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看上变态的悲哀
许颜真慢慢的穿过花厅,走进卧室。才进门,迎面就看见林镜穿了一身雪白的中衣,外面懒懒披了一件袍子,斜靠在床边。那少年长长的头发拢成一束随意落在肩头,秀丽的眉头微蹙,当真是说不出的风流婉转,颇有些西子捧心的味道。姜鱼则被何凌妃罚跪在一旁,粉颈低垂,仅用一幅被单将自己紧紧裹住,少女窈窕的身躯曲线毕露。整个房间的暧昧之极,许颜真忍不住开始恶意的猜测,林镜那宝贵的元阳到底有没有被姜鱼得手。
何凌妃脸色犹如冬天里的霜雪,此时见到许颜真,眼中居然有些愧疚,低声道:“二位为天宝阁鞠躬尽瘁,我却督导不力,以至于手下出了这等……孽障,与其将来人人都道我天宝阁女侍yin贱下流,还不如现在就杀了她,向两位赔罪。”她嘴上虽然如是说,却并没有直接下手,而是看了看许颜真。
林镜也不理她,张开眼见到许颜真,顿时绽出笑容,柔声道:“阿真,你忙完了?”
许颜真只得走到他身边,呐呐道:“这是怎么回事?”
何凌妃面色发燥,一脚踢在姜鱼身上,冷冷道:“不知羞耻的东西,还不快向林夫人告罪?”
姜鱼慢慢的抬起头,好好一张脸蛋,哭得梨花带雨。她看了一眼林镜,后者仿佛根本就没看到她,只含情脉脉的握住许颜真的手,半似撒娇半似玩笑道:“我一醒来都没看到你,反而差点在别人手里失掉清白,居然连声安慰都没有?”
许颜真暗道:“你这种死变态还需要人安慰?”她脸上却只是讪讪一笑。
姜鱼看他两人和乐融融,一时间心如刀绞。她只觉得自己的一片痴心又可怜又可笑。她低着头,先是一点低低的哽咽,就好像困兽在绝望的哀嚎,渐渐的,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到最后,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她的尖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何凌妃厉声道:“姜鱼”
姜鱼止住笑,惨白着脸,直勾勾的望着许颜真,道:“凭?你凭?”她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上前两步,冷冷道,“不过是个炼气期的低阶修士,你凭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他的心?凭大家都围着你夸奖你,连姓向的那个古怪老头都对你青眼有加?是因为你长了张天生会勾引男人的脸么?”
葱恩实在无法忍受,忍不住冲进来叫道:“姜鱼别说了。”
姜鱼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葱恩,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嫉妒?有的人天生就这么好命,修为低不要紧,只要生得好,走到哪里都群星拱月,自有无数的好男人为她掏心挖肺,就连你最心爱的流光大人都亲手抱着她,托付给朱先生叮嘱他须得好生照看。我若是你,与情敌朝夕相处,还被要求服侍于她,早就一头撞死了。亏你这个傻姑娘还帮她说话,活该你的流光大人永远瞧不上你。”
葱恩气得小脸憋得通红,她自以为藏得挺好的心思,原来人人都知道。不仅如此,还被姜鱼这般不留情面的抖了出来,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泪珠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却又说不出话来。她环顾了一眼众人,一跺脚,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何凌妃不得不反手给了姜鱼一个响亮的巴掌,冷冷道:“葱恩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你以为你是东西?”
姜鱼恨恨的抹去唇边的鲜血,冷笑道:“恩将仇报?我不过是把实话说出来了,怎么,难道这世上说实话也有错么?再说,葱恩将她推过来,哪里是想救我,分明就是想看我的笑话。上次也是,这次也是她那点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
在门外的黄蹙也忍不住叫道:“姜鱼,你出了事,大家都照顾着你的心思,你发脾气大家也都谦让着你,让葱恩去找阿真过来,是我的主意。葱恩与她一向交好,又说她为人心地善良,宽厚大度,若是求求情,或许能让何管事饶你一命。你……你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
姜鱼哈哈大笑起来:“我血口喷人?哈哈。我血口喷人?”半晌,她才收了笑声,将怨毒的眼神望向许颜真,指着她恨恨道,“当我险些遭人**的时候,就是这个心地善良的阿真,对我见死不救”她厌恶的看了她们,冷笑道,“别跟我装姐妹情深,当我被那个混蛋拖进房间的时候,你们这些好姐妹们在哪里?葱恩在哪里?你黄蹙又在哪里?”
黄蹙通红着脸道:“我们与你修为相当,以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又怎能打得过那个金丹修士葱恩第一时间就去找严夫人了帮忙,当时场面乱的很,我们都自顾不暇。难道你以为就只有你一个受委屈么?阿真姑娘容貌出色,修为却比你还低一个阶位,你让她出手救你,这不是要她的命吗?就是现在,你明知道人家夫妻情深,却还做出这种下作事来,难不成还都是我们的错?”
