很狡猾,尤其是说话的时候特别像只老狐狸...对,你看你这样笑的时候更像了。”柳春儿飞快说出心里的话。
杜相言错愕,笑意僵在脸上。
他常听人赞他三寸不烂舌,八面玲珑心。但老狐狸这一词,还真是头一回。
虽然被嫌弃了那张笑脸,但杜相言是何许人物,脸皮自然是厚的纹风不动。所以他又重新挂起那幅脸。
“这,春娘放心,杜某保证说到做到,叶凡必定完好无损,您先回去歇着,他待会就回去了。”
柳春儿虽然不是很相信杜相言人品,不过既然他都再三保证了,想来是无妨的,便俯身道谢,沿着来时路回去。
杜相言站在廊上,看着逐渐远去的柳春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很像狐狸吗?
回到房里,柳春儿铺了床,却坐在床沿很烦恼,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没有上床歇息的原因。天云宫居然只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子,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叹气。
乐儿被苏清柔抱了去,柳春儿没有可以聊天的人,无意识的揪着棉被。半饷泄气的趴在棉被上放空。
其实她与叶凡认识也有大半年了,男未娶,女未嫁,在一起也不是不可啊。
她拍拍脸打气。
柳春儿啊柳春儿,你应该大胆一点的迈出一步,不能总是像只乌龟一样缩在壳里。人家凡哥哥对你多好,不就是告诉他,她喜欢他吗,犹豫那么多做甚。若是人叶凡对你没感觉,那起码你对得起自己的心了。
把手里抓着的棉被捏了个花型。
可是,若是叶凡并不喜欢她,而且觉得她的喜欢是负担,那该怎么办呢....
她懊恼的掩脸。
啊!太烦了,好想找个人来谈谈。
当叶凡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柳春儿趴在床边,睡的很香。房里的蜡烛已经烧到底,只剩下微弱的火光在闪烁。
叶凡把门轻轻关上,挡了外面呼啸的冷风。走到柳春儿身边,见她连衣裳都没褪,笑笑摇头。
他弯腰,轻而易举就把她抱起。柳春儿缓缓睁眼,没有完全清醒。
“凡哥哥?”
“嗯。”
“你回来了啊。”
“嗯。”叶凡把她放到床里边,坐在床边。
“怎么不上床去睡。”
“在等你。”柳春儿掩嘴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下次不用等我,困了就去睡。”他为她掖好被子,免得风漏进去。
柳春儿本来因为是第一次要与叶凡同睡一铺,心里还有点紧张。但看叶凡悠闲淡然的样子,本来躁动的心也被安抚了。
叶凡看她似醒未醒的模样很是呆萌,便刮刮她鼻子。
“不褪衣服睡觉吗。”
“啊?”
“你打算就这样穿着衣服睡觉?”叶凡坏笑带着一点促狭看她。
柳春儿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这是她今晚洗漱后穿的衣服,怎么了吗?
想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也知叶凡是在取笑她睡觉穿那么厚的衣服。羞的她真是恼也不是,怒也不是。
“凡哥哥!”柳春儿叫到,语气带了点娇嗔都不知道。
叶凡大笑。
“好了,不闹你了。”
柳春儿嗔他一眼,却看他只是坐在床沿,双腿还在外面,便拍拍床。
“坐进来吧,外面冷。”她掀起了被子的一角。
恭敬不如从命,叶凡从善如流的转了身子,与柳春儿坐到一起。
叶凡一靠近,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鼻而来,还带着点茶叶的清香味。
柳春儿眨巴着眼睛看他。
“杜宫主没为难你吧。”
叶凡摇头。
“我只在那喝了一晚的茶。”
“就这样?”
“就这样。”他看她。“担心我?”
“嗯。”
看到她点头,叶凡不禁心里一热。这种有人等,有人担心的感觉,他从未想过他也能拥有。
掩在被子里的大手摸索着握住柳春儿的细软的小手,叶凡低头看她。
“春儿。”
“嗯?”
“你怕我吗?”
柳春儿莫名,抬头看他。
“以前的我,还有那些事,你会害怕吗?
怕吗?
柳春儿摇摇头。
“刚开始是有点怕,可是更多的是不相信。”她望入眼前这双黑眸。
她只是个普通人,一开始肯定害怕,与自己生活了大半年,她为之信赖依靠的人,居然杀人如麻。可是....
“我看到的叶凡是个面冷心暖的男人,不是他们口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我认识的叶凡是个不爱说话却细心体贴的男人,他会因为屋顶破了洞而爬上去修补,他也会每天早起去打水,去劈柴。也会因为担心一个女孩的安全而甘愿留在山里保护她。在我眼里,他只是个渴望平凡的普通人。”
听到这,叶凡激动的握紧她的手。
“你知道。”
柳春儿调皮的眨了下眼。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看人眼光很准的。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说完后又觉得不好意思,柳春儿连忙移开视线。
叶凡一直知道,柳春儿是个聪明内敛的女孩,却没想到她看的这么透,而且丝毫不嫌弃他。
他努力按耐自己心里的冲动,却仍然忍不住把她搂入怀里。
被他的双臂禁锢着,柳春儿动弹不得,而且也不想动。脑袋埋在他胸前,她什么都想不起。
叶凡的胸膛宽大而结实,源源的体温不断传到她身上,让她觉得自己也快要烧起来了。还有来自他胸膛里那颗心脏的跳动,与她的一样,躁动不已。
“春儿,你愿意与我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