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白安柔被安排在宁璇跟前服侍左右。
“这什么鬼天气?热的要命,再继续这么捂着,本宫非得生出一身痱子不成!”
宁璇受不了炎热的天气,她在轿子里大呼小叫的,别提有多嚣张。
在众人看来,她才刚刚小产,身子见不得风,自然是要好好捂着。
所以,她身边伺候的宫女时刻都记得叮嘱她,让她别忘记添衣裳。
“娘娘,您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一旦着了风,就会前功尽弃,白受了那么多罪。”
白安柔在一旁安抚宁璇,一旁还有其他婢女在,宁璇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自从一年前服用了百蛊散,宁璇就不如以往那般随心所欲了。解药在李赦手中,宁璇必须得听从他的吩咐。
如若不然,她便得不到解药。
百蛊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一旦毒性发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更何况,宁璇还不想死。
明知道白安柔是李赦安排过来的人,宁璇反抗无效,便只好忍受了。
“皇上怕本宫着凉,难道他就不怕本宫会热死吗?”
宁璇没好气的开口,她的唇角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意。
在这个时候,她只能够嘲笑自己没用,竟然会落到这般田地。
任凭宁璇说什么,白安柔都没有理会她,而是在一旁默默的守着。
看着宁璇这般痛苦的模样,白安柔只觉得心中很是畅快,她巴不得宁璇可以再吃一些苦头。
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可怜。
赶了一天的路,他们一行人才终于到达大相国寺。此地处于大山深处,周围尽是草木,一片苍翠繁茂的景象,让人的心一下子就宽敞了许多。
寺院主持事先已经得到消息,他早早的命人收拾好了房间。
“贫僧拜见皇上!”
主持携一众僧人叩拜,李赦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路途辛苦,又为了在外人面前营造出他对宁璇宠爱有加的错觉,李赦立马就安排了宁璇去休息,他自己则亲自去佛堂上香。
甚至,李赦连夜抄写了经文,为的就是向神佛祈祷,希望可以保佑天晟国上下安宁,太后身体健康。
当然,他也有他的私心。
李赦希望苏凌霄还活着,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尽管所有的一切与他无关,他都会觉得安心。
刚走出佛堂,李赦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甚至以为是神佛听到了他的祈祷,将那个人送回了他的身边。
“凌霄……”
这两个字传入耳中,白安柔的身子不禁一颤。她从李赦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苦涩,却还是头一回听到李赦喊出这两个字。
过去的岁月里,她一直在渴求,却从来都不曾实现。
却是在今天,她听到了这个声音,恍惚间竟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臣拜见皇上!”
白安柔迟疑了片刻,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直接对着李赦行礼。
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根本让人看不出她的异样。
李赦不禁有些失落,他的眼神淡淡扫过白安柔的脸,原本就显得阴沉的脸上更添了几许哀伤。
听人说大相国寺里供奉的神佛皆是十分的灵验,她便想趁着夜晚无人的时候出来拜一拜。
心诚则灵,白安柔觉得她已经足够诚心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遇上李赦呢?
原本她只是为了祈求能够尽快查明当年的真相,却不曾想到会被李赦撞见。
庆幸的是,李赦并不曾知道她的心思,更不会知道她所祈求的内容。
“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李赦微微眯了眼,他本觉得有些困倦,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可是,一见到白安柔,所有的疲惫一扫而光。
他然后兴致的看着白安柔,只想听一听这个女人会有何种打算。
觉察出李赦狩猎一般的目光,白安柔觉得很是危险。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无处可逃。
“臣到了陌生的地方总是很难安睡,本打算出来走一走,谁知道竟然来到了这里,还冲撞了皇上。这一切都是臣的错,还望皇上恕罪。”
白安柔一直低眉垂目,出了佛堂,外面便是一地月光白。
殿外四处燃着烛火,倒是可以把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
“在神佛面前,众生皆平等。朕不会怪罪于你,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无需害怕。”
李赦似乎很失望,他终究还是没有等来那个人。
“多谢皇上!”白安柔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怪只能怪她运气太差,竟然会遇上李赦。
四下一片祥和,李赦的心也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陪朕走走!”
并非是命令的语气,白安柔听来,似乎还有几分商量的意思。
李赦已经径直往前走去,即便是商量,他也不会允许旁人拒绝他。
呆愣了一小会儿,白安柔急忙道了句,“是!”
随后,她便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同来到一处凉亭,李赦临风而立,他宽大的衣袖灌进了风,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有些落寞。
他是一国之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的人都得围着他转。
像他这样的人,又如何会落寞呢?
白安柔看不懂他,她从来都不曾看到过这个人。
“天色已晚,皇上一路辛苦,着实应该好好休息。”
一阵沉默过后,白安柔先开口关心了他几句。
说是关心,其实她不过是为了尽快摆脱眼前的困境。
从前她是那么的希望可以同李赦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时机,如今她一点儿都不稀罕。
李赦一直背对着她,突然转身回头,“你是在关心朕吗?”
这一刻,李赦大约是在开玩笑。
只不过,他这个人向来给人一种清冷疏离之感,永远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所以,即便是他在开玩笑,也不会有人觉得他是玩笑话。
“皇上乃是万金之躯,您的康健是天晟所有子民的福音。臣关心皇上,这是应该的。”
白安柔急忙撇清楚了关系,她只是不曾想到,李赦竟然会这般的自作多情。
再一次见到李赦,白安柔总觉得他和从前很是不同。
或许,这根本就是因为她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李赦。
对于白安柔这个回答,李赦挑不出半分毛病,他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你很像一个人,却又一点都不像……”
李赦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没有看白安柔,眼神飘渺,不知望向了何方。
“恕臣愚钝,听不懂皇上的意思。”
白安柔的确是有几分疑惑,她只知道李赦厌恶极了曾经的她,总以为他早应该把她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