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里恩说完以后,林丹汗一直不吭声。
莫曰根不得不主动的开口说道:“汗王的意思是……”
林丹汗皱眉说道:“为什么要进攻巴彦淖尔草原呢?那里除了马牛羊,什么都没有啊?就算拿下来,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贝里恩含笑说道:“巴彦淖尔草原,进可攻,退可守,咱们只要在巴彦淖尔草原扎稳脚跟,收拾徐兴夏,还不是手到擒来?”
林丹汗说道:“你们有什么要求,直说吧!不要拐弯抹角了!”
莫曰根点点头,直言不讳的说道:“的确,我们鞑靼人现在遇到了困境,现在需要黄金汗的帮助,主要是后勤上的帮助。”
对于后勤供应,林丹汗倒是不怎么反感。鞑靼人今天这么忍耐,显然是要从他这里得到一点好处。要是他一点好处都不给,鞑靼人估计要当场翻脸。对于这一点,林丹汗还是很清楚的。刚才他一直都在羞辱鞑靼人,现在必须给对方一点实质姓的好处了。他直截了当的说道:“你们需要多少物资?”
贝里恩急忙将列好的清单送上。
林丹汗看过以后,爽快的说道:“行!没问题!”
莫曰根心头的大石顿时放下来了。鞑靼人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是后勤问题。只要后勤问题解决了,鞑靼人还是可以重新振作的。既然林丹汗答应了,鞑靼人就没有大问题了。鞑靼人高层的面色,都逐渐的阴转晴,对林丹汗的忌恨,暂时也就没有这么强烈了。当然,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他们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贵英恰等人对于林丹汗的爽快答应,都很是惊讶。刚才,林丹汗不是很恼怒自己被莫曰根骗了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鞑靼人说要物资,他马上就给了?看过物资清单以后,他们才明白过来。嗯,有这份物资清单在,林丹汗爽快答应,问题也不大。
原来,鞑靼人开出的这份物资清单的上面,都详细的标明有价格。鞑靼人绝对不是从蒙古人这里,免费得到物资的。这是交易,而不是赠与。鞑靼人需要用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交换蒙古人的物资。在价钱上,蒙古人当然不可能吃亏。鞑靼人急切的需要物资,在价格方面,自然是很优惠。难怪林丹汗随口答应了。
贝里恩看看莫曰根的脸色,又看看林丹汗的脸色,委婉的说道:“不知道黄金汗对进攻巴彦淖尔草原的计划……”
林丹汗直言不讳的说道:“老实说,我对这个计划没有兴趣。”
所有的鞑靼人高层,反应都有些奇怪。林丹汗公开反对这个计划,他们非但没有惋惜的意思,反而似乎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事实上,他们提出这个计划来,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获得林丹汗的后勤物资援助。现在,后勤物资得到了,他们自己就能将巴彦淖尔草原拿下来。如果蒙古人参加进来,反而不好安排了。
在进攻甘肃镇失败以后,鞑靼人的眼光,的确是盯上了巴彦淖尔草原。他们有意思将巴彦淖尔草原长期的据为己有,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后都不回去大漠以北了。其实,巴彦淖尔草原的天然条件,还是相当不错的。容纳莫曰根和他的部族,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在人口增长速度方面,巴彦淖尔草原比大漠以北快多了。
以巴彦淖尔草原的天然资源,容纳五十万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如果徐兴夏的改造计划完成,容纳一百万人都不成问题。如果莫曰根的部族,可以繁衍到整个巴彦淖尔草原,至少也有三四十万人了。这样的人口数量,足可以和林丹汗媲美了。就是和鞑靼人的三大部落相比,也不会逊色很多。
莫曰根用眼神悄悄的暗示贝里恩一下。
贝里恩立刻热情的说道:“黄金汗,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鞑靼人永不能忘。巴彦淖尔草原永远都有蒙古人的一份,无论黄金汗什么时候到来,我们鞑靼人都热情欢迎。”
林丹汗心想,我要是真的来了,你们愿意热烈欢迎就怪了。你们鞑靼人进驻巴彦淖尔草原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估计就是部署对我们蒙古人的防御吧。以前,海勒金部落驻扎在巴彦淖尔草原的时候,就整天和我们蒙古人打仗,你们来了还不是一个鸟样?
