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大夫这么说,葳蕤堂中人的眼光,一时便全聚到了云暮雪脸上来。长房夫人呢张氏、四房夫人卞氏,还有座上的冯太夫人等人,当然明白云暮雪此前说“没有把握”,就只是自谦而已。云暮雪只是怕众人不信她这个孩子说出来的话,所以拉了个大夫来给她做佐证。
座间唯有云含霜此刻还愣愣地望着堂妹,忍不住道:“这也能蒙对——”
云家长房的四姑娘云染霞实在忍不住了,将云含霜拉到一边,小声地对她说:“二姐,你就少说两句吧!”只可惜云染霞是个庶出的,云含霜从来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过,反而大声说:“她不过运气好碰上了,又有什么稀奇的?”
只可惜她这话根本就没人听见,即使听见了也没人在意。张氏在心里盘算着这段时间里该如何安排二房的开支用度,而卞氏早已忍不住了,将云暮雪拉过去,细细地问她是如何给靳氏延医调养的。而座中最为高兴的,除了云暮雪,其实要算是云府的冯太夫人——
二房没有子嗣,一直是冯太夫人的心病。偏生二房云远志和结发妻子靳氏又是一对情深意重的。
云远志当年曾经被冯太夫人逼着纳了一房妾室李氏。然而李氏也只是生下了云家的五姑娘云纤雨。在此之后云远志便借口命中无子,再也不肯让任何妻妾之外的女子近身,冯太夫人怎么逼云远志纳妾他都不听。
就在一个多月之前,云远志受不了家中的逼迫,干脆一个人远赴西北云中骑,以一介文官之身,在大营中做起了将官。反正那云中骑的众兵诸将都不许带家眷,大家关在军营里当和尚。
冯太夫人听说二房夫人靳氏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心里一块大石头稍稍放下来一些,靳氏所怀的,虽然不知道是男是女,可总是给二房带来了希望。于是冯太夫人乐呵呵地嘱咐身边侍奉的大丫鬟书桃给大夫奉上赏银。
那大夫见了银子,也是眉花眼笑的,欠身说:“好教太夫人得知,二夫人此前身体调理得极其妥当,不过因二夫人三十余岁才怀了第二胎,总要妥当保养。晚生这就开一道补养安胎的方剂,二夫人照方服用,这一胎便一定会顺逐。”
冯太夫人笑道:“承您吉言,您尽管将方剂开来,我们这里有云大家的弟子在,您这安胎的方剂,是好是坏,我们一望便知。”太夫人说得极其自信,她对云大家极其推崇,连带地,也对云暮雪的医术充满了信心。
大夫一听说“云大家的弟子”,早就吃了一惊,心里嘀咕,你们要是有云大家的弟子在,还叫我来个什么劲儿啊?
可是书桃送上的赏银极其丰厚,那大夫托在手里沉甸甸的,自然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当下就只管写下了方子然后就退下了。在这之后这方子自然会送到云暮雪手里,而云暮雪自然也会拿出她十二分的精气神儿来照料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