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打压沈达的开始(1 / 1)

三天之后,秦非邺按照约定,将碧霄阁查到的所有国公府的家产列成的清单交给沈叠箩。同时,也将碧霄阁按照沈叠箩的要求,将这份家产分出七分之一的清单一并交给了她。

这份清单,是碧霄阁严格按照大秦律法关于分家产的部分制定的,他倒是并没有徇私。就算是官府裁定,这份家产清单也是可以过关的。

秦非邺这样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此事闹到太初帝跟前去,也有个名正言顺的说法,毕竟,就算是抢,也是按照规矩来的,并没有多抢什么。

再者,小丫头也跟他沟通过的,她没兴趣要沈达的家产,她只要把属于她的那一份拿回来就可以,并没有想着趁机要多占沈达便宜什么的。正是基于小丫头的心思,再加上他也明白,以小丫头的性子,就算让她多拿她也是不屑的,所以,他才没有在其中特意徇私,他尊重小丫头的想法和决定。

沈叠箩看过秦非邺拿来的清单,心中暗暗咂舌,金蕉叶曾经跟原主提过,她跟沈达和离的时候,沈达根本没有什么身家,那时候国都刚定,沈达身上只有爵位和因爵位而得来的产业,自己的私产是并没有多少的。

没想到现在十三年过去了,国公府里除了公中的那些不能动的财产之外,沈达和秦氏自己的私产也是不少啊。她那两天找到的房产册子,上面的房产就有几百处,如今看到的田产庄园的册子,甚至比那房产还要多,可见,国公府这十几年,是真的越来越有钱了。

难怪秦氏这样百般阻挠她分家产。如果她不分走这些家产,以后这些都是沈康辰他们兄妹的了。

晚上回了沈山居后,沈叠箩就将需要抢夺的家产清单交给秦时彦了。

“小胖子,房产和田产的地契房契都在德正堂里,你要抢的话,就得去德正堂,”

沈叠箩,“明儿魏国公是要上朝的,一天都不在府中,你带去的人除了要控制长公主和国公府的人外,就是要把这些东西都抢出来。这清单最后所写的那一百件珍藏都在国公府的库房里,你把地契和房契还有银子拿走后,就可以去抢珍藏了。”

“不过啊,那些珍藏都是易碎品,你领着手底下的人抢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一点啊,别给我碰坏了!还有啊,我明天要去太医院,就不陪着你去了,小胖子,你自己一个人应该可以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叠箩早就跟秦非邺说好了,让他也不要跟着去,这事儿就秦时彦一人领着人去是最合适的。

秦时彦把沈叠箩递过来的清单折折好,大喇喇拍着胸脯保证道:“沈二你放心,小爷出马,绝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你只管放心去太医院,等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小爷肯定把你的东西都抢回来了!”

“再说了,小爷还有柳舟他们跟着呢,沈二你是不知道,柳舟手底下的人虽然不多,但他们个个都厉害着呢,有他们在,再加上小爷领着去,绝对没有问题的,你只管放心吧!”

秦时彦激/情满满,沈叠箩觉得这种状态非常好,便笑道:“好啊,那我相信你,明天晚上回来听你的好消息啊!”

结果到了第二天,还没有等到晚上的时候,晌午过后不久,消息就来了。

太初帝派人来太医院寻她,请她和秦非邺都去奉天殿。

原来,秦时彦带着人去国公府抢东西,秦氏怎么拦都拦不住,还折损了国公府里一大半的护卫,秦氏一气之下,一面派人去告诉沈达此事,一面进宫到太初帝跟前来告状,指责皇长孙仗势欺人。

秦氏和秦时彦在太初帝跟前吵架,沈达也跟着一起去了,太初帝了解事情原委后,就派人把沈叠箩叫去了。

进殿之前,秦非邺避开引路的太监,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嘱咐她道:“阿箩,等下进去之后,你不要多说话,不管时彦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附和他的话,千万不可反驳他。知道么?”

