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雪正暗自惊讶,只听离汐说:“对了,昨夜你在睿亲王府行事,也很是不错,开始有毒仙之风。”
毒仙之风?
云暮雪讶然。
她承认,昨夜在睿亲王府救治皇叔宇文敬,那《毒经》确实是帮了极大的忙。云暮雪自随云大家学医以来,早已习得了过目不忘的本事,那《毒经》她细细研读过,所以在心中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一旦逼问出了毒物的种类,她立即能知道怎样解毒。
可这就是有毒仙之风了?太抬举她了吧!
离汐微微有些不耐烦,只说:“不是说这个!你若是不看《毒经》,急切之间,也一样能循着医理将睿亲王的毒给解了。”
“我说的,是你在睿亲王府逼问若紫,揭破莲妖的心思,又骂哭睿亲王的事儿!”
云暮雪心里大喊冤枉,她怎么就骂哭睿亲王了?
“从你在睿亲王府里的行事来看,你已经厉害了那么一丁点儿了。若是再这么厉害下去,以后我见到你,没准得绕道走!”离汐的声音懒洋洋的。
“我哪有?”云暮雪心里很是固执地应答,她还是她,何尝有什么改变?
“你再想想看!”离汐提醒她,“从你观赏那金莲舞的时候开始,想想看!”
云暮雪不由自主地拾出了昨夜那些回忆,她与宇文澈在睿亲王府看金莲舞,那领舞的一人叫做莲妖,一舞毕,睿亲王赏了她一杯酒,与此同时,若紫脸上流露出不满的神情,将宇文敬的酒壶拿到了一边去……
“就是这里,你再想想——”离汐断言道。
是了,一曲舞过,宇文敬再次赏酒,若紫斟满,莲妖不饮,却尽数喂给了宇文敬……
云暮雪突然睁大了眼睛,双手有一点发凉,即便是手中捧着紫玉之心,她依旧有些颤抖。
在那之后,宇文敬毒发,她施救。
接着她质问了若紫——你若只想害那莲妖,当见到宇文敬饮下毒酒,为何不出言阻止?
可是,她一样没有出言阻止。
她早已看破了若紫的机心,也觉得莲妖的举动有异,可是她没有出言阻止宇文敬饮下那杯酒。
云暮雪抬起头,双目直视离汐。她扪心自问,若是换了从前,她察觉出这一点,一定会出言阻止住宇文敬饮酒,因为她是一个医者,这是医者最基本的仁心。可是,昨夜,她却如此地笃定——
“这就是你给本宫看这《毒经》的目的?”
她的脑海之中,有好多个声音来来去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王爷如今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活着与死了,还有什么分别?”
这些声音都消失之后,不知是宇文澈还是离汐的声音,在她脑海中缓缓地响起:
“……打破了善与恶的边界,没有善,也没有恶,此之谓——‘混沌’。”
于此同时,离汐平静地注视着她,眼中没有任何讥刺嘲讽之意,只是继续温和而关怀地望着她,一如两人初识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