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凤众姐妹忍不住了,有的问:“姐,有什么好笑事?”“想到了什么?”“姐,老头儿受伤了,小白脸还若无其事。”“齐施毒针么?”紫凤甚怕众姐妹泄露了归心大法的的奥秘,喝道:“住嘴!”众姐妹开玩笑时叽叽咯咯,听到紫凤发怒,无人再敢应声。但看紫凤马上又露出笑脸来,众姐妹方知姐姐也不是真怒。她姐妹间本来喜怒无常惯了,当下对紫凤喝叫自己住嘴一事也不在意。
北剑王却蓦地想起件事,一想到这事,顿时便显得痛苦万分,连琴也忘了弹了。他眼前突地闪现出南剑王高大瘦长的身影,隔了十多了年仍是如此清淅,甚至也这么年青。南剑王沉声道:“林兄,我俩打了好几年了,你打不赢我,我也打不赢你,只要你将这剑谱交出来,我不但向你道歉,也必将玉成你和莲儿的婚事。我俩兄弟一得剑谱,一得美人,岂不好过连年兵刃相见。”北剑王当时所持剑谱,乃是武林耆宿白扇子临终所托,南剑王一路追寻,至使北剑王几年间竟没时间打开剑谱瞧瞧。可北剑王的痛苦并不在这。他眼前似晃似真的浮现出白莲儿的身影。事隔十多年,白莲儿眉毛仍然弯弯的,合着他青春美貌的脸,透着股如花似玉的感觉。她的眼仍是痴痴地瞧着,盯着他,似张开了温柔的双臂,款款深情地期待着他来抱。北剑王但感眼眶也湿润了。白莲儿是白扇子的孙女,在多次维护剑谱归谁的问题上,多次倾向于北剑王。南剑王几次对她欲下杀手,也因机缘巧合,无一得手。
北剑王想到了白莲儿,也不知怎地,突地眼前山谷中现在位身穿甲胄的少女将军,他立时生出股尊敬至极的神容来。这位将军十七八岁年纪,背负长剑,骑在匹白色大马上,若有所思。待见得南剑王中毒,北剑王落败,一个高大身影的西域人抢到本剑谱样的书在手,少年将军手在马鞍上一按,平空飞起喝道:“住手!”其时那西域人正全力一掌击向白莲儿。少年将军二剑断了西域人衣袖,再回手一剑,剑谱已从用剑尖托回,甩手飞落北剑王身前。那西域人乃后来名扬天下的西毒欧阳峰,那少女,却是古墓派开山祖师林朝英,其时正从战场归来,来终南山中寻找他的意中人王重阳。欧阳峰落荒而逃,南剑王耻于南北二剑王联手败于欧阳峰手,这才断了从北剑王手中强夺剑谱之心。北剑王死里逃生,感悟到生命的珍贵,愿意携白莲儿手归隐,将剑谱献给林朝英。
他如今思忆起,方知那时才是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候。美人在侧,也远离江湖纷争。岂知朝英并不受这本南北二剑王争夺了多年的剑谱。他当时问白莲儿。白莲儿道:“我看她神思不属,或者她有她的心事。也或者他剑法通神,已不需任何剑谱,哎,要是柄宝剑,她就不好推辞了。”
他既决定归隐,哪能欠林朝英人情,夫妻两联手北上,终于偷得把名剑回来,林朝英这次没再拒绝。两夫妻隐居终南山中,闲遐之余,这才修习起剑谱中武功,打开一看,两夫妻同是惊讶,却哪是什么剑谱,分明是本琴谱,白莲儿深懂音律,当即轻弹,只弹得两声,两人两颗心几跳出胸膛,两人大喜过望道:“原来这琴音大有古怪。”
一语未落,室角窗帘响动,有人哎呀一声,竞是有人偷听,跟着咔察声响,欧阳锋从中窜出来,抢夺琴谱,北剑王刷地出剑,白莲儿惊后定下心来,照着琴谱连弹五下,五下弹毕,北剑王欧阳锋双双倒地,及起再斗,白莲儿又弹,三人同时倒地,北剑王挣扎着起身,向欧阳锋刺去一剑,伤着了欧阳锋,却也放出了他背上蛇袋中的毒蛇,蛇慢延开去,爬到了白莲儿身边,就这时,欧阳锋看见了摄嘴轻吹,蛇咬中了白莲儿的手背,
北剑王想到这里,一阵丧妻之痛传来,口里止不住出声道:“哎哎哎。”跟着一拳重重击向自己胸脯,难以自已。
这当儿他独个儿神态又是痛苦,又是悔恨,又是欣喜,又是深深的自责,诸多痛苦见于颜色,几至于自言自语,似中了魔般。金梅金妹甚是不解,不知何故。紫凤一行却甚以为北剑王是怕了自己,不由得哈哈嘻笑,有的更是出言讥讽。陈来丁素听得师傅师叔讲道天下武学,师傅对当代七绝甚是不满,对二十多年前的南北剑王独爱有加,一个心念但想:“要是能拜倒在北剑王门下,那该多好。”可金妹的手仍似离非离的放在他后背上,他哪里动弹得了。
紫凤哈哈笑道:“白胡子老头,你也别装疯卖傻了,别以为你弄坏了我轿子,仗着你现在凄惨样就会放过你。不过你号称北剑王,剑上的功夫想来必是了不起的,这样吧,你把那柄象征着你名头的佩剑留下,我便放你走,快点给我滚吧。”
北剑王神思镇定下来,心寒道:“恭喜你破解了《广陵遗谱》中的秘密,练就了天下无敌的武功,你,你是怎么得到这本琴谱的!”金梅姐妹大惊,想自北剑王口中说出来的话,必然是有根有据,难道这小姑娘刚才弹的,便是一门叫《广陵遗谱》的绝世武功?那可也当真非同小可。紫凤闻言又惊又喜道:“你说的什么呀。你说这是《广陵遗谱》上的技法?”停了半晌,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这归心大法,乃我无意中所创,你这老儿懂都不懂,胡言乱语什么。”
北剑王狂喜不已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见紫凤弹出几指伤了自己和金梅金妹,还以为她是不知什么途径得到了《广陵遗谱》之秘,在能伤到别人的时候有技法不伤到自己。若果真如此,紫凤确然可怕。试想当年白莲儿只轻弹得几下,北剑王和欧阳峰便双双倒地。只是白莲儿不解其中之秘,琴声伤了别人的同时,也伤了白莲儿自己,至有被蛇咬中手背的惨祸发生,枉丢性命。北剑王此后经年想确解其中之秘,惜不能。眼下紫凤自言那并不是《广陵遗谱》,那她也就能被《广陵遗谱》所伤,想到这里,慢慢地伸手将琴拿了起来,放在膝上。这琴音一经弹出一损俱损,他已差不多有十多年没再弹了,此刻再弹,情不自禁地想到白链儿,纤手轻伸,抚弦轻按的样子,心口就象给针扎了下的痛,双手微微颤抖,好似连那琴弦也拨弄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