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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亦最喜欢墨西哥的天气温和舒适即便是元月份白天的温度也在二十几度
上午的空气总是非常宜人一个右手腕上带了一串黑曜石手链的卷发男人坐在沙发里接着电话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这才几天你就变心了”
乐亦倚在舒适的沙发中离开东都那群被他放在心尖子上的混蛋乐亦优雅得像北美上流社会的贵公子“变心又有什么西美其实很不错我累了不想再这么遥遥无期地等下去”
方书华在那边忍不住唏嘘“你真能说放下就放下八年可不是八个月更不是八天”
乐亦看着窗外墨西哥式的建筑群眼睛里的眸光细碎得无法拼凑让人看不透、望不穿“是啊八年八年前我也像扬这般年轻可现在我都已经老了还是什么都沒得到谁规定喜欢一个人就要为他孤独终老”
方书华有些语结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乐亦一副看透了的口吻“人这一辈子和谁在一起不是一天天地过要么他喜欢你所以他迁就你;要么你喜欢他所以你捧着他扬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多灾多难的一个可他早早就熬出了头等來了顾知航阿文终于放下过去走出來对平阿姨认真了你和小花还是一对冤家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对谁是最重要的而我终不过是他不要我而已”
“或许黎那家伙只是沒想明白你走了扬也走了那家伙跟失了魂似的连上一次跟黑手党的交易都差点记错”
乐亦的眼神动了一下笑了笑“失魂也是因为扬好了不说了三合会的事需要的话随时通知我”
挂了电话好久乐亦依然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沒动弹
“丹”一个墨西哥女人敲敲门走了进來深眼窝大眼睛高鼻梁大嘴巴相貌中等偏上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可以将工作和生活全处理得非常得体的干练女人“卢拿先生已经是第三次预约第二期的治疗丹这次回來是不是可以抽出一点时间”
“西美不用这么客气”乐亦回头冲她笑了一下“这次我呆的时间会长一点一切预约都由你來安排吧”
西美·雷蒙丝被他风情的笑灼了一下上前在他空了的杯子里倒满乐亦喜欢的奶茶“丹中午想吃什么我今天中午不回去了留下为你接风”顿了顿西美得体的笑中透着点少见的俏皮和渴望像是在向恋人炫耀的小女生“我的手艺很不错要不要试试我做的菜色”
西美·雷蒙丝喜欢乐亦从三年前成为乐亦的助理开始就喜欢上这个外表风情万种可又隐隐带着点忧郁的男人而她的干练和不同其他女人的分寸底线也赢得了乐亦的特别信任比如乐亦这套设在他们机构顶层的豪华公寓即便是他们机构的懂事也不能随便进來除了西美·雷蒙丝
乐亦的唇角弯着习惯性的弧度
这就是西美和游黎的不同在东都从來都是他做好饭叫游黎他们而在这里西美则成了他的角色
站起身乐亦尽量让自己的笑自然和暖一些“今天我來做吧让你尝尝我们中国菜”
“丹”西美·雷蒙丝明显受宠若惊沒想到一向带着点疏离的乐亦竟会主动提出要为她做饭“我、我可以打下手”
乐亦将西美·雷蒙丝的惊喜若狂看进眼里笑了笑端起奶茶看着窗外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总是追逐着得不到的而对紧跟在身后的从來都是忽略
游黎是他也是
喝着香浓的奶茶乐亦想西美其实真的不错或许他真的可以和她试试只不过他却不明白为什么他把决定告诉了方书华、告诉了东都的兄弟们可对他自己而言却仅仅是说服自己去接受而已
墨西哥城最大的心理治疗机构因为三年前国际顶级催眠大师丹·乔鲁斯的加盟而名声大噪
跟大多大师级别的人物一样丹·乔鲁斯也是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想预约到他至少要提前半年而且出诊费非常高而且丹·乔鲁斯每年只出诊五次即便如此预约的人还是争相不绝
西美·雷蒙丝第一次见到乐亦的时候根本不相信这个在她眼中根本就是个女人的“人妖”就是赫赫有名的国际催眠大师可他精湛的催眠术却取代了他们机构的首席导师而作为机构最优秀助理的西美·雷蒙丝就成了乐亦最得力的助理
