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选(1 / 1)

史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转头在人群里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出乎施襄意料的是,史山只是盯着施襄看了一下,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紧紧咬住了下嘴唇,猛的把头转向了范羲和胡鹰。在旁人看来,史山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三分谄媚,三分跋扈和三分世故。可施襄却可以感受到史山眼神中,多了那一分透入骨髓的仇恨。

仇恨,使人盲目,还是使人成熟?

史山身后的车厢里传出了一声轻轻地干咳,史山立刻收敛起咄咄逼人的目光,回复了惯常的神态。一个锦衣的温文尔雅的少年在史山的小心侍弄下从容地步出了车厢。

“施公子。”那人微笑着对施襄打招呼。范羲发现这人自己也认识,因为他正是那日在心月楼遇到的心月楼主人安思明!

“安公子。”施襄也客气地回答。但奇妙的是,两人的打招呼的客套对话更像是两个老对手在交锋前的试探。

果然,安思明首先发难了。他看了看范羲,又看了看胡鹰,最后把目光转回到施襄,仍然用他那平静淡雅的声音说道:

“看来施公子有了新伙伴,难怪不理我们这些老朋友了。恭喜恭喜。”他特意把“我们”这两个字读得很重。

施襄怎会听不出话里余音。他打量着安思明身后的马车,略一沉思,回答道:

“该恭喜的是安公子您。听说安公子新近得了几匹漠北的好马,一定是这四匹汗血马了吧。安公子好眼力!”

“不敢当,不敢当。”安思明面有得色,但仍然谦逊地说。

“不过,”施襄话锋一转,“如此良驹竟然用来拉车,实在是暴殄天物。这些烈马如此驯服,一定是被骟过了吧?可惜!可惜!我大夏与草原异族作战,向来吃亏在苦无良马。其中的功劳,也有安公子一份啊。”

安思明嘴角的微笑终于消失了。略微停顿了一下,他还是挤出了一句话:“如今,多少千里良驹骈死在槽枥之间,又岂止是我这几匹小马?”

几人一时无言。

终于,开庄的时间到了。从庄里施施然背着手踱过来一个人,脸上还滑稽地贴着一块膏药。胡鹰定睛一看,这不是那郑屠的哥哥郑端么?胡鹰低声对范羲说:“怎么这么巧,今日遇到全是熟人。”

“巧吗?我怎么觉得有点古怪。就好象背后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故意安排成这样,要么就干脆是写书的人在偷懒。”

笔者在这里可是要大叫冤枉。能有天赋和运气修仙的人百里无一,昆吾郡炼石庄区区一个小地方,能有多少修仙者?在选拔大会这样重要的日子里齐齐出现,也是常理。

马武看到郑端过来,立刻迎上去躬身施礼。郑端走到了马武身后,扫了一眼面前那些充满了渴望和期待的人群。他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又这么多人!”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爵位在县侯以下的,可以回去了!其余的人,跟我来,进入下一轮选拔。

人群立刻炸了窝。县侯以下?这意味着在场的一大半人都不合格;意味着许许多多怀着希望和梦想的优秀的年轻人,十年的努力和等待都化为了泡影;意味着他们生命里也许仅有的一个机会就在一个人的一句话、一个念头之间,被无情地碾碎!从此他们将过着庸碌无为的生活,在田间地头,在柴米油盐里过完蝼蚁般的一生。

果然,立刻有人反诘郑端:“上次选拔乡侯还允许参加,怎么今年就不行了?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上次是上次。今年人多,选拔的条件当然要更严格了。”郑经回答。

“可是为什么只对我们这些人严格呐?”

“你们至少还有资格参加第一轮选拔,”郑经指了指正巧从他身旁路过的一个老人,正费力地推着吱吱呀呀的、满载货物的沉重的小车向庄里走,“比起他们,你们应该感到幸福。”

“可是……”

“这是各大世家的统一决定!再有敢胡言乱语的,就按扰乱修仙选拔秩序论处,严惩不贷!”郑端决定结束这场不对等的辩论。

再也没有人敢提出自己的意见。许多人开始默默收拾车马准备离开。

“你是什么爵位来着?”范羲悄悄地问施襄。他有点不好意思,这么长时间,居然连施襄什么爵位也不知道。

“县侯!”施襄苦笑着说,“我曾祖可是一名伯爵强者,但是传袭到我这一辈,就降成了县侯。如果再降一级,连修仙的资格也没有了。”

郑端这时才看到范羲等人,他眉毛微微一扬,心中一团无名怒火就无故腾腾升起。他就指着范羲和胡鹰大喝道:“你们两个!出去!”