他早先已哄得时彦揽下所有罪责,若是待会儿小丫头反驳了时彦的话,那可就不好收拾了,所以,他要确保小丫头不会乱说话才行。

沈叠箩望着秦非邺意味深长的眸光,垂眸想了片刻,才低声道:“好,我听师兄的。”

看秦非邺的样子,或许他是跟小胖子私下里又有什么安排吧?她也不傻,此番太初帝态度未明,这件事闹到了皇帝跟前,总不是那么好收拾的,她今日的目标,不仅仅是要保全小胖子不受罚,就连她自己,也是希望自个儿能全身而退的。

沈叠箩进得奉天殿中,在给太初帝行礼之后,她再起身时,就看见了许久未见的秦氏和沈达了。

这夫妻俩皆对她怒目而视,尤其是秦氏,眼睛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都要喷出来了。

太初帝见沈叠箩来了,也不绕弯子,直接就问她:“沈爱卿,今儿皇长孙去国公府抢东西,这是你挑唆的吗?”

沈叠箩只是个从八品的医吏,在品级上来说,其实真的是挺低的。但太初帝这一声爱卿,就透露出他很看重沈叠箩的意思,实际上,从沈叠箩进来,对沈叠箩有明显怒气的,也就是只有秦氏和沈达夫妇。

太初帝的面色很是平静,看不出喜怒。而站在阶下的秦时彦,神情倒是带着一点儿喜色的样子,自从沈叠箩进来,他就笑嘻嘻的望着沈叠箩,那神情仿佛在说,小爷把东西都抢回来了,沈二你要夸我的样子。

而且,秦时彦的笑容十分的明目张胆,就算秦氏几次三番的瞪他,他也丝毫不以为意,照旧是笑嘻嘻的看着沈叠箩。

听见太初帝问话,沈叠箩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秦时彦就先开了口:“皇爷爷,方才我不是都说了嘛!这事儿根本就跟沈姑娘没关系啊!是我听说沈姑娘被赶出了国公府,我觉得她特别可怜,我就去问她是怎么回事儿,她就都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原来姑祖母和姑祖父竟然不遵守当年跟沈姑娘母亲的承诺!把人家赶出府了还不给人家分家产!”

“我知道这样的情况就替沈姑娘生气啊,所以,我就想着要行侠仗义,帮助沈姑娘讨回公道!于是,我就带着人去国公府抢家产去了啊!”

这些话,秦时彦在沈叠箩来之前就跟太初帝说过了,太初帝压根就不信,所以才要把沈叠箩叫来一问究竟的。

太初帝对秦时彦的话不置可否,只管看向沈叠箩,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沈叠箩想起进殿之前秦非邺对她说的那些话,又听秦时彦说的这些话,心下已明白过来了,面上只管镇定从容道:“回皇上的话,今日之事,微臣一概不知,微臣更没有挑唆长孙殿下做什么事情。至于说国公府家产之事,也是如长孙殿下所言,是他先来问微臣,微臣才将详情告知的。微臣并不是知道长孙殿下打算替微臣行侠仗义去国公府抢夺财产。”

秦时彦在一旁猛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这事儿真的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沈姑娘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皇爷爷,你要明察啊!”

秦时彦和沈叠箩的这些话,听得秦氏几乎要把一口银牙都咬碎了。

她生气啊,简直是快要气炸了。

她原本以为,沈达将沈叠箩赶出国公府后,她也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毕竟,沈达可是亲口跟她说过的,沈叠箩这个臭丫头已经发了毒誓,绝不会利用那几个要求在太初帝那里谋求他们的家产。

有了沈达的保证,再加上沈叠箩搬走之后,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动静了,秦氏这心也就安定下来了,于是她开始一心一意的准备沈和月的秀女大选,然后准备进宫去找宝贵妃探一下口风,筹谋一下自己女儿成为七王妃的事情。

可结果!事情竟然有了反转!

她自己的亲侄孙,当今的皇长孙,竟然带着人跑到她的府上来抢东西来了!而且,还是替沈叠箩那个臭丫头抢家产,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又怎么可能不愤怒呢?

所以,她第一时间通知了沈达,然后就进宫来找她的皇兄告状来了。她好歹是太初帝的亲妹妹,太初帝再偏向自己的皇长孙,也不可能不顾念自己与太初帝一母同胞的血缘亲情吧?