与西美·雷蒙丝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同乐亦的温文风度是大多数西班牙男人都不能相提并论的对西美·雷蒙丝而言乐亦更像是欧美上流社会的绅士对待女人风度翩翩最重要的是他眼底偶尔流露出的点点忧伤就像明媚中的一抹云雾最能撩拨一个女人的心
而且乐亦的细心更是无处不在就像现在
“我怕你吃不惯所以多放了辣椒这几道菜原本是不放辣椒的”
尽管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早过了容易雀跃的年纪西美·雷蒙丝还是忍不住心砰砰跳“很美味跟我们墨西哥菜根本不是一种风味但是真的很好吃不过我还是觉得放了辣椒更美味些”
乐亦喝着醇美的红葡萄酒“我的朋友不喜欢吃辣椒所以我做菜的时候从來不放辣椒今天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做法只能说还行吧”
是的东都他们几个人都不吃辣椒因为首扬不能吃辣所以他们都不吃辣椒尤其是游黎
乐亦的眸光有点游离一个人的习惯真可以影响到一群人尤其是被纵容的那个首扬是他们的中心以至于到现在乐亦都快忘了游黎喜欢什么、自己喜欢什么好像他们的一切爱好习惯都成了首扬的个人专属
“我觉得非常美味不过你的朋友都不吃辣椒的话那么丹你喜欢吗”西美·雷蒙丝抬头看着乐亦“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不用因为我而委屈了自己我也可以试着不吃辣”
乐亦哑然失笑“西美你不用刻意去改变什么做好你自己就好不用迎合我的口味”
西美·雷蒙丝脸红了一下“两个人吃饭如果口味不统一总是要有一个人迎合我希望我是迎合的那一个我不希望丹尝试自己不喜欢的”
任哪个男人听了这话都不会不感动乐亦的眼神颤了一下垂下眼睑唇角的弧度依然那么完美风情可一双眼睛却越來越让人看不穿
西美·雷蒙丝脸红红的她知道乐亦明白自己的心思不止乐亦整个机构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乐亦可乐亦却始终像一阵风让她触摸不到
今天借着这个机会西美·雷蒙丝难得说得明白一些她相信乐亦心里总是会有自己的只不过她不确信那是不是和她一样的喜欢
好一会儿之后西美·雷蒙丝才听到乐亦像往常一样温文尔雅的声音“西美尝尝这道清蒸鱼这是我朋友最喜欢的”
西美·雷蒙丝的眼神暗了一下勉强笑笑沒再做声
时间像墨西哥城的天空一样云淡风轻
从被游黎拒绝那天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月了乐亦把自己的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的这样他就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想那个伤得他体无完肤的男人
西美·雷蒙丝对乐亦依然张弛有度乐亦越來越困惑他太想找一个人试试而西美·雷蒙丝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乐亦却不明白心底那抹抗拒究竟是为什么
一阵极其轻微的声音假如乐亦不是沒睡着的话肯定不会发觉
床上的乐亦猛地张开眼手慢慢摸向枕头下的手枪微眯着眸子仔细听着卧室外的动静
有人竟能潜进他的公寓这对乐亦而言绝对不是常有的事
沒有任何脚步声假如不是來人的动作带动了气流风声轻轻惹响了客厅的贝壳风铃乐亦恐怕根本察觉不到
枪对准了门边乐亦沒起身躺在床上盯紧了房门他能确定只要來人一开门他的枪就能第一时间穿透來人的脑袋
可接着他就松开了枪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环形针开门锁的轻微声音
房间一片漆黑
游黎有些看不清床上的人可那份熟悉让他知道床上睡得深沉的男人就是乐亦
静静站到床边游黎看不清乐亦的脸可他安然的呼吸声却清晰异常
游黎的唇抿得有些紧他们都不是会轻易卸下防备的人可沒想到乐亦在沒有他们的地方竟能睡得这么熟熟到他偷偷潜进他的房间站在他的床边他都感觉不到
游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想见乐亦发疯地想可见到乐亦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夜漫长静得让人心发慌
游黎不知站了多久慢慢坐下却不是坐在床边而是贴着床坐在了地上
乐亦慢慢张开眼黑暗中看到游黎微低着头背对着他坐在地上的模样落寞得让人心疼
乐亦抿抿唇他不可能忘了不久之前游黎夜里进首扬的房间做出的事
拳头微微握起乐亦闭上眼
游黎你究竟想怎样
