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曾信朗就一直看着沈月珍,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沈月珍怔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结合这几日曾文到沈府向灵儿打听的事情,就算再无心儿女情长,沈月珍也明白了曾信朗所想。
现在一旁的郑福不知道其他人看出来没有,不过他这个人精此刻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愚钝一些,听不明白也就若无其事了,但他反而能听的明白,这可就尴尬了。
身为沈记胭脂铺的掌柜,郑福又怎么会让主家小姐陷入尴尬的境地,那简直是他的失职!
“小姐,您请喝茶!表少爷,您也请!”郑福恭敬地端上一盏茶,又为曾信朗续了一杯,上面还冒着热气。
“郑掌柜,你有心了!”沈月珍满意地说道。
“小姐客气了,为您效劳是郑福应该做的,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叫食君之禄……”郑福本来想显摆一下,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曾信朗笑着说道,“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对对对,就是这个,您看小人这记性,怎么就忘了呢,还是表少爷博学多识。”郑福咧嘴笑着,懊恼的样子转瞬即逝。
话题被岔开,在场众人紧接着被郑福若讲的笑话吸引住,大家都忘记了刚刚的尴尬,只有曾信朗的隐在衣袖下的右手紧紧攥着……
“表哥,咱们来说正事吧!”欢乐的气氛总是有结束的时候,在郑福接连逗笑了大家的同时,沈月珍不再兜圈子,而是与曾信朗洽谈胭脂大会的相关事宜。
“表妹,还不知你今日约我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呢?”曾信朗说道。
“其实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沈月珍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随后,她用眼神示意郑福将在场的伙计带出去,很快,屋子中除了曾文灵儿,就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了。
“此次约表兄前来,是有两件事,其一是让表兄来掌个眼。”
沈月珍吩咐灵儿从琉璃柜中拿出一盒胭脂,上面是精美的图案,由瓷制的圆形盒子盛放,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抹亮丽的蓝色。
“不,这不是蓝色,这是青色!”曾信朗接过那盒胭脂,又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
他轻轻涂抹了一点到手背上,又将粉末推开,反复摩擦了几下,随即惊愕地说道,“这是黛青色!你竟然研制出了黛青色!”
曾信朗开始语无伦次了,他手舞足蹈地向沈月珍比划着这黛青色的珍贵之处。
“天哪!表妹你竟然有这款胭脂,简直是难以置信啊!”曾信朗震惊地说道。
他的意思倒不是沈月珍不配,不应该拥有这款颜色的胭脂,而是不可思议。
这么难买到的胭脂,每年天启国就那么几盒,还被进献到了宫中,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存在,此刻竟然被他攥在手中,看表妹的表情竟然还不引以为事,看来果真是沈家研制出来的。
对于一款胭脂,尤其是品质高的胭脂来说,颗粒细腻早已不是最高要求,而是基本保证。
而研制里面最难的,莫过于调色了,毕竟胭脂水粉最终还是涂抹在女人的脸上,颜色是轻是重,容易擦去还是定妆持久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表妹,调出黛青色的人可是在这随州?”曾信朗问道。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这个研发之人了!
“表哥,研制之人我另有打算,咱们还是先说说胭脂大会的事情吧!”沈月珍轻轻说道。
这番话仿佛如一盆冷水,无情地浇在了曾信朗身上,将他的热情全数熄灭。
“表妹可真会开玩笑,不就是见一见大师嘛,表妹何必如此斤斤计较。”曾信朗的语气开始刻薄起来,比起心中的倾慕,对他来说,生意场上的昌盛才是重中之重。
眼见曾信朗开始变化,神情中也出现了不乐意的情绪,灵儿都有些害怕了,这位表少爷目前可是沈家的合作对象,小姐得罪了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表哥严重了,小妹认为此事干系重大,可不是小事,还是烦请表哥辛苦一趟,今日掌眼的事情莫要泄露出去。”沈月珍不卑不亢的说道。
“表妹多虑了,我怎么可能会将此事泄露出去,这也关系到我曾家的利益啊!”曾信朗干巴巴的说道。
沈月珍眼波流转,轻笑道,“那小妹便放心了,想必表哥也知道保密的重要性,而且这位调色大师忠心于我,恐不会轻易展示自己的绝技,至于技术水平,表哥看这胭脂的成果即可。”
曾信朗见沈月珍口风极紧,轻易之下是不会将配色的大师身份泄露出去,也就放弃了招揽。
“挖墙脚”这种事对曾信朗来说早已不是第一次,但对着沈月珍做出这件事,还是第一次,而可气的是,他还没有成功,这不禁。激起了曾信朗的好胜心。
曾家商队走遍天下,虽然不是数一数二的商队。但各行各业的秘辛都有所涉猎,曾信朗更是喜欢收集秘方之人。
两人又你来我往闲谈了几句,双方各自为营,几乎是寸步不让,与当初在庄子里合作时不同,这一次充满了针锋相对,一时之间硝烟四起。
“表哥,大师的事你不用惦记了,我是不会让你们有任何接触的。”沈月珍坚定地说道。
曾家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她太了解不过了!
曾家起家的经过她也曾听父亲提起过,外祖父并不是有钱人,而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穷人,出生于大山深处,甚至连字都不识几个,但谁也没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穷小子竟然创下了他祖祖辈辈都无法累计的财富。
财富的起始并不是一点一点的积累,而是从天而降的一笔赏银,外祖父在离开大山深处,前往城市打工的路上不小心救了一个富豪,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也由此而来。
后来,外祖父借着这笔钱在城里谋求了一个活计,木匠。
学到了一门技术,他又苦心钻研,却因为天资限制,一直无法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