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芜关上房门，快步走到床边，迅速盘膝坐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躯陡然放松了下来，努力克制自己腹中的剧痛，尽量做出一副平静的语气淡淡道：“出来吧，姜师。”
突然苏芜的丹田处，一道流光飞出，落在了苏芜面前，光芒渐渐收敛，化作了姜老。
苏芜虎躯猛然一震，浑身上下猛地摇震了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虎目一睁，胸口起伏，大口吐息，连续吐纳了好几次，这才缓缓地平复了下来。
姜老看着双腿盘膝、双目圆睁的苏芜撇了撇嘴，皱着眉头，没好气道：“好啦，别撑啦，吐吧！”
苏芜强撑着一口气，努力做出一副安然无恙的表情，脸上甚至还挤出了三分微笑道：“姜师别闹了，我现在好好的，吐什么？”
姜老双眼一眯，脖子向前一伸，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芜，只见苏芜两窍鼻穴一缕殷红，冷笑道：“你的血已经从鼻子里流出来了，还装？！”
苏芜撑不住了，只觉得刚刚强撵摁下的一股热流再次从肺部涌了上来，干脆不再压抑，只觉得喉咙一股腥甜之气上涌宛如温泉喷涌般炙热，：“噗！”
苏芜张嘴吐出了一道腥浓暗红的血箭，直直地射在地上之后，宛如直接从一只蛮熊变成了一团软泥一样，像是被抽走了脊椎龙骨一般，软趴趴地趴在床上，哈哈地喘着大气。
只见地上这道腥浓暗红的血箭中还夹杂着一滴小小粒，半固体的乌黑色血浆。
苏芜看着这滴小小粒血浆骂道：“TNND,亏大发了，为了摆平那混蛋，竟然把我花了这么多心力，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修炼出来的一滴滴气血给用废了，真是气煞我也，唔……”
话没说完，苏芜又吐了一大口气血，苏芜四肢无力地躺在床上，呼呼地喘着大气道：“这次真是亏大发了……”
一会儿过后，苏芜忽然只觉得周身上下皆肤疼欲裂，勉强抬头朝自己的四肢和胸口看去，只见浑身上下，已然出现了许多刚裂开的新伤，有的三寸长，有的七寸长，有的足有一尺余长，还有一道道还没裂完的伤口正顺着经脉缓缓裂开。
就连苏芜这种经常忍受吞服灵元之苦的人都疼得忍不住低声吼叫，殷红的鲜血慢慢涌上伤口，渐渐地从伤口内溢了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苏芜变成了一个血人一般。
因为他长期血气亏空的原因，身体根本就无法负荷灵元加持时所带来的压力。每每他运动起灵元之时，身体都会遭到灵元的反噬。就像之前他只是微微运用了一下灵元，食指上便立刻裂开了两道伤痕。
这次他刚刚为了加快摆平光头大汉，更是大量地运用了灵元战斗，当然了他企图速战速决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担心自己承受不住这股压力。
结果还是将这场战斗拖了这么久，尤其是在姜老运转《造化无极功》吸收天地元气的那一刻，苏芜当时就立刻感受到了像是受到万般刑罚般折磨的痛苦，既有如千刀万剐之痛，又有如万蚁撕咬一般，痒痛不堪。
战斗一结束，苏芜一边强撑着身子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暗地里飞快地运转起那一小滴滴气血，尽全力地松缓体内灵元所承担的那股压力，结果不曾想这次的伤势竟然这般严重，即便是有姜老在内缓解，却又还是将这滴气血都给用废了。
原本整滴气血中所包含的蓬勃生性，灵动之效全部消耗殆尽，就此变成了黑淤至极的废血。
一旁的姜老淡定地翻找着苏芜的储物袋，从中取出了石轮神羽和黑色小木块，风轻云淡、心平气和地说道：“唉~你小子知足吧，上一次街能淘到这么多宝贝，今晚睡觉你都该笑到醒了。”
苏芜看着姜老，一阵呲牙咧嘴道：“姜师，我这边都快血流成河，失血而死了，你能不能别倒腾你那几件宝贝啊，快点来救救唯一你的弟子啊！”
姜老一副淡定的模样，笑呵呵道：“别急，别急。”
说着一把将被勾钉在石轮上的碧眼青丝撕扯了下来，撕扯之时一点都不讲究技巧，粗蛮之至，只见那些小绒羽钩上都还缠着许多零星小肉块，碎肉渣。
这一把蛮力乱扯使那条没了半截身子，疼得昏过去的碧眼青丝忽地双眼一睁，再次痛醒了，猛地上下跳动。
姜老一手摁着碧眼青丝的头骨，一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匕首，转过身来，对苏芜说道：“你可知道这石轮神羽的来历？”
