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正午,宇文澈照例回永福宫用午膳。云暮雪精神渐好,便一直坐在皇帝身边相陪,见到宇文澈始终微微皱眉,知道皇帝有些心事,便旁敲侧击地问起。
宇文澈叹了一口气,说:“还是武英殿那里的事。上次皇后说起,多给武英殿一些面子,防着文臣拿朕的孝道做文章。朕也这么做了,直接向武英殿要那两个从慎刑司提出去的宫女。可是武英殿……”
云暮雪吃惊地问:“怎么,武英殿未肯交人?”
宇文澈摇头:“交是交了,只是一转眼,就被太后以给皇后祈福为名,打发到宫外长宁观去了,说是既然这两人不祥,那干脆打发出宫好了。”
云暮雪明亮的双眸微微转动,抬起眼看着宇文澈,“那两人,会不会不是上次那两人,用旁人顶替的?”
宇文澈叹了一口气,说:“确实是那两人不假,太后将人送到紫宸殿叫人辩了一番,认出来就是那两个。”
他生气地揉着太阳,那悬黎珠一案,如今渐渐成了悬案——只查出了那慎刑司李献仁是个月炎埋伏下的暗桩,其他一无所知,而且还折了紫宸殿的两名大宫女,死在慎刑司内。
云暮雪细想了想,说:“如今已经知道此事与月炎脱不了干系,那么太后那边,应该还好说。那两个人,既然已经被遣出宫,也就算了。以后宫中进人的时候在入宫之人上头多留些神便是。”
她出神片刻,又说:“那悬黎珠原本是月炎手中所拥有的神物,据臣妾所知,没有比这个更是厉害的了,古书上说这件东西有毁天灭地之能。如今,这样东西已经落在我们手中,月炎失去了这样一件重宝,相对而言,我们这边便平安了许多。”
如今那悬黎珠由离汐保管着,云暮雪对离汐很放心,觉得以离汐之能,月炎应该无法轻易染指。云暮雪这样一想,便觉得如此一来,那月炎国,或是那瑾贵妃,就已经将在前世里谋害宇文澈的凶器给提前用掉了;宫中也已经生了警惕,哪怕是月炎能再有第二枚悬黎珠,只怕也再难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害宇文澈了。
宇文澈却一阵心酸,他知道,眼下宫中的这等“平安”,是以差点失去皇后的代价换来的。他对沈太后如此违拗他的意思,处置这两名宫女的举动,还是觉得眭怒异常,心中又隐隐有点不安,听皇后相劝,才好些,闷声说:“即便如此,文臣们还是随意弹劾朕,说朕孝道有亏。”
“啊?”云暮雪心想,这是闹哪样,要皇帝在宫中亲自上演二十四孝么?
“只说是因为朕不孝,天降异象,所以才这么长久的时间滴雨未下。”
一说到这里,宇文澈难免心塞——他身为九五之尊,却身体力行,为了百姓的生计,大周的农事四处奔波,找寻缓解旱情,解除蝗灾隐患的办法,可是那些臣子们,只要嘴皮子动动,就能将罪责推到他“不孝”头上去,他怎么就不孝了——他的内帷之事,与这些大臣们有半文钱的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