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9)宁夏镇,灵州所,灵州城。
就历史的悠久程度而言,灵州城要比宁夏城更加的古老。当宁夏城还处于匈奴人控制之下的时候,灵州城已经设置有县了。在唐朝的时候,灵州城又叫灵武,是边塞重镇之一,常年驻扎有大量的军队。当年,安史之乱以后,唐朝的新皇帝,就是在这里称帝的。更遥远一点来说,灵州城还是黄河文化的发源地之一。
很多人说到塞上江南的时候,都会说到灵州。确实,灵州城的附近,乃是一片的江南水乡风光,妩媚,旖旎。这里有异常发达的农业灌溉水渠,水渠交错,有如河道纵横,远远的看过去,就好像是江南的水乡。而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罗棋布,越发增添了它的美丽。处身其中,你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是在边塞地区。
事实上,整个宁夏平原,基本上都是一片的江南水乡。比如说,从宁夏城出来,就不再是骑马飞驰的旷野了,而是一片片的水田。道路就在水田中纵横交错。骑兵必须沿着道路前进,如果马蹄一脚陷入到了水田里面,对不起,后果一定会很糟糕。只有离开宁夏平原以后,到宁夏平原的边陲,才可以继续撒野。
从宁夏城出发,一路南行,在永宁堡附近过了黄河,就是灵州所了。双方的距离,正好是两天的路程。中间,有个永宁堡可以休息一个晚上。以前,灵州所作为宁夏镇境内的第二大城镇,来往的商旅很多,城内的客栈、旅舍、茶馆、酒肆之类的生意极好。但是,现在的灵州所,根本就是避难所了。
从宁夏城里面撤出来的官员权贵,都在灵州所做短暂的停留,歇一口气,然后继续南逃。没有人会天真到,以为白衣军在攻占宁夏城以后,就不会继续追击了。如果他们继续留在灵州所的时候,说不准,后面的追兵就要上来了。想到那些穷凶极恶的军户,所有的达官权贵,都忍不住心有余悸。他们可是很清楚,一旦被他们穷腿子追上,绝对是没有好曰子过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
由于一口气从宁夏城跑到这里,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累得不行了。哪怕后面有追兵的威胁,也必须歇一歇脚,喘一喘气,否则,肯定是没有能力继续逃跑了。结果,城内的茶馆、酒肆,反而更加的火爆。有些比较冷静,比较韧忍的人,喝几碗茶就继续上路了。有些自暴自弃的,又或者是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无法承受现实的沉重打击,就拼命的喝酒,直到将自己弄得酩酊大醉为止。
“徐兴夏,我艹你娘的!”
“徐兴夏,我艹你祖宗十八代!”
“徐兴夏,你等着,老子一定要杀回去!”
……诸如此类的叫骂,时不时的从酒肆里面传出来。灵州所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这样的叫骂声,却是传得很远很远。这都是那些喝醉了酒的逃亡者,趁着酒意,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在清醒的状态下,他们是绝对不敢叫骂的,徐老魔这个名字的魔魇太厉害了,一般人轻易都不敢提起。但是,在喝醉的状态下,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宁夏镇高层的大人物,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现在剩下来的,都是一些指挥佥事、千户、副千户之类的。和那些大人物相比,他们就是脚底泥,根本是别人不屑一顾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他们,除了大骂徐兴夏之外,也没有别的发泄途径了。在他们的认识里,如果不是徐兴夏这个魔头,他们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只可惜啊,他们在这里大叫大骂,对徐兴夏本人却是没有丝毫的效果。他们身为卫所军的高官,又或者是战兵的高官,本来起点就比徐兴夏高得多。如果他们愿意做事的话,能做出的成绩,肯定要比徐兴夏高得多。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徐兴夏起来,将他们全部都推翻了,将他们全部都撵走了。他们失去了一切。
当然,每当有人叫骂的时候,酒肆里面的其他人,都会自觉的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对方越远越好。谁知道,白衣军的追兵,会不会突然杀到呢?万一徐老魔有感应,知道有人在这里骂他,立刻派出军队前来追赶,他们岂不是完蛋?
“白衣军来了!”
忽然间,不知道谁大叫一声。
在场的人,顿时惊慌失措,急急忙忙奔逃起来。
那些喝醉了大声叫骂的人,听到白衣军的名字,也是浑身一激灵,酒意仿佛全醒了。他们急忙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跑到酒肆的外面,顺着逃跑的人群,一直向南方逃跑。他们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也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结果,又是叫骂声一片。偶尔间,还有人打了起来,现场一片的混乱。旁边的其他人,就当做是没有看到。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悄然响起。
几个雕骑军的散兵,幽灵般的出现在灵州所的附近。
蔚蓝色的军装,暗红色的腰带,白色的火枪,正是雕骑军的散兵。这样的装束,在场的人就算是化成了灰,都认得他们。白衣军进攻宁夏城的时候,他们对这样的装束,实在是印象太深了。正是这些白衣军的士兵,让他们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追上来,要做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一群的杀人魔王追上来,绝对没有他们的好事。于是,逃亡的人群顿时就更加的慌乱了。
雕骑军的散兵,并没有杀上来,也没有对着逃亡的人群开枪射击。他们只是远远的监视着撤退中的人群,时不时的对天鸣枪,制造一些紧张的气氛。结果,在马蹄声和枪声的威胁下,溃散的人们,跑得更快了。体力不支,又或者是身体羸弱的,这时候都被甩下来了。那些携带有行李的人,也急忙将行李扔掉了,裸身逃跑。在互相争抢践踏的过程中,很多人都被活生生的踩死了。
这时候,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一群的军户,专门袭击落单的逃难人群。这些军户,都是来自附近的城堡。他们也是得知了宁夏城被攻克的消息,就聚集起来,准备浑水摸鱼,给自己捞点好处的。能吃这碗饭的人,当然不是善类。如果东西抢到了,那还好说。如果东西没有抢到,就只有杀人越货了。
“哒哒哒!”
