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腰还是有些疼了,于是李赦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的将我给拦腰抱了起来,引得树底下那几个看戏的姑娘一阵惊呼和震惊。
走远了一些我听见那几个姑娘小声议论说,“阿棠没戏了,这位上京来的殿下可比她近水楼台先得月多了。”
另一个姑娘有些疑惑,“刚才她叫那位王爷李赦,这样也可以在一起吗?”
又一个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兴许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情趣。”
偷偷听到了的我差点一口血没吐出来,再也不敢直面李珝叫他李赦了,那位姐姐懂得可真多。
邕州的姑娘们都是这么可怕的嘛?!
整个邕州百姓为了答谢我跟李赦,特意请我们去邕州最大的一家酒楼吃饭,整个酒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都被邕州百姓坐的满满当当的,整个酒楼都特别的热闹。
就在这么热闹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白日里那位阿棠姑娘就和我们坐了同一张桌上。
这姑娘长的是真好看啊,浓眉大眼的,腰也是真细啊。我悄悄地目测了一下,比我的腰细。
今天这场晚宴之上,这位阿棠姑娘还很是细腻的点了妆,额间的那朵花钿将她映的愈发出色了。
这么一对比下来,我就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我悄悄地看了一眼坐在我身侧的李赦,他正在十分认真的剥虾壳。
那位阿棠姑娘时不时偷瞧几眼李赦,我心里有一点小小的落差,便将头低的更低了。
“吃虾。”李赦将剥好了的虾放在我跟前的小瓷碟里面,我蓦然抬头看向李赦,有一瞬间的恍惚。
李赦看着我,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他捏着袖子拿起筷子夹起我碟子里面的虾肉来蘸了酱汁,又递到我嘴前。
趁着我怔愣的时候,李赦说,“张嘴。”
我讷讷的张开嘴,李赦放进我的口中,顿时虾肉裹着酱汁的浓郁香气袭入我的口中还有鼻息之间。
太好吃了,这酱汁我记得是李赦私底下在后厨调出来的,只有我们两个的酱汁是一样的,一样好吃的。
我高兴的说,“好吃!”
李赦微微低了身子,在我耳边说,“我给你剥虾。”
我感觉到一阵具有侵略性的眸光落在我的身上,我陡然抬头就看见阿棠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顿了一下,拒绝和她眸光想接。
然后我就听到阿棠笑着跟李赦说,“小殿下可真会撒娇,还跟自己的叔叔撒娇呢。”
“……”
李赦顿了顿,抬眼看向阿棠,然后嘴角噙着笑说,“是啊,我的夫人喜欢撒娇。”
“……”不光是我犹如晴天霹雳,很明显在座的诸位都怔愣住了,席间所有人的眸光都聚集到了我跟李赦的脸上。
我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脸,然后又磕磕绊绊的问了一句,“怎,怎么了?是看着不太像吗?”
在座的诸位反应过来脸上堆了笑,还是刘大人说,“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然后诸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这个说,“天作之合啊。”
那个说,“百年好合啊。”
这个又说,“早生贵子啊。”
如此云云。
总之一顿好好的宴席,倒是成了我跟李赦的喜宴。阿棠姑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自己估摸了一下日子,从上京来邕州也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沈未晞和白蓁蓁的婚礼也应该将近了。
没什么其他的,只是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一些堵。我心道惦念了沈未晞那么多年,到头来他倒是成了我的意难平。
倒不是有多么的欢喜他了,只是偶尔想起来我还是会有些胸口发闷。
沈未晞对于我来说是年少的欢喜和青葱,此后无论我在遇见谁,包括李赦在内,我都没有少时的激动和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了。
倒不是我矫情的不会再喜欢谁了,而是再也失去了情窦初开之时的悸动了。
回到刘大人府上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一行人从酒楼出来各奔东西,那位阿棠姑娘席间就已经走了。
我突然之间有些感慨,有的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占据了你的心里很重要的一部分,你以为他就是对的,就认定他了,你们却没有缘分。
我叹了一口气,李赦没有跟我开口,只是默不作声的跟在我身后。
就这样,我们两个晃动的影子缓缓交错,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我突然开口问,“过两日就是白蓁蓁和沈未晞大婚了。”
李赦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我的心里却犹如潮水涌动一般,缓缓不能平静下来,我的声音有几分颤抖的开口说,“我还是不能很好的接受。”
李赦脚步微顿,他垂眸看着我,脸上没有什么神色。我知道他这是在等着我开口,我又说,“李赦,在我十五岁之前我一直以为,那个胥东侯大概应该是我的,因为也只是大概,我心里不能确定,可是后来他远征归来,我看着他和白蓁蓁并肩而行,觉得他以后身边的人就应该是白蓁蓁那般的。”
我陡然停住片刻,又一字一句的开口说,“可是,白蓁蓁不配,这个世上没有谁能够配上战无不胜的胥东侯。”
李赦的眼睛此刻漆黑一片,脸上也没有什么波澜,他依旧不开口说话。我知道他在等着我说完,我继续说,“我记得南白的婚服,很庄重也很繁琐,我没有穿过,但是我觉得从头到脚都很隆重,隆重到一根头发丝都要静心打理。”
我从十岁开始就已经将南白的喜服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我记得新郎应该怎么穿,新娘子又该怎么打扮。
若是新郎,应该由纁色的发纚将发丝绾起来,头上再顶着玄色的爵弁,身上也穿着缁衪纁裳,再是裹上白绢单衣,最后才是纁色的韠还有赤色舄。
若是新娘子,便是戴了假髻以簪钗固定住,说起来很繁琐,做起来也很繁琐,因为皇亲贵胄的簪钗更多,相当于头顶上顶了好几斤的砖头,我曾经看过白菁菁和张瑶的婚礼,我还十分的担心白菁菁的脖子会不会被压折了。
可是我的担忧明显就是杞人忧天,若是能够嫁给自己欢喜的人,就算是浑身戴着十几斤的砖头,那也自然是欢喜的。
然后再是纯衣纁袡,书上是这么写的,白菁菁成婚的时候我也彻底的见到了,她从车帷之中下来的时候,头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纱景,身穿着一席黑色的丝缎,衣袖处渲染着落日之时余晖的光亮。
那一天是白菁菁最漂亮的一天。
南白流传下来的规矩,不论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的婚礼,都冷冷清清的,甚至是没有奏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