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过去种种，白安柔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扎入肉中，传来阵阵刺痛，这才让她清醒了些许。
有些话，她不能问，也不能多说。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她。她在的时候，朕对她百般折辱，她一定很恨朕。”
李赦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凄凉，他浑身自上而下散发出冷冽气息，引得周遭气温骤降，叫人寒意顿生。
他说的没错，苏凌霄的确恨透了他，却也爱惨了他。
此刻，他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白安柔，亦是从前的苏凌霄。
遗憾的是，他并不知晓这一切。
两厢沉默，一时间，白安柔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白安柔深觉无奈，正想着该如何回应，李赦却在此时开了口。
“朕也有朕的无可奈何，身为皇帝又如何？这一辈子终是不能随心所欲，徒留遗憾……”
李赦神情落寞，他的哀伤无处可以倾诉。
即便是痛，他也要硬着头皮扛下去。
作为帝王，这便是代价。
“臣倒是不知，皇上有何难处？”
白安柔的内心充满了期待，却又被无边的痛苦填满，她在期待什么呢？
又有什么可以期待？
那人曾经狠心到那样对待她，丝毫也不顾及任何情义。
他给的痛苦是真实的，纵然是已经过去了两年，依旧让白安柔觉得痛彻心扉。
不知不觉间，李赦竟然说了这么多。
他的难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今日，朕的话似乎有些多了。如今，她人已经不在了，有些事也不必多说。”
最终，李赦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若是非要有一个人痛苦，他宁愿那个人是他。
事到如今，他甚至觉得承受这种痛苦亦是在赎罪。
他曾经深深的伤害了苏凌霄，那么就让他一生痛苦，做一辈子孤家寡人好了。
这些话，李赦不会告诉任何人。
龙袍加身的李赦，长身玉立，一身的高贵气质，却依旧难掩他的萧条落寞。
“皇上可曾悔过？”
明知道李赦不会说出其中缘由，白安柔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不曾，若是再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朕依旧会做出方面那样的选择。伤她，却也是在护她……”
这一句话，让白安柔如遭雷击。
二人分别后，白安柔一路魂不守舍回去了住处。
伤害她，亦是在护着她。
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白安柔不懂，但是她心中清楚分明，李赦所说的皆是实情。
李赦身居高位，他根本没有理由去欺骗一个小小的女医师。
好端端的天，刚刚还是月朗星稀，突然之间就下起了暴雨。
夏日的天气，雷声轰轰作响，白安柔当真是一宿未能合眼。
这一晚，她想了很多，关于过去的一切，都值得她用心去回想。
李赦的那些话深深烙印在她心中，容不得她忽略。她从来都不愿意去为那个人开脱，可是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李赦啊李赦，你究竟隐瞒了什么？对于你来说，苏凌霄又算什么？”
白安柔很想去找到李赦，把从前的一切都问个清楚明白。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在一切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万万不可冲动。
她想要为苏家一门平反，又如何能执拗于过去那所谓的情爱。更何况，过去的那些年里，李赦从来不曾爱过她。
那个人的心思太过深沉，白安柔分辨不清楚，他是否真的对苏凌霄有情。
是真情亦或是愧疚，或许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她昏昏沉沉思虑过往之事，门外突然传了一阵噪杂的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吵闹声，她的心绪本就烦乱难安，这会子更是心绪不宁。
正准备起身，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白医师，不好了，林医女出事了！”
来人是林宛央身边伺候的宫女素蝶，她一脸的焦急之色，看上去像是发生了十万火急的事情。
当下，白安柔就觉得寒意顿生。
“快带我去看看！”
只进行了简单的梳洗，白安柔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打扮，就跟着素蝶去了留春宫。
就在昨天，云想容说起过会对付林宛央的事情。
白安柔拒绝了她的要求，却不曾想到云想容会这么快动手。一时间，她也是心急如焚。
一向淡漠如水的脸上多了几分着急，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若是林宛央出现什么意外，李赦一定会追查到底。
到了那个时候，云想容必定躲不过。
想到这里，她不禁觉得头痛。
“姐姐，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迎面传来一个声音，她正好与云想容打了个照面。
看这情形，云想容多半也是一宿没睡。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可是她眼底却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林医女出事了，我必须得过去看看。云妹妹若是无事，便跟随我一同过去吧！”
白安柔看了她一眼，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她对云想容的确是有几分失望。曾经，那么美好的小姑娘不见了。
云想容神色自若，微微颔首，“刚巧妹妹无事，也想去看看林医女。”
一旁的素蝶闻言，急忙说道：“有两位医师在，林医女肯定会好起来的。皇上安排了奴婢照看好她，如今她出了事，奴婢这条命怕是难保了……”
由于太过紧张，素蝶的眼眶红红的，悬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
“一定会有办法的，皇上钟爱林医女，这是合宫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谁若是胆敢对她不利，皇上第一个不会放过那人。”
白安柔的声音冰凉，她的眸子里不含半分情意，眼神从云想容脸上扫过，其中的失望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眼望过去，云想容不禁觉得很是心虚。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根本没有回头路。
云想容相信，她相信白安柔不会拆穿她。
留春宫。
林宛央捂着脸，她疼痛不已，正在床上打滚，口中还发出痛呼声。
呜呜咽咽，听起来煞是凄凉。
在白安柔的悉心照顾之下，她被晒伤的脸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只要坚持用药，再有个天时间，便会恢复如初，不会留下晒伤的痕迹。
可是，该来的根本躲不过。
尚未进门，白安柔就已经听到了林宛央悲恸的声音。
她淡淡瞥了眼云想容，只见那人一脸的淡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对于林宛央的痛苦，她很想视而不见。
只不过，面子上的功夫总是要有的。
先人一步走近内殿，云想容端的是一脸担忧，她变脸的速度极快，简直就像是在翻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