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之乘着小船,走水路来到了他的目的地,金陵。
历经八日,从太和府起行。一路上快马加鞭,风餐露宿。到了圣贤堂境内又要换乘小船,飘荡江河之内,饱受颠簸之苦。
还好他在地球就是平民出身,在上学期间经常出去工作补贴家用。所以身体素质比同龄人要好很多,再加上加入武当后可以修习功法,所以现在的体质足以撑起这样的奔波之苦。
虽然他一路上日夜不休的赶路,觉都没怎么睡,可是还是足足用了八天才到金陵。
当金陵城的人们看到从岸边小船上下来的穿着武当道袍,手里执着符节的年轻人时,表情颇为惊异。
然后,他们边飞快的闪到了一边,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打量着邓之。
邓之有些疑惑,但还是友好的朝周围的人报以友善的笑容。
“请问,金陵府镇守府邸在哪里?”邓之朝旁边一名男子问道。
然而男子看了邓之一眼,冷笑一声便走开了。
邓之一头雾水,又连续问了好几个人。结果没人愿意跟他说话,这让邓之愕然之余,不禁有些担忧。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邓之转身看去,只见自己先前乘坐的小船的船主此时正被好几个男子抓住。
邓之一惊,道:“你们做什么?”
“啊!”只听那船主惊叫一声,然后被那些男子抬起来,‘哗啦’一声扔进了秦淮河中。
邓之大惊,看着在湖中扑腾的船主,想要喊人来救。
可是当他刚要开口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岸边所有的人,都盯着湖中扑腾的船主大笑。那不是疯狂的笑,也不是嘲笑,而是一种类似坏人受到惩罚之后人们畅快的笑声。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邓之愣愣的看着那几个男子说道。
那几名男子停住大笑,转头看向了邓之。“把他也扔下去。”
“把他也扔下去。”
“对,扔下去。”
“把张子愚的狗腿子扔下去。”
‘哗啦’一声,邓之就在一种发懵的情况下被扔下了秦淮河。
落水后的邓之惊慌无比,他并不怎么会游泳。一连喝了好几口秦淮河的水,好在这条秦淮河十分清澈干净,喝几口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只手拖住了邓之,邓之连忙停止了挣扎,然后被那只手拖出了水面。
此时,邓之的脑袋无比的清醒,他想起刚刚有人喊了一句‘把张子愚的狗腿子扔下去’,很显然,圣贤堂对张子愚和武当做了丑化宣传。
他当时接到风长空的急件时还以为这件事很好解决,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面临着怎样的情况。
不过有一点可以证明,那就是圣贤堂在进行排斥、丑化武当的宣传。
岸边的人们在大笑,他们认为恶人受到了惩罚,而惩罚恶人的又是他们,所以他们笑的更加肆无忌惮。
那些年轻人还拿起了斧头、木棍、锤子,他们将邓之乘坐的小船砸了一个稀烂。
“不要!我的船!我的船!”船主慌了,连忙丢下邓之朝岸边游去,邓之没有了船主的搀扶,整个人再次沉了下去。
正好旁边飘过来一块被砸烂的船的木板,邓之连忙抓住,这才稳住了下沉,然后左臂抱着木板,右手缓缓的朝岸边划去。
“我的船啊,我花了五两银子造的啊!!求你们别砸了!”船主爬上岸,朝那些年轻人哀求道。
‘碰’“啊!”一根木棍落到船主身上,船主吃痛大叫一声。然后就听众人骂道:“武当的船擅自开到我们圣贤堂的地盘上来,我们为什么不能砸?”
