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来到肃法堂时,里面已经聚了一群人,长老参玄明正襟危坐,各堂掌门分坐两旁,让秦珂没想到的是,穆莹莹也侍立在武训身后。
这样的场面对秦珂来说是头一次,让他心里砰砰直跳。秦珂进门时假装不经意看了看穆师姐,穆莹莹也在皱着眉头面露焦急之色地盯着秦珂,从穆师姐的表情当中,秦珂好像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入一阳宗以来第一次见到穆师姐,秦珂立时高兴起来,不知为什么,看到穆师姐的秦珂心里有些愧疚。自从认识穆莹莹以来,自己就给她找了无数的麻烦,这次又让她为自己担心了,否则她也不会冒险来这里。
“一阳宗天易堂王道凡座下弟子秦珂,拜见宗法长老参玄明真人及各位掌门。”秦珂拱手施礼。
“大胆秦珂!”参玄明捋着白须不怒自威地缓缓说道,“你可违逆师兄吕元石之命,拒不承担劳务?”
“是,弟子知罪。”秦珂平静地说。
“你可嚣张狂妄,将你师兄吕元石打成重伤?”
“是,弟子知罪。”秦珂明白,自己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听凭对方处置。
“好,你既坦诚,就无需再多言。”参玄明看着秦珂,手中多了一块玉牌,“此等荒唐之事,一阳宗从未有过,你以新入宗弟子身份就敢如此蔑视宗法,狂妄至极。按宗门规法,谁来炼化此人?”
参玄明目视堂下众人,各堂掌门皆沉默不语。突然,欧阳鲧突然朝参玄明转身一拜,道:“既然此子无视门规,各堂掌门又不愿执法,那这个恶人就让我欧阳鲧来当吧!”
此时王道凡一直坐在堂下闭目不言,听了欧阳鲧的话突然冷笑起来:“哼哼,你欧阳鲧自己家门内都不安生,弟子盗窃宗门财物,师弟偷拿师兄丹药,这种事都被你欧阳师兄擅自压下,未报宗门长老,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执我天易堂的法?”
欧阳鲧听了王道凡的话脸上顿时青一时紫一时的,不知如何应对。
“可有此事?”参玄明问道。
“啊,确有此事。”欧阳鲧尴尬地说,“只是此等小事弟子已经自行惩处,念及长老宗门事务繁忙,未敢打扰真人清静。”
“触犯宗法岂是儿戏?怎能私自处置?”参玄明板着脸问欧阳鲧,“况且偷盗宗门和师兄财物,乃是重罪,此风岂可助长?你天浮堂之事随后再惩,现在这秦珂还有没有谁愿执责罚之务?”
欧阳鲧恶狠狠地盯了王道凡一眼,不再言语。堂中各掌门也都沉默不语。
“老夫知道你们都不愿得罪同门,只是这宗法严肃,不得不伸,既然如此,那就由老夫亲自炼化此人吧。”参玄明见众人都不接应,只得将玉牌收入囊中,站起身来走到秦珂面前。
穆莹莹见此吃了一惊,急得身体颤抖不已。
“容弟子一言”王道凡说,“秦珂打伤师兄,确是重罪,不得不惩。只是天易堂和我王某人也有管教不严之罪,被打伤的吕元石也是先抢夺秦珂之物在先,再者此子是天易堂多年来收到的唯一先天优秀的人才,以往选徒,我天易堂从未争抢,导致现在堂内人才凋敝,还望长老能留他性命,若定要责罚,请连同弟子一同惩处。”王道凡说完之后,头也不抬,让肃法堂内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王道凡不得无礼!”岳平突然开口道,“长老秉公执法,你岂能护短。”说着向参玄明拱手一拜,“只是这王师兄所言也是一理,天易堂现如今弟子不过千,与其他各堂确实相差甚远,王师兄既然如此看中此人,就请留秦珂一命,以活刑惩处便是了。请长老定夺。”
这岳平虽然只是个掌门,但在宗内各堂中威望甚高,也颇得掌教赏识,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可岳平的话参玄明不得不考虑。
“岳师兄所言甚是,虽然宗法乃头等大事,但人才可贵,且念王道凡掌门爱徒心切,自古师徒如父子,人之常情还请长老斟酌。”武训说道。
参玄明看看了看岳王武三人,又看了看其他人,想得到其余掌门的支持,遂问道:“其他各堂掌门有何意见?”
“弟子年幼无知,本不应多言,只是王师兄爱徒心切,确实令人动容,还望长老留秦珂一命。”孟佳辰说道。
参玄明见八位掌门之中已有四位袒护秦珂,也就不愿为此等小事得罪众人,“既然如此,就饶了这秦珂一命。但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就将这秦珂废去修为,关入血灵宫中,面壁思过十年。”参玄明严肃地说,“王道凡掌门,你自家徒弟,就由你亲自执行吧。”又从腰间掏出玉牌,抛入王道凡手中,转身回了内堂。
穆莹莹愁眉不展地看着秦珂,心想这样可能对秦珂是件好事,血灵堂虽然浑如地狱,但至少是安全的。只是十年过去,哥哥和各位掌门所谋划的大计可能也无望了。
王道凡一言不发地走出肃法堂,秦珂赶快跟了出去。二人转眼回到了天易堂中。
“回去准备一下,随身之物收拾好。”王道凡轻声说。
秦珂明白王道凡所说的随身之物指的是什么。“弟子已经准备妥当,请师父动手吧。”秦珂平静地说。
王道凡看着秦珂,眼中露出一丝阴郁。随即唤来侍子,将天易堂众弟子集在宝塔前广场之上。
不多时,秦珂和王道凡走出朝堂,近千弟子已经站在广场中,默默地等待对秦珂的刑罚。
王道凡正色说道:“秦珂违逆宗门法规,打伤师兄之事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我虽念及师徒之份,不忍伤他性命,但违背宗法,绝不可轻饶。你等也需谨记,宗法大事,不可越线!现经宗法长老参玄明真人定夺,决定将秦珂废去修为,打入血灵宫中面壁十年。希望众位弟子谨记前车之鉴,不可轻视!”
