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霞帔、广袖翟衣,火红嫁饰,琳琅宝石、象征一国之母的凤印,为了那**又喜庆的仪式,所有的准备工作都一一的筹备着。仪式准备的过程中,乙鸣的母亲几次对钰萱说道:”按巫师的说法,举行这仪式,便是冲喜,希望乙鸣的病能因此而好起来。”
钰萱自然不信这样的说法,但她何尝不希望乙鸣的病能出现奇迹般的好转。
那史上仅有的稀世之宝,这次从楚国带回来的双音编钟,乙鸣决定在大典仪式上,让众人一睹它的端详之貌,倾听它的壮丽之声,而双音编钟的演奏,乙鸣提议让钰萱和他共同演奏,此乃象征这夫妻二人琴瑟和鸣。
因双音编钟有65枚青铜钟,体积庞大,无论是搬运还是装拆都不容易,因此即使有了这个帝后和鸣的环节,也要等到仪式临近开始的时候,才把双音编钟从楚国运来的箱子中拿出来,在仪式大殿的高台上现场安装。
仪式的前一天,钰萱的师傅墨子从宋国赶来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更何况师傅对于钰萱,亦师亦友还有救命之恩。见到想念已经的师傅,钰萱自然是特别的高兴。
这天下午,按计划大典现场所有的一切都将到位,当然也包括那乙鸣几乎付出生命而铸就的双音编钟。但钰萱与师傅已经有两年未见面了,即使仪式之前该准备落实的事情再多,钰萱还是抽出了大半天的时间,陪着师傅好好叙旧,将她们师徒分开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都一一告诉了他。
钰萱告诉了墨子乙鸣生病的事情,钰萱深知即使将此事向师傅袒露,乙鸣的病也无法逆转,但在师傅面前倾诉出来,比自己强装笑颜憋在心里,会好受许多。
墨子听钰萱讲完,同情的安慰着她,说道:”,你不要执念生死,也许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
钰萱反问道:”我若与乙鸣阴阳相隔,又如何在一起?”墨子并没有再回答钰萱的不解。
对于墨子含而不露,又似乎话里有话的说法,钰萱琢磨着,先是不太明白,之后突然揣摩到他的意思。
钰萱有些激动的问道:”师傅你是不是想说,让我和乙鸣服用移魂丸,一起死去,一起复生。死去是相同的情况,死后无论时间跳跃到何处,也会在一起?我之前也想到了,可乙鸣并不同意。”
墨子听了钰萱的话,说道:”生死乃是人最大的谜题,师傅的想法虽然被你猜到了,但你若强行随着乙鸣而改变你的生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也许有你我不曾料想的困局,你一定要慎之又慎啊。”
钰萱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是的,对于师傅来说,他无牵无挂,看淡生死,可钰萱此时,除了乙鸣,她还有坚果儿需要抚养成人,还有那2400多年后的亲生父母也许还能穿越回去再次尽孝,更何况乙鸣也坚决反对她这么做。所以,与乙鸣一起死去,一起复生的想法,钰萱虽然想过,但真要下定决心,的确需要巨大的勇气。
就在这时,一位带话侍从走到钰萱跟前,对她说道:”夫人,乙鸣侯请您移步到大殿看一看,那编钟要开始了。”
钰萱点了点头,邀请墨子同她一起向那编钟的大殿走去。终于可以见到这台编钟在历史卷轴中最初的模样了,终于可以见到这台改变她命运让她神奇的穿越2400多年光阴的神物了,钰萱的激动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钰萱和墨子来到现场的时候,装着青铜编钟的10个箱子正被逐一打开,工人在乐府乐师的指挥下,正安装着这套编钟。
钰萱静静的矗立在一旁,长久的注视着它,带着深刻的记忆,炙热的感情。是的,就是这套陈列在湖北省博物馆的编钟,2400多年后它穿越历史的尘埃,重见天日,青铜锈带着历史的沧桑与厚重,原来在它诞生之初竟然与钰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有着如此惊心动魄、**纠葛的故事。
此刻,它散发着灿若黄金的光泽,有着繁复细腻的纹路,65个编钟雄浑大气,三层的横梁描绘着精美的漆纹。中下层横梁各有三个佩剑铜人,它们着长袍,腰束带,以头、手托顶梁架,难得的青铜人佳作让钟显得更为华贵与灵性。即使看过它2400多年之后的模样,钰萱此时还是被这件美轮美奂的艺术品惊呆了。
是的,博学多才的乙鸣打造的已经不仅仅是编钟了,这更是一件辉煌无比的绝世艺术珍品。
