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王宇剑看到晓婕与往日一样,好似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连看也不看王宇剑一眼。只是和王校长谈着工作的事,王校长不明其中事由,就告诉王宇剑再带几天课。
王宇剑此时才真正的体会到,其时晓婕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人家巴不得让自己快点当兵走,省得天天在这里粘乎人家,还被村里传着王宇剑与晓婕搞对象。
王宇剑刚想和晓婕说句话,但晓婕根本没理他,拿起课本就去上课了。
看着晓婕离去的背影,王宇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时王校长说话了,“兄弟,人家是城里人,不是你的菜,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王宇剑这才把头转过来,他把接到通知去领新军装,以及马上就要启程从军的事和王校长说了,王校长见王宇剑真的要走了,有点惋惜的说,“要是再干几年说不定就能转正了,这要真去当兵,如果上了战场,你家可就你一根独苗啊!”
王宇剑没有直接回答王校长的话,而是去了自己办公桌收拾那些物品,“哥,以后就不来上班了,孩子们就让别的老师代替一下吧!”
王宇剑把自己的教案整理好,整整齐齐地摆在办公桌上,然后默默地走出办公室,快到校门口,王宇剑回过头来,看了眼晓婕教课的那个班,转身离开了校园。
第三天,王宇剑去武装部领完新军装,他看着那套绿色肥大的确良军装,心里头突然有一种兴奋感,但立刻又被失落感占据了。
想想自己当兵的愿望就突然实现了,本来喜欢上晓婕以后,这当兵愿望就不怎么强烈了,但现在人家晓婕与家里人都明确拒绝了王宇剑,这让王宇剑此时心情很乱很杂。
其实在王宇剑的心里,他有一个想法,就是与晓婕把亲事定了,然后再去当兵,现在想来当初的想法已经成为一种梦想,再说当兵不知几年能回来,晓婕或许早已嫁人,谁会等他,想到这里,王宇剑心里又产生了不甘心感觉。
新兵集合通知到了,要求王宇剑周一早晨到武装部集合。
周一那天格外冷,王宇剑爹娘、妹妹以及四个同学来送他。王宇剑告诉他们有肖鹏和柱子呢,让他们都回去。其实王宇剑不愿看到那种离别的场面,在他心里就当个兵,没啥大不了的事。
但看到父母脸上那种不舍的表情,王宇剑能体会到父母那是有一种失落感,本来父母盼他好好代课,将来转个正式老师,还说他们同学去高中复习了,有的了考上大学,劝王宇剑放弃当兵念头,回高中复习也行。父母还找村长为王宇剑说情,得到的答复是已经定兵了不可能改变了,况且王宇剑身体没啥毛病。
王宇剑不愿再想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当兵后,父母在家种地肯定很累,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走了。
武装部不大的小院,云集了一百名新兵和三百多人送行的亲属,把武装部院子占得满满的,嘈杂的声音掩盖了王宇剑内心的纠结,他看到有的新兵家属哭得像泪人,有的欢天喜地的样子,有的未婚妻也来送别,也有同学朋友来送,但送别话语,无非就是透着期待与希望,希望这些新兵在部队建功立业,盼望他们光荣退伍。
王宇剑此时多么盼望晓婕也能来送他,他在人群中搜寻着,没有发现晓婕的身影。
王宇剑提醒自己快死了这条心吧,她是真的不爱自己。他在内心诅咒着这不公平的门第之分,让他和晓婕无法跨越过去。难道真的是地位的悬殊决定了吗?王宇剑想想还不是,历史上多少美丽的爱情都是冲破那世俗隔断,但为什么放在自己这里却实现不了呢?难道是自己做的不对吗,还是爱晓婕没到位,这对于初涉爱情的王宇剑来说,他不会找到答案的。
“新兵点名!”一阵急促哨子子声伴随着一个洪亮的喊声传来,王宇剑和肖鹏、柱子等人听到哨声赶紧站在那里。
这时穿着四个兜的军官模样的人站在那里点名,点完名后,一台盖着账蓬解放卡车拉着王宇剑他们上路了,随后又到了车站,短暂停留后他们就坐上闷罐车奔向部队,这几个动作紧凑的让王宇剑根本无暇顾及路上的风景。
当列车离开故乡那刻起,王宇剑有种惆怅感,那是对故乡的眷恋,也是对梦中情人不舍,但对部队美好的憧憬让他不再去瞎想了。他此时最想快点带上那红帽徽和红领章,还有那从小都向往的56式步枪。
当然,人在幻想时,心情是美好的。在通往部队的闷罐车上,所有幻想都只能闭着眼睛去享受。王宇剑正在幻想美好一切时,突然一只手捅了他腰一下,王宇剑睁开眼见是肖鹏和柱子过来了。这时柱子拿出一个卷着的煎饼递给宇剑。
“这里面是俺娘临上车给俺带上的,里面卷着猪油和香椿芽。”王宇剑接过来就咬了一口,连说“太香了!”