忽然间,又有更加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来。
逃跑的人群,就更加的慌乱了。他们恨不得将身上所有多余的东西,都全部扔掉,以最快的速度逃跑。在万分危急的时候,不要说一锭金子,一锭银子,就算是一个手镯,一块玉石,都是累赘。包括身上的衣服在内,他们都恨不得全部扔掉。结果,一路上,到处都是被乱扔的杂物。甚至,金银财货之类的也不少。
“逃就逃呗,还带这么多东西!当初就东西全部留下来,那不是很好吗?拿到了半路上,又要扔掉,这不是自己折腾自己吗?”迟虎远远的看着混乱的逃亡人群,意味深长的自言自语。
后面赶上来的,正是迟虎率领的射声军,足足有五六百人,声势可谓是相当的浩荡。在攻克了宁夏城以后,他们就一马当先,向宁夏镇的南部赶来。徐兴夏给他的命令,是将那些人都全部向南驱逐,一直驱逐到宁夏镇的境外。换言之,就是驱逐到半个城、甜水堡、青岗峡以南。至于到了地头以后,他们会继续逃向哪里,徐兴夏就不管了。只要他们不在白衣军的地头就行了。
当然,这种驱逐,有个好听的说法,那就是“礼送出境”。徐兴夏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咱们白衣军做人没有做绝,没有砍你们的脑袋,你们识趣的话,就乖乖的赶紧跑路,离开宁夏镇,以后都不要回来了。如果不跑路的话,那就只有砍脑袋了。当然,如果你以后还想跑回来的话,也要当心被砍掉脑袋。
“对天放枪!”
迟虎挥挥手,冷酷的下令。
那些家伙的逃亡速度还是有点慢了,得催一催他们才行。
其实,按照迟虎的意思,干脆将他们包围起来,都清理干净算了。反正,白衣军的各级官兵,都很乐意执行这样的命令的。对于宁夏镇高层的这些官员,就没有一个人有好感的。将他们放回去固原镇,简直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不过,徐兴夏既然有命令,不要杀戮这么凶悍,他也就没说什么。
“砰砰砰!”
一阵阵的排枪响起,震动四周空旷的原野。
逃亡的人群,受到枪声的威慑,逃跑的速度,自然是更快了。他们跑到沙井的时候,稍微歇了歇脚,喘了一口气。白衣军难得的也没有继续追上来。有人甚至在沙井过了一个晚上。但是,在天亮以后,迟虎带领的白衣军,又出现了。于是,在射声军的监视下,灵州所的官员权贵,又急急忙忙的上路了。
他们走的急匆匆的,路上携带的东西,又不得不丢下了大半。在逃出宁夏城的时候,他们还是想办法,往自己的身上,尽可能的带了珍贵的财物的。这个年头,你要是没有财货在手,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机会活下去。金锭、银锭之类的太沉重,带不走,玉石翡翠,珍珠玛瑙之类的,还可以带啊!
然而,白衣军的追赶,让他们的梦想,很快幻灭。到了这个时候,姓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必须抛弃了。玉石翡翠,珍珠玛瑙之类的,也是有分量的,带着不方便。没办法,只好忍痛扔掉。你总不能因为这些东西,连自己的小命都不要吧?白衣军的枪口,黑洞洞的,距离他们就只有不足三里的路程啊!
结果,在灵州所到半个城的漫漫道路上,白衣军捡到不少的财货,可是相当的不少,价值估计也有几十万两的。他们捡到的,都是好家伙,绝对不是金锭、银锭这些俗物。这些好家伙,体积小,价值高。如珍奇古玩,玉石,翡翠,珍珠,玛瑙,宝石,名画,字帖什么的。都是老值钱的东西,极具收藏价值的。
“好,不错!”迟虎对一路上的收获还算满意。
委员长的心思,狡猾狡猾的,这样一路撵下去,不需要白衣军动手,光是在后面捡漏就好了。不知道朝廷在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评价这样的行为?只怕比直接杀人越货更加的恶劣吧!话说回来,这么歹毒的法子,也只有委员长才能想得到。估计,那些家伙逃出生天以后,一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的,再也不敢来找白衣军的麻烦了。否则,等待他们的,肯定是下一次更加痛苦的逃亡。
“继续前进!”迟虎挥挥手,带着射声军,继续执行“礼送出境”的任务。如果有人实在跑不动了,那对不起,只有开杀戒了。委员长说了,是你自己跑不掉的,怨不得别人啊!谁叫你们平时就知道吃喝玩乐,不注意锻炼身体呢?你看别人跑得快的,都快要离开宁夏镇的管辖范围了,你们还在这里磨蹭,不杀你们杀谁呢?
“砰!”
“砰!”
“砰!”
沉闷的枪声,零星的传来。
这是后面跑不动的达官权贵,被抓到以后,就地枪决了。
一声声死亡的问候枪声,让其他的达官权贵,不得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继续狂奔。在死神的直接威胁面前,每个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潜力,拼命的狂奔。不得不说,在求生的**刺激下,人的爆发力还是很强的。逃亡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迟虎他们就在后面一直吊着,一路收拾别人扔掉的东西。逃难的人群,为了轻装,估计是连身上的最后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扔掉了。也不知道,等他们跑到固原镇的时候,身上还有没有一个子儿?或许,这样的经历,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