这次从楚国回来,熊章不仅送回了编钟,还在那套编钟里赠送了一个镈钟,钟上有双龙双蛇,蛇盘于龙首之上,动势跃然,栩栩如生。钟上的文字表明此镈钟乃楚惠王赠送。
乙鸣看着编钟,对钰萱说:”明日在仪式上亮出编钟,楚王回赠给我们随国的那个镈钟也随之亮相,此举乃是借编钟昭告天下,随国、楚国交好。历年来随国周边最大的威胁就来自强盛的楚国,若在我执政之时,联谊楚国,保随国安宁,也是本侯为国家所作的绵薄之力。”
”哦,原来还能起到这样的效果。”钰萱只想着昭告天下,那举世无双、气势恢宏的双音编钟,是音乐造诣深不见底的乙鸣主持打造的,而身为随国一国之君的他,的确会不由自主的站在随国的角度,思虑得比钰萱更多、更远。
”钰萱,这音阶已经标在了上面。钟的侧面与正面的音阶相差半度。”钰萱顺着乙鸣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在每一个钟的正面和左面都标着”宫、羽、宫”等不同音高名称。钰萱已经非常熟悉战国音乐标记法的,她便迅速的把那些音高名称,转换为她更为熟悉的现代的五线谱音阶。
”明天我们合奏什么曲子?”看着逐渐完毕的编钟,钰萱问乙鸣问道。来到战国,钰萱有太多的闲暇时间,她已经把流传在随国和楚国听过的曲子全部转换成五线谱的曲谱,无论哪一首曲子,翻出乐谱来,弹奏上几遍,她就都默熟于心了。
如此重要的仪式的音乐,钰萱还是交个了乙鸣来定夺,他决定与钰萱弹奏一首随国非常著名的宫廷编钟礼乐。夜幕降临,在大典现场,其他的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了,乙鸣命所有闲杂人员退下,他要和钰萱开始配合练习这首《霓裳颂》。
叮叮当当的编钟声响了起来,声音宏大,悠扬悦耳。在湖北省博物馆准备演出的时候,双音编钟的音色即使钰萱仅排练过几次,也令她永生难忘。
此时当她和乙鸣用木锤敲击金灿灿的钟面时,恢宏悠扬的《霓裳颂》飘然而出,美妙的声音绕梁直上,响彻寰宇,那是天籁之音,如山谷扑面而来的清风,如溪涧里欢快流淌的清泉,如卷起千堆雪的滔滔海浪,此时的双音编钟于2400多年后的音色相较,低音更为深沉宏大,高音尤多了几分清亮与悦耳,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动听,悦耳。
编钟演奏是整个仪式上最精粹,最画龙点睛的一笔,如今钰萱与乙鸣两个爱乐懂乐之人,经过几遍练习,已经将这首《霓裳颂》练习得无懈可击。明日就是大典了,看似万事俱备,但钰萱唯独担心乙鸣的身体会痛疾突犯。
就在此时,乙鸣果然如钰萱所担心的又一次发病,他的腹部绞痛起来,全身颤抖,钰萱见他难受,忙把他扶到编钟旁坐下来。此时的病状还不是特别难受,但乙鸣休息了片刻,不仅不见好转,身体却越来越痛苦。
乙鸣头上已经疼得冒出的密密的细汗,他提起一口气,艰难的对钰萱的开口道:”快……找医官来,用魏圣手的方法对我进行针灸。”
钰萱说道:”不行,我们从楚国回来后,我就把魏圣手的针灸穴位图和方法拿给神医看过了。神医说魏圣手的这种针灸手法的确可以迅速缓解一时的剧痛,但从长远来看,它对你不仅没有裨益,反而对身体有所损伤。你忍着痛,也许一会儿就好了。”
钰萱紧紧抱着乙鸣坐在地上,背靠着编钟一端的青铜支撑柱上。乙鸣断断续续吃力说道:”钰萱,明日就是大典了,我不能倒下,无论如何,就算损伤身体也罢,一定要保证仪式顺利的进行。”
钰萱迟疑着,她何尝不想让乙鸣少些痛苦,可她想起神医背着乙鸣告诉过她的话:”我虽然与那魏圣手未见过面,但我看出他对那针灸止痛的方法是有所顾虑的,其实他一定知道再加两个穴位,便能更迅速的止痛,但他并没有告诉你,那就说明他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使用!”
钰萱搂着乙鸣那日渐单薄的肩膀,心痛的反复说道:”你别怪我,那方法对你长远不好。”
过了大约一刻钟,刚才已经被病痛折磨得不能言语的乙鸣,呼了声:”好痛”,突然吐出两口鲜血。他紧紧抓住钰萱的臂膀,说道:”对我长远不好?我还有长远吗?钰萱依我一次,用那方法!”
如今是那万不得已的时候吗?乙鸣已经又一次吐血,明日的大典迫在眉睫,钰萱动摇了,妥协了。她终于开口命人去请神医,又拜托师傅将乙鸣背回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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