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珒嘴角也噙着笑,不得不说他这上京第一美人的称号的确不是白来的,光是那么一笑便就已经风情万种,摄人心魄了。他跟李赦虽然说是兄弟却是美的各有各的特色,李珒就像是盛开之时的牡丹艳丽得让人挪不开眼睛,李赦就好像是随风飘动的芙蕖清雅又高洁。
他说,“今日朝堂之上陛下似乎有些高兴,下了朝便留下微臣赏了花。”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刚想着随便找个借口遁了算了,便又听李珒说,“殿下,方才陛下与微臣闲谈了片刻,微臣这才得知殿下和子珝许了婚配,实在是微臣孤陋寡闻了。”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要说什么,说对没错你就是孤陋寡闻了,还是说赶紧滚吧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显然这两种方法都是行不通的。
李珒就跟个千年老狐狸一样,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显然他难得遇见我这个酒囊饭袋,也是不想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我的,总是得要想方设法的刁难刁难我才行,“殿下不必觉得腼腆,也正是到了适婚的年纪,琳琅配珠玉,子珝真是不知道是修来的哪辈子的福气,到时令人有些艳羡。”
“……”你其实是想说不知道李赦上辈子做了多少的孽才能娶了我这个酒囊饭袋吧。倒是你还有心情作弄老子呢,你的小情人白蓁蓁都要嫁为人妇把你给踹了,你还不想想自己的处境,反而倒是揪着我不放了。
这人呐,总是自己不好过也见不得别人好过。
于是我说,“这倒也不是,我和二姐是同一天嫁娶,是母帝决定的。我觉得这个决定特别的不妥当,到时候两对新人,我的风头全都要被二姐给抢了去。”
我眼瞧着李珒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瞬间,但是他调整的迅速可还是被我给眼尖的瞧见了,我再接再厉的说道,“胥东侯是个世人皆知的英雄,我二姐又是母帝最偏爱的女儿,他们二位才是琳琅珠玉、郎才女貌。”
李珒说,“这是自然。”然后又十分及时的安慰我说,“小殿下也不要太过于妄自菲薄。”
我说,“我倒也不是妄自菲薄,我毕竟只是一个上赌场下青楼的酒囊饭袋。我和二姐一个地下一个天上,自然是没有办法比较的,还是李赦不知道做了什么孽会娶了我。”
李珒大概是没了心情和我虚以委蛇了,敛了神色道,“殿下,微臣家中还有些事务尚未处理妥当,先行告退了。”
李珒走了以后好长一段时间,我站在宫门口都没有动。
这深宫之中风云诡秘、暗潮汹涌,每个人都陷在其中,都在争夺权谋,唯有我格格不入最惹人厌弃却也是最安全的。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天不知不觉的为我开了一道路,一旦这天风起云涌,就是一场永不能停歇的狂风骤雨,我自是明哲保身清醒又自持,可是终归有一天我就不得不被卷进这场是非诡计当中。
如白蓁蓁、李珒,如白菁菁、张御史,她们每一个人都有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线在暗地里悄悄地操作,甚至是我的父妃也知道居安思危,无时不刻的防备着。
我找了一个时间将三姨娘托付给了周十一,并且一再的嘱托周十一一定要将三姨娘给照顾好。
周十一捏着水烟袋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三姨娘的脸,“长的倒是一个标志的人儿,可是我这相公堂子里面不养闲人,你会什么?”
三姨娘说,“杂役粗使都可以。”
周十一细长的眼梢扫过三姨娘的白皙又细长的手指头,伸手摩挲了一番,“在我这里当杂役?”他又摇摇头,“杂役可使不得,岂不是让明珠蒙了尘?我看这位小姐您的手是苦学琵琶的,自然也是身怀才艺的,若是你留在我这里,那便弹琵琶吧。”
我担心三姨娘会对之前的那些事心有阴影,便赶紧解围道,“这个可不行,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姑娘不愿意啊?那周某人便不为难姑娘了。”周十一直接将我给忽略掉,打量的眸光看向三姨娘。
三姨娘攥了攥衣袖,抬眸迎上了周十一的眼睛,“不为难,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五殿下将我解救于水火之中,我已经是无以为报,而今在公子这里也不能当个闲散,琵琶我会弹曲儿我也会唱,若是周公子吩咐到的,我都会尽我所能。”
周十一挑了挑眉,细长的烟杆儿敲了敲自己的胳臂,他沉思了一番点头答应,“那便留下吧,可是殿下,这药费可是由你来掏的。”
眼瞧着周十一答应了,我说,“行行行,我来掏我来掏,那三姨娘就托付给你了。”
周十一却啧啧摇了头,“三姨娘?来了我这里不管你之前是叫莺莺还是叫燕燕,都是要洗心革面改名字的。”
他眸光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三姨娘,缓缓道,“正所谓河海不择细流,殿下塞给我的人我全部都收容了,那你从今往后就叫细娘好了。”
三姨娘对着周十一和我十分真诚的弯了腰,“细娘谢过殿下和周公子之恩。”
从今往后,不论是白云苍狗,还是海浪东流,三姨娘涅槃重生易名为细娘,从此之后世上再无江公子的三姨娘,也再无书生的缘缘。
出了周十一的相公堂子,我径直往赌坊去了,赌坊的谢老板看见我就跟看见亲娘一样,“殿下有一阵子没有来我这儿试试手气了,可把我给想死了。”
我推开他的脸,“你别给我来这套啊,我来你这儿是有事情嘱托你的。”
谢老板原名谢秋书,这是一个颇有意境的名字,教人听了就会觉得这个人也是一副饱读诗书、玉树临风的好模样。谢秋书玉树临风是没错,可是饱读诗书就错了,他平生没有念过私塾,大字不识一个,是从鱼龙混杂的黑市打出来的谢老板,所以他这个人潇洒风流是真的,常年流连于市井眉眼之间也多了几分痞气和狠戾,这和周十一的狠是全然不一样的。
周十一也就是嘴巴狠了一些,心肠还是软的。谢秋书就不一样了,脸上带着笑就能让你有一百零八种不同的死法,没有等你求爷爷告奶奶就已经一命呜呼,况且周十一是直接一击毙命,谢秋书喜欢折磨人,把人折磨到死去活来以后还要吊着一口气。
为人手段可见一斑。
谢秋书大概是真的很久没有见到我,我一找他来就是有事相求他就不怎么高兴了,“你有时间就去周屁股那里,我这一连几个月没有见到你,好不容易见到了,你倒是有事找我了。真真的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