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完毕了,并没有发生钰萱期盼的穿越,她低着头回到座位上。蔺夫人对她的夸奖之词,其他人对她敲奏陌生曲调兴致勃勃的议论,都没能改变钰萱失落沮丧的心情。
之后蔺夫人的寿筵,歌舞助兴,吃吃喝喝,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了。钰萱觉得这里的热闹与自己无关,她呆呆的坐在那里,偶尔只被比较好吃的稷米酥所吸引。
一个多小时后,寿筵就散场了。母亲是蔺夫人的表姐,她找蔺夫人继续说些家长里短,楚宫的八卦。钰萱初来乍到这楚国,自然不知她们所云,她便在寿筵的云溪殿继续等母亲。
怎样才能穿越回现代的疑问依然在钰萱脑海中反反复复,此时它更如刚才编钟发出的钟声,绵绵不断的叩问着她的内心。
钰萱心里琢磨着,也许能将自己带回现代的并非曾侯乙编钟莫属,,也许随便一个编钟都行。想到这一点,她的头脑中竟然勾勒出自己把头狠狠的撞向一块厚重的青铜编钟,昏过去,继而穿越回现代的场景。于是她又一次慢慢走到那摆放着编钟的地方。
此时钰萱在心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她在心里不断祈祷:"编钟求你啦,让我撞昏过去吧,让我穿越回到现代吧!"
祈祷完毕后,钰萱紧闭双眼,一头向那编钟撞去。
很闷的一声金属声,伴随着钰萱剧痛的惨叫,她眼冒金星,却并没有昏过去,只是踉跄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头部的剧痛伴随着愿望的落空,她咬牙没有再出声,但不争气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哇,钰萱,你傻了吧?我怎么看见你往那编钟上扑过去!你以为这编钟是豆腐做的?"钰萱以为来参加寿筵的人都散去了,没想到章王子却出现在她身边。
熊章又是那一副玩笑中带点关心的神色,瞅着正痛得呲牙咧嘴的钰萱。
熊章身后,乙鸣公子也出现了,他看着钰萱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说:"钰萱,你怎么了?本来我想宴会结束找你说几句话,问问你刚敲击编钟的乐曲,为什么如此好听,像是天外之音,结果却看见你跌坐在这里哭。"
钰萱嘟着嘴,用手捂着被撞伤的额头。此刻她心情糟透了,对他们俩谁都没有搭理。章王子不再问钰萱,直接掰开她的手,"看吧,头起了个大包,还有点渗血。"他掏出绢帕想帮钰萱把那撞破渗出血的额头擦一下,他一碰,钰萱头就偏。钰萱觉得手帕擦拭伤口,一点都不卫生。因为身为现代人的她只习惯给伤口搽碘伏消毒。
熊章加重语气,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别动,姑娘家破相了,可就不好看了。"
"要那么好看有什么用。现在关键的不是这个!"钰萱又痛又气的挡开他的手。说完这话,她看见熊章脸色冰冷,又有点后悔,她估计熊章早已对身边那些低眉顺眼奴才使唤惯了,哪有遇到过钰萱这样言语顶撞之人。
"你这人!"章王子的语气中明显压着怒气。
"那什么才是关键?你说来听听,看我们能不能帮到你。"乙鸣平和的话语与音调,给怒火中烧的熊章,以及头痛又失落的钰萱送来一阵清凉的风。
"没什么,说了你们也不能帮我的。对了,乙鸣,你的古琴弹得真好,我听着你后来断了一根琴弦,还那么流畅自然。"钰萱换了一个话题。
"你听出我把琴弦弹断了,而不是看见的?"乙鸣上扬起浓黑的眉毛,惊讶的说道。
"对啊,你一弹断,我就听出来了。我的古琴弹得也不赖的,章王子说你比我弹得好,也未必哦。"钰萱破涕微笑,她就是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刚刚还头痛欲裂,心痛欲死,转念间又能换个话题,笑对困境。
乙鸣是个心细之人,他继续追问钰萱:"你到底是怎么弄伤的,编钟这里地面是平的,难不成你真的如章王子殿下所说,自己拼命的撞上了这编钟?"
"我……我就是不小心摔倒了,头磕着编钟上面了。"钰萱言语结巴的撒了个谎。
章王子似乎还在生钰萱的气,他看都不看钰她萱,却从地上把她拉了起来,说道:"走吧,好心照看你这个失忆的人,你却不领情,算了,本王子今天懒得和你计较,我送你们出楚宫吧。"
头上破皮的地方,已经鼓起一个包,又痛又肿,钰萱主动让乙鸣捎带她一起回家,并让云溪殿外的侍女告诉还在与蔺夫人说话的母亲,她不等母亲,先回去了。
章王子陪着他们一直往宫门口走去,出宫的路上钰萱再一次路过鲁班正在修建的藏宝阁,忍不住停下脚步,往工地现场走近几步。钰萱问一个在做事的工人,鲁班此时是否在这工地上。那人摇头,说鲁班今天上午来过走后,下午就没再出现了。
一路上,熊章都没搭理钰萱,只有乙鸣和她搭话:"你怎么对鲁班这么感兴趣。"
钰萱说:"唉,真可惜,又没能目睹鼎鼎有名的建筑界祖师爷的真容。他非常的出名,他在以后会被称为土木工匠的祖师爷,中国建筑工程的最高奖也被命名为鲁班奖。"
钰萱说了这些又有些后悔,在战国时代,周天子统治势微,诸侯国四分五裂,她也知道哪里有"中国"的这一概念,好在乙鸣与熊章并没有咬文嚼字。
乙鸣听了钰萱的话,继续说道:"哦,我听说楚国的确是花重金把鲁班从鲁国请来的。不过在楚国和在随国都没有听说过这个鲁班奖。"。
钰萱说:"不是呢,我说的是以后,2000多年后,鲁班还是会很著名,在现在他是一个人,在2000多年后他被尊为神啦。唉,说了你们也不信。"
章王子一路沉默,一张冰块脸下,火山似乎随处一触即发。走到宫门口告别的时候,章王子才开口对钰萱讲话。
章王子说:"刚才就想给你们说一件事。可钰萱你对我那个态度,真是让我不舒服。现在还是要告诉你们,那个我迫不及待回宫追查的侍从,原本在宫里是跟在令尹子西身边的一个小卒子,后来才被调到我身边,但我回宫已经晚了一步,那小卒子竟然在之前的一天晚上,掉进井里淹死了,表面看这事纯属意外。我本来想继续深挖下去,可这个人竟然什么线索都没留下,死无对证了。我也查了膳食房做糕点的全部人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
"你说的子西是谁?你知道我失忆忘记了。那就去查子西啊!"钰萱又说道。
接着钰萱从他口里得知,令尹子西是楚国的最大官,自然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位超过她父亲司马的楚国第一大官。
熊章摇了摇头,说:"这个真是不好办,为了区区一个落井而死的子西原来身边的小小侍从,我不太好动我父王身边的重臣子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