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婕妤向来怕赫连妙彤,可这会儿即便是再怕,也还是点了点头。
赫连妙彤见了,登时劈头盖脸地说道:“你这是开玩笑吧!”
她这话一出,武英殿上,除了云暮雪,余人都变了脸色。
向来道这赫连妙彤与皇后是对头,如今云家正和赫连家打着擂台,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是赫连妙彤站出来为皇后说话。
实际上赫连妙彤全然没有为皇后说话的意思,她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指着那棋盘里的黄色符纸说:“就这东西,能让皇上对我流花宫避如蛇蝎?这……这不是开玩笑么?”
刘婕妤僵着一张脸,说:“长宁观中的仙师就是这么说的。”
“若是天下有这么灵的符纸,那本宫直接寻仙师写一张……欢喜符,供在我自己宫中,又何必麻烦?在旁人宫中每宫放一张这种……讨厌符?”
沈太后大声斥道:“大胆!贤妃,这种话不能在宫中乱说!”
她似乎怒气填膺,喘了好一会儿才说:“往自己宫中放符,被皇上发现了,就是死罪一件。可若是在旁人宫中寻到了这种符纸,却能轻易将此事推脱到别人头上!”
沈太后说这话,便是已经将矛头直指向皇后了。
“更何况,”沈太后坐在武英殿的上首,缓缓地说,“如今六宫之中,中宫独宠。别人宫中,但凡是搜出这种符纸的宫殿,便无人能得圣心眷顾……依哀家来看,这种符,大约也是见效了吧!”
刘婕妤此刻表情甚好,张着口,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裴淑容在她身后轻轻哭了起来。
玉安宫的张李二人也是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
沈梦琪瞪着眼睛做痴傻状,她着实没想到原来栽赃诬陷这么简单,只“大约”两字,就能做到。
德妃霍清寒冷着一张脸在旁不做声。
云暮雪却依旧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会以袖掩口,似乎觉得很是无聊,暗自在打着呵欠。
这时候赫连妙彤却颇为惊奇,又往前走了两步,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想要从那崔嬷嬷手中漆盘里取一张符纸出来。
崔氏手一抖,小声说:“娘娘,这是罪证,切勿擅动!”
赫连妙彤却突然从那漆盘中取出了一张符纸,拿到眼前,晃动两下,爆发出一阵大笑。
“赫连氏,你笑什么?”沈太后每次听到赫连妙彤的笑声,都心惊胆战。
却听赫连妙彤大笑了一阵,声音里渐渐地带上了些呜咽,道:“只一张符纸,便能左右人的感情?这……这你叫本宫情何以堪呐?”
“本宫自做闺女之时,就与皇上相识,私心倾慕。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嫁入宫中,常伴君侧。”
“可是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本宫的心意,却从未得到皇上的回应。”
“本宫也恨,也怨,本宫曾经将皇后视作最大的敌手,本宫也一度以为,是因为皇后阻碍,所以皇上对本宫始终不曾回顾!”
“可是如今,本宫才明白,本宫错了,本宫一直在和自己想象中的对手在斗,而后再败了自己的想象——”
沈太后对赫连妙彤这一番毫无顾忌的倾诉惊得呆了,半晌才大喝了一声,“丑奴,你……你怎敢在哀家殿里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