姜鱼指着许颜真,冷笑道:“我是下溅,我是不要脸,如果我有她的美貌,有她的运气,我难道愿意这样自轻自贱,送上门去给人倒贴,还被扔出来?我不过是一个筑基期的女修士,你知道,当初我拼命攒分数,想要兑换法宝时,朱先生说的吗?他说‘你的姿色和修为,也就是一个鼎炉,打到顶八十万枚下品灵石的价格,法宝还是别想了。’”
她哈哈大笑了起来,凄声道,“八十万枚下品灵石,值我一条命,我认了。这么多年来,在海上兢兢业业的搏命求存,我认了。可她呢?不过是炼气期的女修士,她又是炼丹宗师,又有这样一等一专情的夫婿,还能被向大师亲自教导,与何管事平起平坐?凭”
何凌妃冷冷喝道:“好了,别吵了。黄蹙,你们都给我推下去。”她看了一眼姜鱼,忽然叹了口气道,“姜鱼,这四个孩子当中,严姝最爱的就是你。今日若不是看在严姝的脸上,我根本就不会让你活到现在。我本来想,若是林夫人念在你没有犯下大错,或许会为你说情,我也好顺理成章放你一条活路。没想到你却这般不识好歹。”
她颓然望向许颜真道:“你放心,今天这事,天宝阁一定会给二位一个交代。”说着,她便要抓住姜鱼的头发,转身便要走。
忽然听许颜真轻声道:“且慢。”
何凌妃立即止住脚步,姜鱼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还要往外走。
许颜真道:“我要是你,我就会留下来,或许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姜鱼不屑的回头道:“收起你那套假惺惺让你求情,我还不如去死。”
何凌妃神色歉意,正要开口,忽然见许颜真微微摇了摇头。后者继续冷冷的望向姜鱼道:“让我求情,你就要去死了?那人拖你进去的时候,你怎么不想到死?性命何等宝贵,用来做意气之争,那才是真正的亵渎生命?”
姜鱼恨恨道:“你管得着吗?”无错不跳字。
许颜真淡淡道:“你要死,我根本不会拦着你。但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清楚,你以为一个长相如我的低阶女修士,是靠着才能完好无损的走到今天?”
姜鱼微微侧过脸来,讥笑道:“脸蛋,身体,这本钱可不小。”
许颜真阴沉着脸道:“我被带入合欢宗的时候,刚刚十二岁。在合欢宗,入门弟子都要经过仙缘镜的测试,这东西会照出你未来十年的容貌。你以为,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是怎样在合欢宗里生存下来的?”
姜鱼哼了一声:“这么小就能把上男人了,不愧是合欢宗的妖女。”
许颜真也不气恼,反而微笑起来:“你也太小看合欢宗的妖女了,你觉得如果换成是你,会容忍一个我这样长相的师妹在宗门里顺利成长么?我在合欢宗,每一天都提心吊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用真面目示人。每天都是用泥沙尘土把脸弄脏,小心翼翼的远离人群。”
姜鱼终于转过脸来,冷冷道:“你好歹攀上了颗大树。”
何凌妃厉声道:“姜鱼你不要仗着我看着你长大就……”
姜鱼早已豁出去了,只淡淡道:“我反正都已经要死了,有欠你们的,也一并还了就是。”
林镜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他调整了个姿势,似是在内心深处觉得当颗大树很享受。
许颜真也不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只冷笑道:“大树?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我只想告诉你,你遇到的那种情况,我也遇到过,甚至比你还要惨烈。你身边好歹还有同伴,还有天宝阁做后台。我呢?我只有自己。就像你说的,一个炼气期的低阶修士,偏偏生了一张祸水脸。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到今天还能在这里与你侃侃而谈,就是因为当初在最紧急的时候,我从没有放弃过挣扎和尝试。遇到危险,我从来没有指望过别人,一切都靠自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别人无法做到就心生怨恨,这种事我做不到,也做不出来。”
姜鱼啐了一口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不就是想要对比我,才凸显出你的清高自重,你的自尊自爱,你的了不起么?”她转身便要傲然离开。
忽然听到许颜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你以为你是怎么从那人手里逃脱的?你当真以为他都把裤带解开了,在最紧要的关头忽然良心发现放过你的么?”
姜鱼浑身巨震,只听背后那少女面无表情的冷冷道:“是的,我看到你后第一时间躲了起来。因为我知道以武力强取,只会是毫无意义的牺牲。就在你绝望晕厥的时候,我被一头十三极的海蛇族发现了。与你不同的是,我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把那头海蛇变成了我的契约兽,就是靠它,才吓走了那个裤子都解到一半的金丹修士。”
姜鱼眼眶里都是泪水,怒道:“你骗人”
林镜含笑道:“我的阿真确实挺喜欢骗人,但这个时候,她根本没必要骗人,尤其是对一个快要死的人。”
姜鱼脸色惨白,咬牙道:“我不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你若是真的这么好心,为当初不留下来跟我说清楚?”
许颜真冷笑道:“海蛇族来袭,我不过是一个仰仗天宝阁垂怜的炼气修士,莫名其妙多了一头契约兽,还是来犯蓬莱的罪魁祸首。我吃饱了撑了,才会想要苦守在你身边,就为了等着你醒来向你示恩,然后让严夫人逮个正着,有理也说不清。做好事没人知道不要紧,被人冤枉倒打一耙我可受不了。与其被你以莫须有的罪名指责,还不如和你说个清楚。反正你要死了,信也好,不信也罢,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只求个问心无愧罢了。”
她看了一眼林镜,淡淡道:“况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你愿意自甘堕落是你的事,没人逼着你。你做出的选择,我也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反正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吞。至于我有没有资格拥有那些你没有的,你也说了不算。今天这事,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可恨。说到底,你也就是个只会怨天尤人自爱自怜的可怜虫罢了。想与我作对手?你还不配。”
她话音刚落,林镜就“啪啪啪”的鼓起掌来,笑道:“不愧是我的阿真。你放心,她这种货色,我见得多了。就是脱光了钻进我的被子,我也会把她踢下来。”
他佯作柔弱无力的搂住少女的腰肢,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坐下,一面亲昵的在许颜真颈项背后低头吻了吻,似笑非笑道,“我可是身心如一的属于你哦,没有让她占到半点便宜。我答应过你的,你若是想,我对别的女人根本不会看上一眼。不过是一群丑八怪而已,也配打我的主意?”
许颜真被林镜吻得浑身寒毛直竖,却不敢乱动。她忽然有点同情姜鱼了,看上林镜这种变态的人,也真是够……眼光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