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我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此刻宫门还未开,陛下还未上朝,我们一众人皆是在殿门外候着,他这么一说便是所有朝臣的眸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有些如芒在背,颇不适应,奈何我脸皮厚也不觉有什么,只是李赦冷冷清清的开口道,“当着诸多朝臣的面,丞相还请慎言。”
李珒眯了眯眸子,冷笑一声,“什么时候妾侍之子都能堂而皇之的教训我了?李珝,别拿你那一套来压我,我不吃你那一套。”
我觉得李珒这人在不断作死的道路上越来越远了,他当着如此之多朝臣的面上,说出李赦的身份,言语之中如此贬低轻慢李赦,便是李赦能忍,我也忍不了了,我皱着眉头呵斥道,“李丞相这个年纪还学不会说话,学会尊重人吗?若你非要分个高低,那我便告诉你,李赦是先帝亲封的王爷,手持打王鞭上可鞭笞皇帝下可斩朝臣,李丞相也不过是一介丞相,就算是有通天彻底的本领,可到头来还是挨不过我们皇亲贵胄一句去死吧。”
我看着他,上前走了一步道,“换言之,在堂堂泰安公主和琎瑄王的眼皮子底下给人难堪,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扫过李珒身后的这一众朝臣,“不过也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李珒大概见惯了我逆来顺受的模样,没有想到我会给他难堪,脸色一时之间一阵青一阵白,煞是难看。
白菁菁即使是脸色病态,却依旧不肯放过嘲笑我的心思,此刻倒是立刻和李珒统一了战线。她先是冷哼一声,然后走上前迎着我道,“我当是什么了?一大清早的吵闹入了人耳惹人厌烦,原来是五妹又来上早朝了,真是罕见又不免叫人心惊,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要是谁了。”
我也跟她着笑,十分虚伪又故作天真的戳破她心里的难堪,我道,“我在宫外就听闻三姐怀有身孕,我先在此祝贺三姐了。这些日子是不是因为那调皮鬼吃不下饭,将三姐显得面色苍白有几分倦容。多调理调理身子,别让别人担心。”
白菁菁脸色一僵,“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早朝十分疲惫,母帝的眸光也没有在我身上多做停留,只是下了早朝将白菁菁单独留了下来。我几乎是小跑着往寝宫里面赶,李赦在我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然后温声对我说,“安柔,今日早朝门外你又是不知道因为一时口快,树敌多少了。”
我说,“可是李珒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不给李赦台阶下,我自然也不要给他台阶下了。”
李赦摇了摇头,却上前几步轻轻地握住我有些冰凉的手,“安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有时候要学会隐忍。”
我有些不高兴,“我隐忍不了,李珒拿你的身世说事我隐忍不了,让李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我也隐忍不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知道李赦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就是十分委屈,我鼻子一酸眼泪就差点掉下来,我阴阳怪气的说,“李赦此刻倒还是怨上我了,那下次我不说也不管,就当我自己是个瞎子聋子罢了。任由你心里在如何难过,我都权当听不见也看不见。”
李赦无奈的笑了一下,伸手将我抱住,温声说,“安柔,我绝对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甚至是担心今朝若是树敌太多,那往后的日子你会更加的如履薄冰,到时候若是万一我护不住你,你又怎么办?”
这些我都懂,奈何李赦又太过于唠叨,我只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对着他眨了眨眼睛说,“那我便逃呗,有多远逃躲远,拉着护不住我的李赦也逃开,逃到天涯海角去,找一处山下隐居,从此过上平淡又有劲头的日子。”
李赦也笑,“你都不愿意跟我吃云吞。”
“什么?”我瞪着他,“我可没愿意。”
李赦丝毫没有良心的翻了旧账,“你第一次的时候分明是不愿意的。”
我翻了个白眼儿,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为自己辩解说,“那时候我跟你还不熟就被你拉去吃云吞,再加上我从来没有在摊子上吃过云吞,我当然会抵触了,李赦到了现在你还拿这个说事?我后来不是心甘情愿的跟你吃了几次吗?你还一言不合总是想着教训我,我命好苦啊。”
李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暂且放过你。”
“我谢谢你了。”
我倒是把鸿儒安置在我寝宫里面的事情给忘的一干二净,所以就导致我跟李赦甫一迈了那高高的门槛儿,便双双看见鸿儒正提着一壶水在浇花。
如此情景倒是好生让我尴尬,我甚至是感受到了李赦询问又冰冷的眸光像我传来,奈何我心虚到不敢与他对视,干咳了一声有些手足无措的对着鸿儒使眼色说,“你,你怎么在我这里?”
鸿儒是个机灵的,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倒是也没有叫我失望,于是赶紧放下了水壶,毕恭毕敬的对着我和李赦施了礼,李赦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吓人了,搞得我后脊背一阵发凉,我着急忙慌的对鸿儒说,“都,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我问你什么你便说什么好了,慢慢悠悠的真是让人上火!赶,赶紧说啊,说你为什么会在我宫里?”
鸿儒说,“我是来还小八姐姐帕子的,正好小八姐姐说院子里的花该浇水了,便让我帮忙浇水。”
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便又很快担惊受怕起来,唯恐小八立刻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于是我丝毫不敢懈怠的问,“那,那小八呢?小八在干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见还真是想她呢。”
鸿儒为我指了路,“小八姐姐在小厨房做汤。”
我便赶紧对着李赦说,“你看看小八就是跟我心有灵犀,知道我今日会回来,还专门做汤给我喝,我,我去看看,李赦你先坐一坐啊。”
直到跑进了小厨房,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八一回头就看见我,仿佛受到了惊吓,端着汤的手一松,那汤碗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躲得快,还好那滚烫的汤汁没有溅到我身上,“我这么可怕啊,吓得你汤碗都掉了。”
小八大概是从晴息的阴影中缓过来了,此刻翻了个白眼,“殿下您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鬼鬼祟祟的站在人身后,真是要把人给吓死了!”
“……”我说,“那你给谁做汤呢?给奶妈?不可能。给那个那个新来的?更不可能?”
眼见着小八的脸有些红,我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好啊小八,你趁着我不在跟鸿儒发生到哪一步了?还学会给人做汤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