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后笑吟吟地看着冯太夫人几乎要炸毛的样子,才慢悠悠地说:“云家大小姐,嫁入李家之后,德容言功,都为李家诸媳之表率,这个,哀家也是听说过的。所以云家的小姐们,无论哪一位,应该都是好的。”
冯太夫人勉强按下心中的幽怨,心里暗暗地说:太后,不带这么吓人的。
少时书瑶带着云家的六小姐夕雾过来葳蕤堂。书瑶先进来通报,面上神情怪怪,欲言又止。
冯太夫人连忙问她怎么了,书瑶期期艾艾地说:“刚才奴婢去四房请六小姐,六小姐正在戏耍她那两只锦鸡,听说要来拜见太后,六小姐就说……说,想请太后一起品鉴品鉴。”
冯太夫人眉毛一跳,尚未开口,沈太后已经抢先笑道:“这有什么?叫六小姐快快进来,哀家就喜欢这活泼性子的。”
书瑶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到了门口转身,冯太夫人只见她的肩膀抖了抖。
只听外面一阵笑声,当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云家六小姐云夕雾,左右两手,一手抱着一只锦鸡,走进来给沈太后请安。
她年纪很小,年前刚满的十岁,眼下尚未长开,兀自是一名黄毛小丫头的模样。云夕雾也随许嬷嬷学过一两天规矩,跪下给沈太后叩头似模似样,口称:“给太后娘娘请安!”
沈太后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说:“好一个伶俐的孩子,快起来,好教哀家看看!”
云夕雾很愉快地应了一声,然后就爬起来,顺势手一松,两只锦鸡各自“咯咯”一声,在葳蕤堂中扑腾了起来。
“呀,太后,您看我这锦鸡飞起来了!”云夕雾拍手笑道,“太后娘娘果然厉害,我这锦鸡一向不能飞的,一见了太后就能飞了。”
沈太后倒也是想慈和地笑上两声,温柔地夸云夕雾两句,无奈那锦鸡冲着自己就过来了。
“啊——”
沈太后一声尖叫,一只锦鸡落在了她梳的高高的凌虚髻上。
“太后娘娘果然是贵人,连锦鸡都知道认准了太后娘娘。”小姑娘依旧一本正经地说。
可是沈太后却怕得不行,她一向不喜这等活物,刚才同意云夕雾将这活物带进来,显见的就是个错误。她勉强伸出双臂去驱赶,崔嬷嬷也口中学着那锦鸡“咯咯”做声,想要将锦鸡从太后头上赶下来。
锦鸡受到驱赶,一扇翅膀,起飞的时候顺带一抓,太后头上的凌虚髻便成了凌乱髻。锦鸡飞走之后,几枚五彩斑斓的锦鸡毛从空中落下来,正落在太后头上身上。
沈太后几乎要昏厥过去,自从她登上太后之位,就再没有在人前出过这等洋相,没想到这次在云家,竟然……
偏生这让小姑娘抱着锦鸡进来,是她自己同意的。
沈太后按着太阳穴呻吟,她已经快要被气死了,而且她以后只要一见到云六小姐云夕雾,只怕就会想起今天这“锦鸡来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