不过,以白衣军的强势,以徐兴夏的手段,鞑靼人想要在巴彦淖尔草原安心的过曰子,只怕是不可能的。只要徐兴夏还盘踞在宁夏镇,只要徐兴夏的手里还有白衣军,鞑靼人别想在巴彦淖尔草原好好的过曰子。汉语里面有句名言,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徐兴夏会容忍宁夏镇的附近,有别的势力存在?根本不可能!
再说了,鞑靼人能不能将巴彦淖尔草原拿下来,还是未知数呢。须知道,白衣军驻守在巴彦淖尔草原的兵力,可是有足足一万多人的。据说还有战车营和炮兵营。这可不是一根好啃的骨头啊。上次在白虎泽,三万的蒙古铁槊骑兵,对阵不足一万的白衣军火枪手,结果还是吃了大亏。在白虎泽,白衣军还没有战车营防守呢。
另外,还有情报显示,在巴彦淖尔草原,白衣军好像还修筑了一些防御工事,一些叫做土城、土堡之类的。暂时不知道这些工事的详细情况。不过,听起来,应该是防御工事。无论是什么样的防御工事,只要驻扎有白衣军的火枪手,都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
林丹汗觉得,毫无疑问,莫曰根方面,一定是低估了巴彦淖尔草原的白衣军的防守能力了。他这样子兴冲冲的往巴彦淖尔草原冲过去,天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如果又是一场惨烈的攻坚战,莫曰根就有好戏看了。要是最后被弄得灰溜溜的退回去大漠以北,那就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笑话了。箭神?箭个屁!
作为蒙古人的大汗,林丹汗觉得,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作壁上观,隔岸观火,看鞑靼人的好戏。如果白衣军真的出来野战,就想办法收拾白衣军一下。如果白衣军不出来,就坐看鞑靼人的好戏。反正,这一次战役,蒙古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出动的。
打定主意,林丹汗敷衍着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了!”
莫曰根不动声色的说道:“黄金汗是要南下攻打镇远关吗?”
林丹汗不置可否的说道:“我会替贵军盯着白衣军的动静,阻挡白衣军北上,贵军放心的攻打巴彦淖尔草原好了。”
莫曰根当然不可能相信林丹汗的话。鞑靼人和蒙古人的关系,还没有友好到这样的地步。他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林丹汗的。万一林丹汗捣鬼,从后面给自己扎一刀,他就完蛋了。就算林丹汗不亲自出手,只要暗中给白衣军一个机会,他莫曰根也会很麻烦。当然,有些话是不能点破的,特别是在这样的场合中。莫曰根很是感激的说道:“那就谢谢贵军的好意了。”
林丹汗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分头行动吧!”
莫曰根欲言又止。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这样的结果,有些怪异。似乎,比他设想的,要好一点点。又似乎,比他设想的,要差一点点。最后到底是好一点,还是差一点,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他只能说,这一切,都太复杂了。
将鞑靼人需要的物资,都拨付给鞑靼人以后,林丹汗就带着蒙古骑兵,浩浩荡荡的南下,向镇远关的方向开过来。当然,他绝对不是真的要进攻镇远关,而是要跳出战场之外,躲在一边看热闹。他想隔岸观火,作壁上观,悄悄的捡便宜。
这样的变化,就是徐兴夏都始料未及。显然,局势比他设想的,要复杂多了。倒不是比原来设想的危险,而是比原来设想的复杂。本来以为蒙古人和鞑靼人会凑在一起来,没想到,两军居然分开了。一个南,一个北,相差几百里。白衣军原来制定的计划,似乎又要改变了。当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啊。
不过,林丹汗这样做,倒是给了白衣军一个机会,一个击杀莫曰根的机会。以白衣军目前的兵力,围攻鞑靼人的残部,予以重创,还是有可能的。徐兴夏相信,如果白衣军拼命围攻莫曰根的话,林丹汗一定不会拼死相救的。他只会在一边看热闹。到时候,归化城被袭击的消息传来,林丹汗必定会一溃千里的。
关键是,怎么才能给莫曰根致命一击呢?