船主看着自己快要被拆光的船,又气又急,连忙道:“我不是武当的人,我也是圣贤堂的人,求你们别砸了。”
水中的邓之停止了划动,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岸边,听着船主和那些人的对话。他只觉浑身无力,因为他知道,那个船主确实是武当的人。在此刻,他放弃了武当的身份,只为了保住自己的船。
“什么?你是圣贤堂的人?那你为什么要载那个武当?你这个叛徒,大家继续砸。”一名年轻人怒骂道,然后又是两个人上前,将船主给扔了下去。
“叫你不要来不要来,你偏偏要来!你的三两船费有什么用?我的船没了!我怎么回去?我以后怎么办?”船主游到邓之面前,一把抓住邓之的道袍领口怒道。
邓之目光又落到了船主身上,他淡定从容的伸出手抓住了船主的手。抓住顿时觉得自己的手好似被一把钳子夹住一般,然后,邓之将船主的手从领口移开,然后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到他手上,“三两银子船费,七两银子赔船。”
说完,邓之抱着木板划到了岸边。这时有三个男子想要上前将邓之再推下去,谁知他们刚伸出手,邓之忽地上前一步,抓住两人的手臂,猛地一甩,两人瞬间飞了出去,最后‘扑通’一声落入河中。
“张子愚的狗腿子打人了!”
“好嚣张的武当,到了圣贤堂还敢打人?”
“大家一起上,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说完十几个年轻人就冲了上来,邓之穿着湿透的道袍。目光淡然的上前,弯腰,捡起了被扔在地上的节杖。这是代表武当,代表掌门的符节。
他将符节抱在怀中,然后...他被愤怒的人群淹没。
当浑身是伤的邓之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小房子里。泥土墙,黑瓦顶,而且,只有三面有墙,正面则是如同一个笼子般的木柱。
牢房,不用想都知道,自己在圣贤堂的牢房中。
“你醒了?”当看守的圣贤堂弟子看着邓之,轻笑道:“醒了就跟我来,我们掌门要见你。”
说完,打开了牢房,邓之顿时喜道:“竹掌门要见我?”
“是的,我们掌门要见你。”
“我能不能整理一下?我是武当的使节,不能这样去见竹掌门。”
“呵呵,不用整理了。”
当邓之被带到圣贤堂,通过重重通报之后。终于来到了圣贤堂大殿,见到了坐在大殿正中央的竹心墨。
然而,在场的远远不止竹心墨一人。
在竹心墨的两侧,还坐着很多人。
杭州张家的张子琪、峨眉掌门画千寻、合欢教掌门司徒雪、丐帮掌门萧疏、唐门掌门唐天清、军政世家西安府府主王云、大财团汉中府府主司徒宏、灵州府府主赵久明、吉安府府主宁广德、南安府府主岳云忠、南康府府主康启辉、宁波府府主、宁波府府主荣明遇、福州府府主郑天行!
邓之看到眼前这场面,顿时心中明了,圣贤堂掌门,看来根本没有打算和武当进行外交。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邓之的身上,邓之瞬间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但他不能表现出一丝的异常,因为,他代表武当,代表掌门。
拄着符节,邓之站直了身体,强忍着身体伤势带来的不适,道:“武当使节邓之,见过竹掌门,并代武当掌门问竹掌门安好。”
竹心墨毫无表示,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就好像邓之根本不存在一般。
邓之脸色一变,但还是硬声道:“我刚一到圣贤堂,就被圣贤堂的人扔下了水,我武当平民的船也被砸烂,我本人被打后,还被关进了貌似圣贤堂的牢房,不知这算不算是圣贤堂的待客方式?”
“放肆!你身为武当之人,偷渡来我圣贤堂地界,还敢在此胡言乱语?”旁边响起一声怒喝,邓之侧目看去,“不知阁下是?”
那人道:“我乃圣贤堂大长老林奇志,专司圣贤堂刑罚,说,你认不认罪?”
邓之转过身,道:“我是武当使节,奉命出使圣贤堂,之前也发出过外交文书,何罪之有?”
“外交文书?”上首的竹心墨突然笑道,“我们并未收到什么外交文书。”
林奇志道:“没错,我们并未收到外交文书,所以你是非法入境,我们有道理治你的罪。”
邓之不去看林奇志,而是看着竹心墨道:“竹掌门,我奉武当掌门之命,出使圣贤堂,商议关于‘裁决会’一事。”
画千寻此时道:“你们掌门是让我们不要召开裁决会吗?”