王道凡说完之后,抬起右手指向秦珂。一股元气流霎时出现在秦珂眉心处。秦珂顿时感觉周身寒冷,整个身体不停地颤抖起来,体内元气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吸干一般。随着元气流自眉心处的流出,体内的元气流一点点枯竭,秦珂渐渐体力不支,吐出一口鲜血后,颤抖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人群顿时小声议论起来,“这秦珂刚入宗门就敢打伤师兄,太大胆了!”“没想到秦珂修为如此之高,看那元气,竟比我们化炁境界的师兄还要丰沛!”“这样都没被炼化,看来秦珂来头不小啊!”
王道凡对着秦珂施刑之后,面色阴沉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众人,人群瞬时安静了下来。王道凡挥挥手,看着几个弟子将秦珂抬走,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朝堂。
秦珂醒来之时,已经在血灵宫的囚室之内。此时秦珂无暇顾及身边肮脏的环境,只是强忍着周身巨大的疼痛感和绵软无力的肢体,想掏出腰间的丹药。可试了几次,胳膊还是不听使唤,不能移动丝毫。
“秦珂你醒啦!”出现在秦珂眼前的居然是马三儿那张大脸。
“你怎么也在这里?”秦珂虚弱地说。
“嗨,我不是偷了师兄的炼魂丹嘛。谁知道被查出来了。我师父给我求了情,说天易堂的秦珂都没被炼化,凭什么我天浮堂的弟子就要被处死?这才饶了我一命。”马三儿说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恐惧地表情扭曲,“他们还要废我修为,我哪里来的狗屁修为!哈哈哈”
秦珂看马三儿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没事就好。”秦珂痛苦地说。
“不过我当时想了,就是把我当药材了,也不能说那颗丹药给了你。我马三儿绝不出卖朋友!”马三儿得意地说,“不就是十年嘛!”
“你帮我个忙。”秦珂气息虚弱,喘着粗气说,“我腰间有几颗丹药,你把紫色那个给我吃一颗。”
马三儿应了一声,急忙伸出手在秦珂腰间翻了起来。
“紫色的,是不是这个?”马三儿将往生丹举到秦珂面前。
秦珂点了点头,张嘴吞下了马三儿手中的往生丹。
约摸半个时辰过后,秦珂自丹田处感到一股元气在缓缓流动,手脚也恢复了知觉,遂盘腿坐起,开始运气打坐。马三儿则趴在囚室门口,紧张地望着四周的药材和往日一起劳作的同门师兄弟。
随着百会、神庭、太阴、关元、太冲五穴处渐渐疏通,秦珂感受到外界灵气不停地涌入体内,只是对于秦珂来说,这样的恢复过于缓慢,遂掏出血龙晶,将源源不断的元气吸入体内。
秦珂不知打坐运气了多久,胖子马三儿已经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感觉自己元气恢复得差不多了,又偷偷拿出《墨尘心经》墨记起来。
入了一阳宗以来,宗里倒是向新入宗门的弟子派发过本宗的修炼典籍《血灵会要》,但秦珂草草看了一遍,都是血腥残暴的血修之法,只将其扔到一边,未曾仔细研习过。
“十年……”秦珂心里琢磨,“若真的在这血灵宫中待上十年,不光不能救出父亲等人,自己的大好年华也就浪费在这牢狱之中了。必须要想个办法出去。”
秦珂看了看地上的马三儿,心想此人虽然憨傻至极,心地却不坏。遂用手捅了捅正在大睡的马三儿。
“还没到寅时,我再睡会儿。”马三儿咕哝道。
“别睡了,你真要睡死在这监牢里么!”秦珂小声在马三儿耳旁说。
听到“死”这个字,马三儿突然一机灵,想必在肃法堂中被吓得不轻。“我都睡懵了,哎秦珂,你这就没事了?”马三儿睡眼惺忪地说。
秦珂摇摇头,小声说:“没事了。”
马三儿一脸高兴地说:“你果然厉害,连王道凡掌门都废不了你!”
“王道凡师父本来就没彻底将我修为尽废,只是在体内给我留了一点元气,别人很难看出来。”秦珂小声说,“只是现在要想办法赶快逃出去,真在这里关上十年,还不如直接死了好。”
马三儿贼眉鼠眼地瞄了瞄四周,小声说:“这里能出得去?再说即使出去也逃不出一阳宗,到时候不光逃不走,没准连命都没了。”
秦珂小声对马三儿说:“你别怕,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