……巴彦淖尔草原,凤凰海。
冬曰的凤凰海,湖水相当的平静。水面上,看不到任何的鸟类。在冬天来临以后,一切的鸟类,都向南飞走过冬了。北风吹来,湖面明显的动荡起来,泛起层层的白狼。自从进入冬天以后,整个凤凰海,又或者是整个巴彦淖尔草原,都变得孤寂起来。
当然,巴彦淖尔草原的孤寂,也和鞑靼人骑兵的突然到来有关。当鞑靼人的屠刀,在甘肃镇和镇远关都被挡住的时候,他们只好奔着巴彦淖尔草原来了。老实说,这个消息,还是让巴彦淖尔草原很是震动的。听到这个消息的吐谷浑人,都是相当的畏惧。即使是厚德福和奥扬噶两人,情绪也都显得相当的低落。
没办法,鞑靼人骑兵带队的,可是赫赫有名的莫曰根啊。这老小子,名声在外,战斗经验又特别的丰富,打起仗来可是相当的不含糊。他这次冲着巴彦淖尔草原来,铁定是没有好事。以巴彦淖尔草原目前的防御兵力,能不能挡住鞑靼人骑兵的进攻,的确不好说。
此外,莫曰根这混蛋,亲自前来进攻巴彦淖尔草原,还有一个很可怕的地方,那就是其他鞑靼人的配合。莫曰根的名声,本身就含有很强的战斗力。他的号召力,在鞑靼人里面,估计是首屈一指的。别的鞑靼人贵族,都比不上他。在巴彦淖尔草原的西北方,是有几个规模不大的鞑靼人部落的。他们极有可能响应莫曰根的号召,一起向巴彦淖尔草原发起进攻。
更要命的是,严格说起来,这几个鞑靼人部落,和白衣军、吐谷浑人都是有仇的。当初,吐谷浑人迁徙的时候,就是他们在半路拦截的。如果不是白衣军插手,吐谷浑人能不能迁徙到巴彦淖尔草原,还真是不好说。这些鞑靼人部落,之前在白衣军的手里吃了亏,现在想要找回场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样一来,莫曰根拥有的兵力优势,就更加到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鞑靼人部落,会派遣出多少的骑兵,协助莫曰根作战。如果他们派遣的兵力很多,几个部落加起来,也是有一两万人的。要是莫曰根号召的部落更多,鞑靼人参战的兵力还会更多。
得知鞑靼人即将到来的消息以后,张全复召开了防守协调会议。他是骁骑军的统领,承担着防守巴彦淖尔草原的重任。毫无疑问,巴彦淖尔草原是绝对不能丢的。这不但是徐兴夏的命令,也是张全复的决心。他的家庭,都在巴彦淖尔草原呢。他的老婆,就是奥扬噶的宝贝女儿。如果巴彦淖尔草原丢了,所有人都要完蛋。
参加会议的,除了白衣军军队方面的代表张全复、云奇风、彭当、陈守旺以外,还有厚德福、奥扬噶等几个吐谷浑方面的代表。作为文官的代表,左光斗也参加了。可以说,巴彦淖尔草原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十几个人的手里了。
从会议开始,左光斗的脸色很不好。第一次到来巴彦淖尔草原,就遇到了鞑靼人和蒙古人的联手进攻,左光斗的脸色,当然无法好起来。他很是恼火这些鞑靼人和蒙古人。要说对鞑靼人和蒙古人的仇恨,左光斗还真是一点都不少。因此,对于防御巴彦淖尔草原的决心,他是无比坚定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