邓之点头道:“是的,希望诸位掌门、府主仔细考虑一下,武当同为八派之一,大家应该同舟共济,共同发展新世界。掌门说,若诸位愿意,武当愿意与诸位共享武当的技术、人才、商贸等。”
“那能不能共享武当土地资源呢?”张子琪忽然问道。
邓之一怔,随即摇头道:“这个不行,除了这个问题外,其他的都好商量。”
“那就把张子愚交给我们,让我们给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一个交代,就不会再追究武当的责任,如何?”丐帮掌门萧疏说道。
邓之闻言,惊道:“诸位,那些被杀之人,是在武当发动‘暴乱,抢劫民财、杀伤平民,武当这才追剿他们,难道这也有错?”
“当然有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教而诛谓之虐,况且你们武当掌门张子愚此前经常随意诛杀门下弟子,门下弟子稍有不对,就会被杀,由此可见,武当掌门乃是暴虐屠夫之流。这样的人交出来,对你们武当百利而无一害。”大殿外突然走进来一人,昂首说道。
“你是?”邓之看着突然进来的人问道。
“在下易和,江南书院教谕。”易和说道。
邓之转头看着竹心墨道:“竹掌门,这样的人也能随意进出圣贤堂的议政大殿吗?”
竹心墨抿了口茶,道:“不好意思,这不是议政大殿,这里是裁决会的临时裁决大殿。”
邓之顿时就呆住了。
半晌后,他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些人,把他当作武当掌门在审问。
是的,张子愚不可能来,但自己这个持有代表武当,代表张子愚符节的使者却可以被他们审问。
阴谋!“你们怎么能这样!堂堂圣贤堂,八派之一的门派,怎能如此无礼?”邓之怒道。
“这是对武当的羞辱!”邓之满脸的怒气,大声吼道。
“对罪犯还需要讲‘礼’?张子愚肆意纵容手下杀人,你让那些死去孩子的父母,怎么跟你讲‘礼’?”竹心墨义正言辞的怒斥邓之。
邓之怒道:“那些人发动‘暴乱,烧杀抢掠,那些因他们受到伤害的人又怎么说?”
“那你把那些人找来作证啊。”竹心墨忽然道。
邓之顿时没了言语,不是不行,而是找不到那些人。那些人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武当派人去找过,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他们是在太始世界第一次成型前被杀,所以在新世界死后还可以在地球存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被人藏了起来。
看着竹心墨脸上的揶揄,以及周围人嘲讽的笑容,邓之突然明白了,这是一场针对武当的阴谋。
邓之顿时颤抖起来,这样的阴谋,其目的,肯定不会小!在联想到张子琪刚刚的问题,邓之得出结论,这些人,目的是瓜分武当地盘!
邓之低下了头,这样的情况,一个使者,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挽回。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保全武当的声明,保全掌门的声明,他现在,不能软,因为,他代表着武当。
来吧,狂风暴雨,来吧,我无所畏惧。
大殿外,经过授意的,那些死去的叛乱分子的父母突然冲进了大殿。
他们情绪无比激烈,他们嘴里辱骂着武当、辱骂着张子愚,而他们的暴力,却都加在了邓之的身上。
邓之抱着节杖,蹲下了身体,努力的使自己不发出一点软弱的呼声。
“别打了,别打了。他已经晕过去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要是闹出人命,你们可就完全不站在有理的一方了。”当邓之被愤怒的父母们再次打晕之后,圣贤堂的人站了出来来开了愤怒的父母们。
竹心墨看着地上昏死过去,浑身上下流着鲜血,伤痕累累的邓之,道:“把他送到牢里,请医生给他治伤,不能让他死掉,听到没有?”
林奇志叫来几名圣贤堂弟子,让他们按照掌门的做,然后嘱咐道:“找人给他疗伤,不能让他死了,听到没?”
弟子们应声点头,当他们去抬邓之时,却发现邓之始终紧紧的抱着节杖,死也不松手,没办法,只能把他和节杖一起抬走了。
“大家先去休息,后天,正式召开裁决大会。”竹心墨看着众人,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