施襄三人猛地一怔。只听得郑端再次对他们怒喝,才弄明白确实指的是自己。这时,许多正准备走的人看到发生了变故,也围过来看是究竟怎么回事。

施襄心中纳闷,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郑经:“在下是县侯施襄,这两位是我朋友,按规定是符合条件的,不知为何……”

郑端看到许多人在场,不由得愈发得意,心下决定立立威风,把上次被人如抓小鸡般抓着而丢的面子找回来。

“不为什么,就是让他们出去!”郑经板着脸说。

“似乎你没有这样的权力。”范羲不再退让。

“你会为你的话付出代价的!”眼看被识破,郑端转而开始恐吓。

“怎么,像上一次那样吗?”

这句话明显戳到了郑端的痛处。郑端正待发作,突然听得一个声音在背后呼唤。

“郑端师弟!”

“刘隆师兄!”郑端很不希望这个时候有人打扰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是宣布一件事情。你和马武去把大家都叫回来。还有这两人,”刘隆指着范羲和胡鹰,“是怎么一回事?”

范羲和刘隆对视了一眼。看到刘隆那锐利但并不敌对的眼神,范羲把心放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吓唬吓唬他们。”郑端含糊地搪塞道,“师兄,你想对这些人宣布什么?”

“我是来告诉他们,今年的选拔资格和上次的一样,保持不变,仍然是亭侯以上即可。”

“刘隆!你这是什么意思!”郑端不满地说,“今年的选拔资格标准提高一级,可是世家联盟的意见!”

“我是来传达庄主的命令!”

尽管放低了选拔的门槛,进入庄子的人群还是少了一大半。这群人在刘隆和郑端的引导下开始沿着青石铺成的平坦大路向庄里走去。

大路两边,是一排排带着斑驳绿锈的红铜柱和黄褐斑斑的黑铁巨柱,纵横交错,奇形怪状地地扭绞在一起。有的地方冒着腾腾的热气,背后的景物都被高温产生折射而显得扭曲而飘渺。有的地方却是大片大片地结着厚厚的白霜和长长的尖锐的冰挂。白色的水汽和黑色的烟尘交替从铜铁巨柱中冲向高空,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怒吼,时而带来一阵濛濛的水滴,时而带来一股难闻的恶臭。

这些密如蛛网的地狱般的金属怪物,让这些锦衣肥马的应试者们即使离的远远的,也无不感到心惊胆寒。可是就在这个冰与火交加,弥漫着浓浓雾气的肮脏的恶臭的金属空间里,却有着不少灰色的人影晃动着、劳作着。他们手持着简陋的工具,操纵着各式各样的机关。对周围的危险景象熟视无睹,也许是习以为常了吧。

大多数穿着短衣的,是炼石庄雇佣的凡人劳工。一些和马武一样穿着灰色长袍的,是没有爵位的炼石庄外庄弟子。炼石庄内庄弟子,可以随便选择衣着。但是大多数人会穿着白色的袍子。这是因为他们不用在外庄劳作,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袍,可以显示出自己优越的地位。例如刘隆、郑端,就是如此的穿着。

沿着青石大路向北边看去,是一个方形的广场。广场之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两座三十多丈高的青铜巨鼎。外壁的古朴花纹由于常年的风吹雨淋烟熏火烤而变得斑斑驳驳,难以辨认。鼎身上缠绕着数条丈余粗的黑铁锁链。还有若干和铁链差不多粗的巨大管道,像蜘蛛腿一般从鼎口连向四面八方的塔柱。厚重的鼎盖剧烈地颤抖着,带动着铁索摩擦着青铜,发出金属的嘶鸣。鼎盖掩不住沸腾的炽热火焰。从鼎口与鼎盖的缝隙中,时不时冲出烈火的浪花,把广场映成一片火红色。

这一行人众走到广场附近,立刻感到了那烈焰无所不在的炙烤。所有人开始不由自主地远远地绕开那三只喷着烈火的怪物。在鼎下一个机关巨闸边工作的几个灰衣人看到这一幕,开始微笑着向这一群人打招呼。试图用手势告诉这些人,这些铜鼎没有危险。

一个人甚至跳到那铁索之上,伸开双臂向范羲这边大幅度地挥手。这时,鼎身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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