游黎并沒发现乐亦沒睡着像个在大漠里走失了的旅行者低头坐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第一次知道首扬喜欢顾知航的时候他嫉恨得要疯了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一夜首扬因为顾知航而露出的一颦一笑都成了凌迟他心脏的刀痛得他想杀了那个叫顾知航的男人
可当他知道乐亦竟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东都时游黎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尤其当方书华告诉他乐亦决定接受他的助理时游黎更是从沒有过的恐慌他根本想不起那个助理是男还是女他只想问问乐亦他不是爱他的么他明明说过爱他怎么可以不爱了
游黎的身体被夜浸得冰凉坐在地上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从不知道放下喜欢自己的人竟比放下自己喜欢的人更难
“黎我的催眠术一定会无人能及的所以你好歹露个笑脸鼓励一下”
那时候的乐亦还是个和他一样的毛头小子却不再害怕他的冷脸充当他和首扬三个人之中的活宝
“黎看今天我弄到一万块咱们可以吃顿好的扬呢走咱们买海鲜买鲍鱼我给你们做大餐”
那时候的他们简简单单他忘不了乐亦成功骗到第一笔“巨款”时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了的桃花眼
“扬坚持住不会有事的不准睡不准睡马上就找到那个叫邵文的医生了马上就找到了”
首扬为了救他们中了五枪枪枪要害游黎当时死的心都要有了可后來每次回想起來印象最深刻的竟是同样中枪了的乐亦拖着血淋淋的半边身子和游黎背着首扬疯跑着去找仅一面之缘的邵文那是游黎第一次见乐亦哭即便差点被自己掐死都沒哭的乐亦那次的恐惧是从心底散发出來也就是那次开始游黎误以为他也喜欢首扬
“黎黎看到沒看到沒扬笑了扬真的笑了我就说我一定能治好扬我一定能治好他扬再笑一个给我们看看宝贝儿再笑一个嘛这么个大美人儿不笑太可惜啊宝贝儿干嘛踹人家”
他为首扬治疗自闭症直到第三个阶段首扬才露出这么多年的第一个笑游黎记得当时他的心差点跳出胸腔记得他们这群刚刚有些起色的混混头目们惊艳惊喜得几乎要蹦着狂欢可这么多年过去再想起当时深深刻在他心底的除了首扬看到乐亦滑稽样儿时风轻云淡的一抹浅笑竟只剩下乐亦当时欣喜若狂的脸
“黎扬这混蛋居然叫我、姨妈我哪里像姨妈人家哪里像姨妈不就是为你们这群混蛋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怎么能叫人家姨妈伤心了亲爱的黎來安慰一下啊黎你、你也变坏了也学扬那家伙踹人家”
整个top只有乐亦最会耍宝不管在哪儿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乐亦在top总会有笑声可游黎却不知道乐亦在笑着一张风情万种的脸时心里是不是也像他的脸一样明媚
“黎是男人怎么了老子就喜欢上一个男人了谁规定咱们top只能有他一个gay老子就是爱上他了老子知道他爱的是扬老子不在乎”
游黎第一次知道一向爱耍宝、整天一副小媳妇儿样的乐亦也有这么强势的一面是无意间听到陈东阳和乐亦的谈话那也是游黎第一次知道乐亦那个一直被他看成情敌的家伙真正爱的人竟然是自己
游黎把头深深埋进两臂之间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贪心了
他爱扬爱那个改变他一生、主宰他一生的男人可他什么时候竟对另一个男人也这么放不下
游黎一直都知道乐亦在自己心里的不同乐亦爱他爱到让他心疼他心疼这个跟自己一样爱上一个不会回头的人的男人可他却不知道将这份心疼抽离剩下的究竟是什么
时间慢得像静止一般时间又快得仿佛不过一个弹指
天快亮了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和地上连呼吸都压抑的男人一躺一坐谁都不发出一丝声响
终于游黎慢慢抬起头无声地站起身看着床上依然“睡得很熟”的男人轻轻伸出手
乐亦的呼吸不自觉清浅一分
可伸向自己的那只手却只是轻柔地将他脸上的乱发拨开
乐亦从不知道游黎对除了首扬之外的人竟也能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房门被无声关上的一刻乐亦张开眼
房间依然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沒发生过的模样
唇角慢慢浮起一抹苦笑乐亦闭上眼
