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着木门纸窗,房间内只有一点暗淡的烛火,王简捧着手中的灵技,细细观看。
“幽渊无光,下有暗流,顺流而行,如乘风不休.”
这幽渊之影并非是那种顾名思义的粗浅灵技,幽渊只是一种比喻,意义为在深渊之下有暗流,人们可以顺着暗流乘舟而行。
而在天地间,隐藏着一些常人注意不到的暗流,如盛夏中的闷热时候,仔细感受,还是有一些风的,追究更深,还能感受到,其实风是不会停的,只是各个方向的风相互碰撞,相互抵消,所以常人感受不到。
这幽渊之影修炼成功后,可以将一些暗流都运用起来,乘着这些暗流,速度自然是可以有极大的提升。一经使用,将给人意料之外的速度。
当然,这一开始修炼,不可能将这灵技运用到极致,没有那样强大的效果。
幽渊之影分两层。
第一层为浅层。便是运用寻常修炼者都能感受到的明流,比如那些明显的风,这些流动有极大的推动效果,但是极为不稳定,时动时停,只能是依据现实环境进行运用。
在第一层运用熟练后,便可以开始修炼第二层。
第二层便是深层,将是真正运用到那些平常修炼者感受不到的暗流,在运用时,不需要在意周边环境的变化,只要将那些环境中时刻存在的暗流运用出来,便是有极大威力。
王简此时翻看了几遍第一层的内容,将其牢牢记住,便是收起古册,开始修炼。
打开门窗,让环境中风的流动能尽量明显一些,很快,深夜的夜风就轻轻吹进王简的房间,王简不会放机会走开,将第一层的内容回忆起来,便是顺风出手。
王简先是笔直站立,分辨清楚风向,若是有一点偏差,都会白白浪费后边的动作。在确认方向后,王简顺着风向迈出一个小小的跨步,再一手缓缓挥出。后边的拳脚也是顺着风练习,如此一来,王简便是从房间的一边,走到了另一边。刚刚好,打完了一套。这时,王简就要返回风源之地,再行练习。
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中,王简便是在房间中一套套练习拳脚,这拳脚看似平凡,却是藏着奥妙。有心人可以看出,王简这一套中,拳脚的速度,往往与风速完全一样。风急他也急,风缓他也缓。
在庭院另一侧,是李梦溪的房间,房间中门窗紧闭。
里面的李梦溪已经是卧床休息,忽然,床上的眼睛突然张开。带着一丝疑惑,李梦溪翻身起床,走到一侧的窗户边,轻轻打开纸窗的一条缝,顺着李梦溪的目光角度,从缝隙看见有一个房间,里面一个少年正在重复的练习一套拳脚。
这套拳脚李梦溪已经是炉火纯青,自然极为熟悉,此时看见这套拳脚在另一人身上呈现,李梦溪嘴角微微翘起,嘴唇微动,用自己都听不见的语言说道:
“还不错。”
也不知道是在说王简这套拳脚打得不错,还是说王简不错。
看完王简打的一套后,李梦溪便是关上窗户的小缝,回床上安稳休息去了。
专注于修炼的王简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虽然这一夜,王简睡下的时间已经是极晚,第二天又很早醒来,却没有一点疲倦的样子。有这样的一套灵技,王简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奢求什么。
天色刚刚开始由黑变白,离日出还有很久。
当王简打开门时,就看见一个白色的倩影,榕树下立着。
地上的露水晶莹剔透,庞大的榕树下,是一张石桌,几个石椅,石头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石桌旁,孤零零的人影,一身白衣,在一横院墙下,清冷孤独。
王简不由得心中一酸,想起第一次见李梦溪时,那血泊中重伤昏迷的模样,以及苏醒之前的几句言语,不由得思量:她出身名门大派,为何会受到那样严重的伤势?恐怕她的生活也不是轻松的,她身上承载着的重量,恐怕是如山如岳。这细小的香肩,是如何的坚韧?
有一句话,出自一个坊市间的戏剧段子,此刻王简双眼微红,便是不由自主地在口中喃喃道:
“当光离开了暗,当海上有了天空,
我惟愿以身躯,化作大地,承载你疲惫的双足,万载不变,
有早晨,有晚上。”
李梦溪忽然香肩微颤一下,仿佛想转过身来,却生生停住,停了片刻后,已经是冷静下来。
“看好。”一个极淡的声音从面前的背影传来。
王简一愣,才想起以往,从没有见李梦溪如此早就起来。这一次反常,应是有什么事情吧。
只见李梦溪的身影不再沉默,而是如仙女般挥袖起舞,那每一个动作都是仿佛天然而成的白玉,没有一点雕琢刻意之感。
王简立即沉迷于其中,只感觉李梦溪的身影,在心神中翩翩起舞,旋转跳跃,轻灵如同蝴蝶,美不胜收。
直到这一段舞随着风一同停下,王简还觉得意犹未尽,除了李梦溪的美,总觉得还有些玄妙之处。
李梦溪也不管他,只是轻声说道:“好好练。”
让我好好练?王简回想起那先前的场景,瞬间领悟,这哪里是舞蹈,这分明是幽渊之影的那一套拳脚,只是施展时融入了一些舞蹈而已。
那一套舞蹈中,每一个动作,都是随风而动,完完全全同步,在这情况下,自身没有用出几分力气,威力反而不会小,还是整个身体轻灵如同仙人,如羽化升天一般。
“再来一遍吧。没看清。”王简说道。
他刚才完全沉浸在如梦如幻的舞姿中,没有将幽渊之影联系起来。当然,他也想再看一遍那不似人间似天堂的仙舞。
李梦溪却是径直要回到房间,只是悠悠说道:“只一舞。”
走到在房间门口的时候,又淡淡说道:“我要补觉。”
随后轻轻一个关门之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王简微微一愣,赶紧回忆刚才的舞蹈。幸好印象深刻,趁现在将全部细节记住,后面慢慢吸收。
那已经闭上的房门之后,少女的身影显得有些消瘦冷清,嘴角却微微翘起,笑骂般喃喃道:
“凭那段话,例外给你舞一曲,你还想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