更何况,这事儿一看就一目了然,摆明了就是秦时彦的错嘛。

想到这里,秦氏忍不住开了口:“皇兄,沈叠箩她是在撒谎!她肯定是跟时彦串通好了要这样说的。不,应该是她挑唆时彦这样说的,时彦年纪小,不懂事,被沈叠箩给哄骗了!沈叠箩素来诡计多端,狡诈阴险,粗鲁无礼,她做出这样的事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皇兄,臣妹亲耳听见夫君说过的,沈叠箩在他面前发过毒誓,绝不会觊觎我们国公府的家产,可是她却食言了!还哄骗了时彦去帮她抢夺家产,皇兄,你要替臣妹做主啊!”

秦氏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泫然欲泣的指控沈叠箩:“阿箩,本宫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丝毫不领情,反而还想出这等毒计出来,真是枉费了本宫对你的一片真心!你若是想要家产,只管跟你父亲商议就是了,何必做出这种事情来呢?再说了,当初也是你自己放弃家产的啊。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沈叠箩听了秦氏这话,只管在心里冷笑,此番家产被夺,秦氏情急之下,还真顾不上什么了,这不好听的形容词,一个个就砸到她身上来了。

若是寻常,她早就反唇相讥了。可此番是在太初帝跟前,她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开口的好。而且,她看太初帝的样子,也并不像是偏向于秦氏那边的,太初帝看向她的眼神里,只有审视的目光,并没有像秦氏和沈达那样深重的怒意。

所以,沈叠箩觉得,眼下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

秦氏这话,其实是让太初帝不悦的。

“皇妹,沈爱卿现在是朝廷命官,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你不能随意诋毁朝廷命官。就算你贵为长公主,那也不行!”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沈叠箩指使的,对于太初帝来说,都不重要。今日她并没有出现在国公府,去国公府抢东西的人只有时彦。

就算这件事里头真的有沈叠箩的挑唆和指使,他也不想追究。至少,不能在秦氏和沈达面前追究。而且,他也不会去追究。因为,沈叠箩于他来说,还有很大的用处。他不想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去追究什么。

是的,在太初帝的眼里,去国公府抢东西什么的,其实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这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并不会说出来。

而且,一定要追究的话,那也应该是追究时彦的责任,而非是沈叠箩的。

“请皇上为臣做主!”沈达跪地请求道。

他见太初帝指责秦氏,虽知道太初帝这话并没有错,但也明白太初帝说这话就是有护着沈叠箩的意思了。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秦氏一眼,那意思是让秦氏不要做口舌之争,也不要说那些无谓的话。他们此番来告状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拿回家产,为了让皇上给他们做主的,并不是来指责沈叠箩的。

虽然,沈达自己也很想指责沈叠箩一番,可这是在御前,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沈达想,皇上护着沈叠箩,说她是朝廷命官诋毁不得,但自己还是左丞相呢,难道皇长孙抢了他府里的东西,皇上就不管了吗?

当然了,如果能如愿拿回家产,再狠狠惩处皇长孙和沈叠箩一番,那就最好了。

秦氏也学着沈达的样子,什么都不说了,只管含泪伏地道:“请皇兄为臣妹做主!”

太初帝淡淡看了阶下众人一眼,又问沈叠箩道:“沈爱卿,你当真对今日之事毫不知情吗?”

沈叠箩从容道:“回皇上,微臣对今日之事毫不知情。”

太初帝点点头,又去看沈达和秦氏:“皇妹,你要朕替你们夫妻做主,那朕就替你们夫妻做主。”

在沈叠箩来之前,太初帝就已经问过秦时彦和沈达夫妇了,所有的情况他都已经了解了,叫沈叠箩过来,太初帝也只是想问一问沈叠箩究竟是否知情而已。

在听沈叠箩说她毫不知情后,太初帝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了。

听见太初帝这话,沈达和秦氏心中都是一喜,皇上肯替他们做主就好!

太初帝沉声道:“沈爱卿既然说她没有参与此事,那么,朕相信她的话。毕竟她也没有去国公府抢过东西。朕的时彦也是不会骗朕的。”

结果太初帝一开口,沈达和秦氏脸色就是一白,这跟他们设想的情形不一样啊?太初帝这不是明摆着偏心沈叠箩吗?

