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后一下子懵了,她自打被先帝封妃,整个世间,就再也没有人用这两个字称呼过她。
“冯氏!”沈太后扶着身旁侍候的缠枝站了起来,一脸又惊又怒又受伤的表情,道:“你怎敢……”
“沈氏——”
冯太夫人拄着手中的御赐龙头杖,大踏步地迈进殿来,她每走一步,手中的龙头杖便重重地敲击在地面上,“咚”的一声大响。
“祖母!”云暮雪彻底被震惊了,眼中两行泪水,落了下来。
“冯太夫人!”
殿中其余人如睿亲王太妃等,见了冯太夫人这幅模样,也颇为吃惊。
只见太夫人原本花白的头发,此时已经尽成了雪白,鬓边垂下一两绺,如灵幡般的颜色。
众人与太夫人,不过才一两个时辰未见啊!
而冯太夫人面上老泪纵横,左手紧紧地攥住了心口,右手则紧紧握住那柄先帝御赐的龙头杖。
“冯氏,你怎敢如此无礼?”沈太后此时突然生出惧意来,“反了,反了,你云家是要反了不成?”
云暮雪这时候突然将自己的手往外抽,被宇文澈一时紧紧攥住,挣脱不开。
这时候冯太夫人举起手中的龙头杖向前一伸,道:“这是先帝御赐龙头杖,见杖如见先帝,沈氏,还不上前跪拜!”
这龙头杖乃是上等木料所做,非常沉重。可是冯太夫人却是将门之女,做了这么多年云府的掌家人,功夫却没有丢下。
只见她单手持着沉重的龙头杖,杖身杖头却纹丝不动。
沈太后睁圆了双眼,她几乎已经忘了冯太夫人手中之杖还有这等威势,以往冯太夫人见她,也深自礼让容忍,没想到今日,太夫人竟将此杖取了出来。
这叫她如何拉得下脸?
沈太后向亲儿宇文澈投去求助的目光,却见到宇文澈脸上尽是漠然,仿佛完全如一局外人一般,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沈氏——”
冯太夫人在武英殿外,见到沈太后对云暮雪一再相逼,实在是难以忍耐心中的怒气。她此刻见沈太后并没有任何动静,突然仰天长啸一声,泪水涔涔而下。
“早知有今日,我就不该劝先皇后一再隐忍,而是应该替她出手,除去你这个害人精!”
冯太夫人念及旧事,泪水中全是悔恨。
“若不是你如今日一般,设局陷害,步步相逼,先皇后又如何会早早离世,郁郁而终?”
她手中的龙头杖向前一伸,道:“你还我,你还给我……我亲生的闺女!”
说到此,冯太夫人再也支持不住,手臂软软地垂下,龙头杖也落了下来,自己也泣不成声。
沈太后尖声惊叫,道:“你疯了!当时哀家可是怀着皇上,怀着皇上!”
她借此想勾起皇上的孺慕之情,一偏头,却见到宇文澈目无表情,在她的面前,缓缓地转过身去。
宇文澈已经听不下去,无法再听,他几乎想要伸手堵住自己的耳朵,又怕一松手,就此永远失去了身边的人。
陈年旧事呼之欲出,他的生母,似是以与今日类似的手段陷害了他的嫡母。
这样的人,竟是他的生母,而他的身体里,竟也流淌着一半这样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