柱子接着小声对王宇剑说,“听说到部队上,老兵欺负新兵,到时咱们可得注意点。”
“怕个球啊!我们老乡几个还弄不了他们,宇剑,给你介绍几个新认识的朋友!”肖鹏说着招呼在车厢另一头的几个老乡过来了。
王宇剑见肖鹏一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告诉肖鹏小点声。
不一会儿,肖鹏就带了四个人过来,“这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同学王宇剑,这是东张村的刘国平,这是十八阶村的张志强、张志国,这是丁西村的丁林立,其他老乡我再慢慢认识,以后我们哥几个可要互相帮忙,别到时受人欺负。”肖鹏对这个四人说道。
王宇剑连忙小声和四个人打着招呼,心想肖鹏社交能力挺强,这样短时间就能认识这么多老乡。
柱子说,“既然我们都是邻村的,我们哥几个结拜了吧!”
王宇剑急忙让柱子小点声,用手指指了在车厢边熟睡的带队军官,小声对他们说,“这事就先这么定了,不过大家不要声张,无论分到哪,我们心要相通。”
一个在离开熟悉的环境后,踏入另一个陌生环境,就会有一种无助的心理,急需要抓住点东西来寄托,然后填补那无助的空缺,甚至今后无法预测的未来。
王宇剑和肖鹏悄悄问了他们四个人的年龄,然后按年龄分大小,张志强排老大,刘国平老二,王宇剑排老三,张志国、肖鹏、柱子、丁林立依次序排,从此这七兄弟就开始登场表演了。
列车不知道走了多久,在闷罐车里,如果想看到外面一切,就只能通过边上的小孔,那里始终聚集了很多人。王宇剑对肖鹏说,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管它呢,到了部队再说。
夜里王宇剑做了个梦,梦见穿着那身绿色的军装回家了,下车后,他就奔向村里的小学校,看到还是那个样子,晓婕正在那里上课,她和学生的眼光都惊讶的看着他,王宇剑正要和她说话,但看到远处晓婕的父母及哥哥都跑向这里……。
一阵急促的哨声把王宇剑从梦中惊醒,只见那个接兵的军官喊道,"一会车到后,你们依次下车,然后在站台排好队,都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大家齐声喊到。
车终于到站了,一下火车,夜色就提示我们,这已是深夜,“明泉站”字样站台在提示他们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王宇剑和一车皮的老乡陆续下车集合。
“向-右-看-起!动作快点,按大小个站好,把背包放在右手边!”只见一个年轻模样的穿四个兜干部在那里指挥着。
王宇剑连忙叫肖鹏他们几个站他这边来。王宇剑这时想,如果他们哥几个能分到一个连队,唯一目的就是能站在一起。
“你们几个还在磨蹭什么?麻利点!”一个老兵向宇剑他们几个喊着。肖鹏、刘金柱、国平、志强、志国和丁林立迅速跑过来站在一列了。随后展开的工作就是分连。
“大家听着,前二排的和后两排到我左手边来!”那个军官喊道。
王宇剑看见后面张志国和刘国平拎着背包过去了。心想完了,志国和国平肯定分不到一个连了。然后一个老兵走到志国和国平那里挨个对名单,然后就带他们走了。
"左边一列和右边一列到我右手边!"此时的王宇剑心想这次他们哥几个可能要分到一个连了,庆幸心情立即涌上来。王宇剑、张志强、丁林立、肖鹏、刘国平,就被另一个老兵带走了。
王宇剑跟在老兵后面,在营区内左拐右拐才到了连队,说是连队,也就是个简易的平房而已,不过很干净,至少比王宇剑上高中时住的石头房子强多了。王宇剑和柱子、丁林立在一班,张志强在二班,肖鹏在三班,刘国平在四班。宇剑他们到班里后,就把背包往床上一放,一屁股就坐在那,什么叫饥寒交迫,这才深深体会到。
没等他们屁股坐热,就听到一声喊,"谁让你坐那的,还不快收拾一下床铺,五分钟后到门口集合!"这是新兵班长的声音,从此后,宇剑才明白,军营的床铺是不能坐的,只是偶尔躺着用的。
丁林立走过来悄悄告诉我,"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分到其他班里是什么样状态,我看这架式,不好干。"管他呢,走一步,说一步,既来之则安之。"柱子满不在乎的说。
但王宇剑并不知道,接下来他们接受的更为艰苦的训练和未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