太初帝的声音还在继续:“皇妹,你该知道的,沈达跟金蕉叶当年有过约定,按照那个约定,沈爱卿是可以名正言顺获得你们府上的家产的。据朕所知,你们夫妻俩已经将沈爱卿赶出国公府了,也没有打算将她收入沈家家谱的意思,这就表明,沈爱卿跟你们是分家了。”

“当年的那个约定,朕也知道。既然是分家了,而沈爱卿的婚事又是她自己做主,朕以为,她原本就是该获得这份家产的。你们却迟迟未给。你们不给,还不允许别人抢么?朕的时彦这是在行侠仗义,替你们弥补错处,难道还做错了不成?尽管他的处理方式太过简单粗/暴,但是朕并不觉得这份家产不该给沈爱卿。”

“你们错,错在不守承诺;时彦错,错在不该抢夺。但沈爱卿没有错,这份家产,既然抢出来了,那就是该给她的。”

除掉北燕小朝廷的功绩,原本是可以给任何人的。

但是太初帝偏偏要给沈达,这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自古功高盖主,沈达的功劳太多太高,这让太初帝非常的忌惮。其实,也不仅仅只是沈达,开国以来的功臣宿将,他们每一个人都让太初帝忌惮。

因此,自从太初六年后,这几年以来,太初帝一直都在有计划有步骤的除掉功臣宿将的权力。只给尊荣富贵,但绝不能再给权利了。

而有些不适合再留下性命的功臣宿将,太初帝就要一一剪除他们。

沈达就在需要被剪除的人中。

他又给沈达如此高的功绩,就是要给沈达更高的官位,让他入朝为相,让他参与朝政,只有这样,沈达才会出错,才有可能出错,甚至是,他才有可能给沈达罗织罪名,让沈达按照他的计划,一点一点的失去势力,最终被他除掉。

他现在出言指斥沈达,一半儿是出于这种心思,而另一半的心思,是为了沈叠箩。

现在的沈达,对于太初帝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他把这位魏国公捧的太高了,是时候让他一点一点的摔下来了。

而现在的沈叠箩对于太初帝来说,却有着极大的用处,所以,他要护着她。何况在这件事情上,沈达夫妻本来就做得不对,正好也给了他借题发挥的机会。

他是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压沈达的机会的。眼下这一桩事,就是打压沈达的开始。

“皇兄?”秦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初帝居然在为那个臭丫头说话!

“不必说了,”

太初帝大手一挥,让秦氏不必再开口,就见他沉沉望着秦氏道,“皇妹,国公府的私产已经够多的了,分一些给沈爱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所得的那些私产也不怎么干净,不要逼朕让人去查你们。这件事如果朕真要严查,你们国公府承受不起的!”

他早就有了要动沈达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不派人去细查魏国公府呢?魏国公府的那些家产,有大半都是不干净的。这几年功夫,他们府里的私产竟然多到让人咋舌的地步。

这都是他这位贵为长公主的皇妹的杰作。沈达手里倒还干净些,但他们是夫妻,秦氏所做的这些事情,沈达岂会不知道?所以说,沈达也未必就那么干净了。

太初帝之所以现在不动手,是不想用这样的借口去严查国公府,那样的结果最严重也只是查抄家产而已。单单只是查抄家产,太初帝觉得是不够的。

而且,只要沈达还活着,他就不能放心啊。

所以,最好的办法,依旧是杀掉才能永绝后患。

秦氏脸色一白,不敢再说什么了:“是,臣妹听皇兄的。”

为了牟取暴利,她做的好些事情都是违反律法的,皇兄这么一威胁,关系到国公府的生死存亡,她就不敢造次了。

太初帝的话,让沈达皱了皱眉头,他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心中虽有疑问,却并没有当场问出来。

对于太初帝这么维护沈叠箩的行为,沈达是有些不满的,但他不敢说出来,但不说出来心里又不甘心,咬了咬牙,才开口道:“皇上,沈医吏曾经跟臣发过誓,说她绝不会谋夺臣的家产的,当年臣跟金蕉叶的约定,其实是——”

“好了,朕说了不必再说了,”

太初帝打断了沈达的话,拧眉道,“沈达,你这是想抗旨吗?”

沈达心口一凉:“臣不敢。”他可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那就听朕的,把家产按约定分给沈爱卿!”

太初帝沉声道,“朕今日给你们做了主,日后,也不许再有什么纷争了!若是叫朕听见沈达你再为此事跟沈爱卿纠缠,别怪朕将你治罪!”

沈达深深低首,良久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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