苏芜没好气道：“姜师啊，我的亲爷爷呦，你有不是不知道您的弟子我是个什么底细。对，书我是看过不少，古籍我也没少翻，好东西我也没少见，但就这您都这么看重的东西我还真不知道。就这三件东西里，我也就能看出那对青铜象牙的大概来历，偏偏那件象牙才是你最不看重的东西。”
姜老清了清嗓子，一边气定神闲地拿着刀子在碧眼青丝脑袋上比划，一面对着苏芜娓娓道来道：“那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讲讲上古的事。”
“话说在上古时期，天地本是一体，混沌不分东西。在这片寂静而又寂寞的宇宙中，毫无生机活物，也就只有一团既污浊而又清明的混沌在不断地翻滚搅动着，不停地翻滚搅动着。”
“久而久之，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宛如就在昨天，却又像是经历了无数个纪元的沉淀一般，这团混沌不知从何时开始诞生了第一点，第一丝宛如火星苗般大，宛如头发般细的灵性。”
“对于这团大得可以囊括整个宇宙的混沌来说，这其中的差距简直就像是一粒灰尘和一颗星球间般大的差距，甚至更大，这根本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但就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性，却宛如星火般点燃了整片宇宙。”
“这一点点的灵性在混沌不断地滋养下，渐渐膨胀壮大，变成了宙宇间的第一个生命体，万物的始母，同时也是整片混沌的支配者、掌控者，它的名字叫……元灵！”
“元，这个只有区区四笔的字，却象征无上的寓意，元，既源，既原，它代表着开始，最初的起点。也代表着本来最真实的根源和本质。它支配着整片宇宙，拥有着无上的伟力。一念开头，一念寂灭……”
说道这里，姜老突然一阵走神，陷入了迷茫之中，眼里发出了回忆、思考的光芒，不知道回忆些什么。
苏芜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间竟连身上的剧痛都暂忘了，看着姜老停了下来，不由出声问道：“后来呢？”
姜老苦恼地抓了抓头，气恼万分道：“后来我也不记得是什么原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使它解体了，化作了四大混沌元灵。”
苏芜一阵愕然道：“解体了？怎么会？你不是说它是整片混沌的支配者、掌控者，拥有无边的伟力吗？怎么会突然解体了呢？能有什么原因能使它解体？”
姜老抓着自己的满头白发道：“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不起来了，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部分的记忆宛如一块白板。仿佛有什么存在抹去了这道因果，将这件事情化作了禁忌，使我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苏芜一阵愕然，却又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姜老的身份和来历，他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他明白，姜老确确实实是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在姜老面前，那些个什么中州圣域的圣王大帝都要靠边站，恐怕就连十二万年前大周皇朝的那位，名流千古的开朝皇祖在姜老面前都只能算是年轻人。
在这样的背景下，依然还有人能悄无声气地抹去姜老的记忆，甚至连当事人姜老都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记忆发生了改变，若非此时忽然想起，恐怕连姜老自己直到刚刚都不曾感知到自己这部分记忆的改变。
这种手段简直不可思议，在此之前苏芜就连听都没听说过这种逆天级别的手段。
施展出这种手段的人很明显跟姜老的关系绝对不是很好，甚至敌对也不是没有可能，一想到能使用出这种手段的人，不知是敌是友，苏芜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苏芜连忙开口道：“姜师既然想不起来了，就不要再想了，说说那四大混沌元灵的事吧。”
姜老想来半天也想不起来，索性也就不再去想，直接跳过这段部分，从下一段开始说起。
姜老拿起匕首，仿佛发泄一般，直接猛地一刀刺入了碧眼青丝的天灵盖，痛得使只剩下半条命的碧眼青丝猛地抽动着半截身子，剧烈摇晃着，拼命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