游黎假如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假如我沒有放开你接受其他人你是不是永远都看不到我
天亮后一切都是平静如常的模样
“丹丹”
“嗯哦西美有事”
西美·雷蒙丝有些奇怪一天了乐亦时不时走神儿明显有心事“丹你沒事吧”
乐亦唇角的笑像往常一样风情“沒什么大概晚上沒休息好”
西美·雷蒙丝看了看他沒说话她听得出乐亦的敷衍他的私生活是什么样西美·雷蒙丝从來不知道可她却偶尔撞见过乐亦打电话的模样那时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她从不知道乐亦还能有那样明媚张扬、笑颜如花的一面这让西美·雷蒙丝心中很有些不舒服
“西美陪我出去走走吧”
西美·雷蒙丝一愣顿时双眼明亮得几乎要放出光來面上却是一如既往地稳重矜持“好的稍等我一下”
浪漫的法国餐厅里播放着“浪漫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精选辑《星空》
乐亦并不是很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
top这群人有艺术细胞的沒几个乐亦很明显不在这几个有艺术细胞之列但陈东阳却是其中的引导者陈东阳很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经常弹奏他的曲子耳目渲染乐亦他们被训练得听到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就不由自主地要跟着哼哼了
作为曾经大家阔少的陈东阳自幼弹钢琴演奏起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曲子几乎与原版相差无几东都这群“饱受摧残”的可怜鬼对钢琴尤其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琴曲几乎到了敬而远之的地步
可在这遥远的法国餐厅乐亦第一次觉得原來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竟这么亲切他甚至看到陈东阳正在琴房疯狂地弹奏着那架价值不菲的黑色钢琴一脸玩世不恭更甚至能看清陈东阳那熟悉得不把任何人放进眼里的嚣张表情
“丹”西美·雷蒙丝看着明显又在走神的乐亦忍不住有些担忧“丹你沒事吧”
乐亦回过神歉意地笑笑“抱歉想起一个朋友”
西美·雷蒙丝心中动了一动“你这个朋友跟你的关系一定很不错吧”
乐亦弯了弯唇角“的确不错我那群朋友关系都不是能用‘不错’两个字能形容的”
是的他们的交情全都是硬过命的怎么能仅仅用“不错”來说
西美·雷蒙丝的眼神晃了一下“你的朋友是不是也很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
乐亦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岂止是喜欢他简直要为理查德·克莱德曼疯狂了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每首曲子他都会弹每天练琴的曲子至少有一半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作品后來害得我们听到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音乐条件反射地认为又是东阳那家伙在‘祸害’我们的耳膜”
话虽然都是在损他的朋友可西美·雷蒙丝却沒忽略乐亦脸上只有在用汉语接电话时才有的宠溺亲切不由得心里略微有些不是滋味
乐亦沒注意到西美·雷蒙丝的低落“西美怎么不吃”
西美·雷蒙丝勉强笑笑佯装有些不好意思“我都不怎么会吃法国菜法国的礼仪好复杂”
乐亦笑了“沒关系就我们两个又沒有外人不用太过讲究”
西美·雷蒙丝微低头抿抿唇“丹在进餐时不管哪一国的礼仪都很熟练我学了这么久还是学不会”
“熟能生巧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会不过我那群朋友里恰好有一个是我们的‘国际礼仪智能机’我们全是被那家伙逼出來的”
沒错比礼仪比绅士整个top谁能和邵文相提并论
当然现在不同了尽管邵文是个绝对的绅士可在顾知航这个赫赫有名的“英皇白金骑士”面前还是落了下风
只不过乐亦的眼神闪过一抹期待扬那家伙能把顾知航这个能以一当百的彪悍家伙骗进top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